<>流霞惊讶地看了罗氏一眼,转身上楼,将孟萋萋叫醒:“大小姐,夫人来了,说有事要与您讲,有关齐公子的。”
孟萋萋刚睡着就被叫醒,有些迷糊,揉着眼睛呆了半晌,方才惊讶出声:“齐湛?”
流霞点了点头,道:“夫人虽然不着调,但她和齐公子是远房亲戚呢,或者真知道点什么也不一定,要不我服侍您起来,听她说些什么?”
只要和齐湛有关的消息,无论真假,无论好坏,她都是感兴趣的。孟萋萋马上起床,让流霞给她穿衣。
她走出房门时,头发是披散的,罗氏看着,果然是刚才在睡觉的样子,并非故意将她拒之门外,心气儿便顺了些,但开口时,还是一贯的责备口吻:“你以为有皇上赐婚,你和齐湛的亲事便十拿九稳了吗?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睡得着!”
罗氏在孟萋萋面前,总有一种不由自主的自卑感。她身为继母,身为长辈,出身没孟萋萋高,没有门第显赫的娘家,不得孟德昭欢心,而且还没有儿子;而孟萋萋的外家是历经百年的世家大族,亲舅舅更是当朝内阁首辅,她亲娘还给她留了一笔可观的遗产。正是因为这种自卑感,她特别爱训斥孟萋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些存在感,虽然她的斥责对于孟萋萋来说不痛不痒,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孟萋萋给罗氏行了礼,又让流霞上茶,礼数上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现在是什么时候?您指的是澄泓母亲去世,他得守孝三年吗?您放心,这事儿我有心理准备,我不急着嫁人。再说了,澄泓母亲走得突然,他正是伤心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哪里还有精力想成亲的事。”
“我指的不是这个!”罗氏本来想吊吊孟萋萋的胃口,让她求着自己说,但先失去耐心的人却是她自己,“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爹不顾圣旨,一心想要阻止这门亲事,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我爹想了什么办法?”孟萋萋坐直了身子。
罗氏见她终于有了点反应,得意起来:“什么办法我不知道,但看他的样子,是十拿九准的。你看你,平时对我这个继母一点儿都不恭敬,我有了消息,还惦记着来告诉你,我不求你念着我的好,只盼着你以后少给我添堵……”
孟萋萋觉得很不可思议:“夫人,我爹不赞成这门亲事,谁不知道?您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办法,就大半夜地跑来把我叫醒?意义何在?”
罗氏瞠目结舌了一会儿,气得把椅子一拍,站了起来:“我好心来给你报消息,你居然是这副态度!”
孟萋萋哭笑不得:“您给我报什么消息了?告诉我,我爹正在竭力阻止我和齐湛的亲事?可是他什么时候没阻止过?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想方设法阻止了!”
罗氏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哑口无言。其实她之所以兴冲冲地跑来找孟萋萋,是希望她能够盯紧孟德昭,顺利地嫁进齐家去。等她嫁进齐家,天天受虐待,她夜里做梦都会笑的。
罗氏想着将来的事情,心里有些乐,便没有发脾气,而是换了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出来,对孟萋萋道:“如意,不管我平时为人如何,但从六年前开始,就是一力赞成你和齐湛的亲事的,对不对?我甚至不止一次撮合过你们,这你不否认吧?”
“是。”这是的确是事实,不管她动机如何,孟萋萋点了点头。
罗氏见她终于不再呛声,很是高兴,继续道:“我是真心希望你和齐湛在一起,才特意来通知你的,我不想看着你爹得逞,硬生生拆散了你们。你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赶紧想想辙吧,不要等亲事黄了再后悔。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帮忙,但千万不要让你爹知道了。”
孟萋萋没有马上应声,而是盯着她看了半晌,方才道:“夫人,齐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何您要如此不遗余力地帮我?”
这丫头也太机灵了,别是让她看出不对劲了吧?如果那事儿被她知道,孟德昭非得扒了她的皮!罗氏忙佯怒道:“我什么时候没有不遗余力地帮你了?你爹还在江西的时候,我就接了他们家的庚帖,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逼着我退回去了而已!”
此一时,彼一时,这期间情况不知发生过多少变化了。孟萋萋轻轻地摇了摇头。
罗氏生怕孟萋萋再问,匆匆忙忙地走了。
罗氏走后,孟萋萋没有马上回房继续睡觉,而是捧着一盏蜂蜜水,小口小口地啜着。一般她这种模样,便是在想心事了,流霞静静地候了一会儿,轻声地问:“大小姐,奴婢觉得,以罗氏的性子,只会夸大其词,不会捕风捉影,她说老爷有所动作,那就是真的有所动作了,咱们要不要去打听打听?”
“怎么打听?打听了又有什么用?”孟萋萋咬着盏壁,露出了小牙齿。她爹太难对付了,使的招数都是阳谋,让人防不胜防,就算知道了他要使什么招,她也没辙,除非能够晓之于理,动之于情,让他主动放弃,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罗氏的态度,太可疑了。她不可能这么好心,想要帮她嫁进齐家去,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猫腻。真是奇了怪了,突然之间人人都怪怪的,但人人都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到底是怎么了?
不行,她得想法子打听打听去。孟萋萋想着,对流霞道:“你明天去问问于大小姐,若是她得闲,我去看看她。”
流霞应了一声,扶她进房,宽衣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流霞便遵照孟萋萋的吩咐,派人去了于家。于芳苓不笨,见她这么早派人来,猜想肯定是有事,也不等奴仆去孟府回话,直接就来了。
孟萋萋见了她,照例打趣:“订了亲的人,果然不一样了,出门都自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