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老师比较瘦小,拥有南方女人的精致小巧,岁数差不多也是三四十岁的样子,黑框眼镜架在白皙的脸上,脸上挂有职业般的慈祥,善为先。
何志伟点头致意,
“米老师,我是何维佳同学的爸爸。”
老师正在批阅考卷,指了指旁边旁边的座位示意何志伟坐下,何志伟落座后,拿出了一个新笔记本,人生第一次与孩子的老师交流,有些局促,让何志伟想起小时候自己面对老师样子。老师有批阅了几下考卷,放下笔,侧过身来说:
“何维佳同学,上午期中考试后,和同桌女生发生口角,结果首先动手打了人家,虽然争吵的起因是因为邻桌同学考试要抄何维佳同学的答案,何维佳同学没有允许,结果发生的口角。但是作为一个三好学生首先动手打人显然是与形象不符,明年中考,要是这样很有可能评不上市级三好学生。最后影响到中考加分,那样后果真的很严重,中考高分考生分分必争的,一分也许决定终身的命运。”
何志伟心里嘀咕:考试作弊是人品问题,别人不给看,还来挑衅吵架,就该挨揍。何志伟在笔记本上不知怎么记?这点事好像就根本不用记,也不装模作样了,合上了笔记本。
“作弊的是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孩儿吗?还真不像,长得那么乖巧。”
米老师一愣,旋即明白了何志伟的意思,家长的眼睛总是盯着别人家孩子的缺点,护犊子没边,见怪不怪了。
“何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登记表里都有啊,都两年多了,学生家长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这老师也是够懒的。
“警察!”何志伟回答的很自豪。
“抓过坏人吗?”
“抓过。”何志伟感到很荣光。
“都打吗?”
“不能打!”何志伟回答的很坚决。
“为什么?”
“法律不允许!”何志伟感觉到自己是一位庄严法律的神圣践行者。
“您抓的坏人有杀过人的吧!”老师仍然是不急不慢问
“很多。”何志伟觉得被老师带坏了节奏。
“您看您抓的杀人犯都不能打,同学仅仅是作弊就该挨打吗?!”损!在这等着我跳啊,这坑挖的,脸一红,满脸苦瓜样,埋吧。
“老师说的对,是我们家何维佳做错了。”
这老师干律师的出身吧,这节奏带的,就是套路自己。气势不在凌人,双肩下塌,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何先生,从初一开始,我就是她的班主任,我觉得何维佳同学一直都在忧郁中,她从来不聊家里的事情,这孩子只是在学习时,才会表现出,十分出众的自信,那才是一个出了极深的忧虑。
何志伟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眼里只有颐指气使的小帮凶,没有发现过孩子忧郁的眼神。三年内战孩子是怎样一种煎熬,审视下,以孩子的视角看,被家长卷入了一场她无所适从的战争,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看着老师,点头无语。
我在家长群里暗示过孩子的妈妈,似乎她不认为是在说自己。我也不好介入家庭的**,但是我认为孩子长期这样下去,会对孩子的成长不利,您是警察,这方面比我们了解的更多。
“其实有时我真的觉得无所适从,被固化了的样子,想被逆转太难了。叛逆期的孩子较真儿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您别灰心,您女儿长得多随您啊,标志漂亮,您要是真想,一定能够重新树立父亲形象。和孩子多交流,多一份耐心,相信孩子的冷漠外表下,有一颗善良的女儿心的。其实不只是您觉得突然,我也觉得突然,打架打的蹊跷,请家长只让请爸爸。但愿是我想多了。”
何志伟在外边带孩子吃了快餐,回到家已是12点多了,何志伟久违的家,和半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一切依旧,孩子依旧是没有一丝变化,自己的激情也被孩子冷若冰霜的小脸彻底冰封了,也许正如崔鹏说的一样,自己就是来顶杠的。唉,又恢复到彼此视作空气存在的状态。
何志伟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房间里有尘灰的味道,何志伟打开了窗户,开始擦拭打扫卫生。当时没有人能逼自己离开,当时离开不过是不愿承受压抑冷漠的氛围中,但是自己的床还是很舒适的。洗洗涮涮过后,屋里已经没有了味道。何志伟关上窗户。躺在床上,一下子就松懈下来,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白天在家休息,总有一种偷懒的感觉,于是又拿出死者日记浏览翻阅。
何维佳突然推门而入,对着何志伟说:
“唉,我可告诉你,我妈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你要做好准备。”
何志伟心里一紧,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三年前就准备好了,面无表情继续抽烟,冷漠的说:
“随她吧,这种事情注定会发生!”
“那我怎么办?”何维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出乎意料的话。
“你不是三年前就决定了,跟你妈吗?”何志伟有些诧异。
“那是三年前,现在我长大了,懂事了。”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何志伟坐了起来。
“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何志伟问。
何维佳点了点头。
“我不想去别人家当拖油瓶的,也不想家里进来外人,我想你绝对不要答应妈妈,把房子给她。我要住在这里。”
“你和妈妈说了吗?”何志伟问
“我没敢说呢。我怕她哭闹。”何维佳弱弱的说。
“你跟我没问题,可是我真的照顾不了你!”
“谁说跟你了!我考虑过了,我已经快到15岁了。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了。我要自己在这过。法院判决书上可以写判给我妈,但我不会离开这个家的,你不会赶我走吧?”
“你还差11个月才十五呢!行吗?”
“行,你放心,我这半年一直都在学着自己做饭吃呢。对了,你会再婚吗?”
“我不敢说,但我觉得在你上大学之前我是不会的了。”何志伟这几年一直都在认真的思考未来,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被伤透了。
“不过你选择跟我过,不是更好吗?”何志伟得陇望蜀。
“我也想过,但我怕我妈会疯掉的。”何志伟突然觉得对不起孩子,严酷现实摆在未成年的孩子身上,逼着孩子长**着孩子思考。
“佳佳,我不逼着你选边站队,你想怎么站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怨,你和你妈亲近我毫无怨言,那是血缘的天然纽带。”
“我觉得妈妈可能要妥协了,你要是顶住,她可能不会让你净身出户了。”
“唉,有差吗?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我拖到现在,就是想让你妈回心转意!如果现在她选择放弃争房了,这场马拉松的离婚也算是终于落幕了,曲终人散!”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朝前看吧。”何维佳用孩子不应有的成熟安慰着何志伟。何志伟终于看见孩子的眼圈泛红。刁钻的小辣椒变成了亭亭玉立敏感的少女。
“晚上我妈回来,你什么都不要说,还像以前一样,彼此看成空气一样透明的就好。我已经听到我妈打电话说了,估计这几天她就会妥协。”何志伟突然觉得逼着孩子长大是一种多么残酷的现实。
“晚饭,我炒个油焖大虾感谢你来替我解围。”
“唉,你也不用我来替你解围吧,你在学校处理自己的事情游刃有余,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你居然会炒油焖大虾了?这半年你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志伟有点哽咽。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烟点上,遮挡脆弱的尴尬。
晚饭吃的晚了一些,生平第一次吃上女儿做的饭,没有欣慰,没有幸福,更多的是酸楚,才刚过14岁生日的小姑娘,却要为自己未来的独立生活努力适应中,女儿麻利的收拾好碗筷,何志伟也把洗好的被单床罩凉到了阳台,未来与女儿一起生活的日子也不见得那么凄楚悲凉。
刚打开电视看,手机就响了。何志伟心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一看就是单位值班室,都晚上九点了,准没好事。
他把功放打开了,使用免提,是闻忆的声音,没有一丝的调侃蕴含。
“何探,骆队要你赶紧来单位开会。”
“什么事,这么急?”
“不让说,只让通知回来开会!”然后闻忆压低了嗓子悄悄的说:
“你小心一点,崔鹏辞职了!”随即扣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