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弥龟缩在一间破屋里的一角,卧在干草堆里,身旁点了一堆柴火,依旧不足以御寒。
“哐啷!”
金弥暂居破屋子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正是花儿,男的自然是贾仇。
花儿拿了件棉衣,呵呵的笑着进来,道:“呦呦呦,没有我给你烤火,冷了吧?还自己烤上了呢!”
金弥抬眼看看花儿跟贾仇,道:“怎么又来找我?”
花儿蹲到金弥面前,道:“你不知道啊,我这个人最善心了。就连个小猫小狗受冻挨饿,我都受不了。何况你还是个人呢?”
花儿起身踢了金弥一脸,接着说道:“来,起来吧!给你个棉衣。这个是今年的新棉花,暖和着呢!”
金弥慢吞吞的爬起来,接过衣服。套在身上。
贾仇上前,放下带来的酒跟烧鸡。花儿道:“来,天冷,喝酒,狗屎。”
金弥道:“我叫金弥,叫金弥,不叫狗屎!”
花儿道:“呦呦呦!有名啦?有姓啦?怎么不是当初不说话的时候?我不管,我就叫你狗屎,狗屎,狗屎,狗屎!”
金弥不再搭理她,拿起酒来饮。
花儿道:“怎么不说话啦?”
金弥道:“说不过你,你别欺负我了。”
贾仇坐到地上,举杯饮酒。
金弥道:“贾仇,你怎么光吃不说话?”
花儿道:“他嫌你丑,不想理你。”
贾仇道:“我没有,你还是挺好看,只是酒更好喝。”
金弥道:“这个酒没有劲。”
花儿道:“没劲你还喝?哎!我说贾仇,你到底跟谁一气?”
贾仇道:“当然是跟你。”
花儿道:“那你还说他好看。”
贾仇道:“好了,花儿姐!不要胡搅蛮缠了。”
花儿一个剪刀脚,把贾仇放到在地,道:“你敢说我胡搅蛮缠?我胡搅蛮缠?”
贾仇被夹着脖子,气息不均的道:“你看你就是胡搅蛮缠嘛!快放开,不然打你。”
花儿道:“呦呦呦,还打我?看我不打你!”
说罢,骑到贾仇身上,紧接着一顿乱拳。
两人一阵嬉闹,等花儿放开贾仇,金弥已经将两个烧鸡吃完,一坛子酒也快喝光了。
贾仇道:“你看你吧,我都没吃着。”
花儿道:“哎!我说狗屎,你不声不响的,吃东西到是快啊!”
金弥擦擦嘴,站起来,用土盖了火,道:“跟我走。”
花儿道:“去哪?”
金弥道:“窦将军府。”
两人跟着金弥,攀上窦府围墙,只见院子里吊着两个人。
金弥道:“看见没?”
花儿道:“两个下人,咋啦,睡窦晶的小妾啦?怎么吊到了院子里?”
金弥道:“胡说,走吧,咱回去,路上说。”
三人下了墙,往回走。
金弥道:“他们就是独目苍狼。”
“什么?怎么可能?”
金弥道:“你听我说,是他俩看见了我画的狼头,就偷了一些窦府的东西。然后,说是我干的。不不不,说是一个叫‘独目苍狼’的贼干的。”
花儿道:“现在事发啦。独目苍狼还不就是你,狗屎贼。那其他的独目苍狼是谁?不可能是他俩满天下跑,去偷东西。”
金弥道:“我不知道,再说一遍,我叫金弥。”
花儿道:“你叫金弥,行,好。不叫你狗屎了。但是,我觉着独目苍狼还是你,你轻功这么好,偷个东西还不简单?”
金弥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花儿道:“那你说,你轻功怎么这么好?而且,明显的是中原功夫。呦呦呦,我知道了,独目苍狼就是你,你仗着自己轻功好,四处作案,然后又说没离开过长安。”
金弥道:“真不是我,我没有。”
花儿道:“那你说,你的中原轻功怎么这么好?”
金弥道:“不行,我不能说。”
花儿道:“不能说,就是心里有鬼。”
金弥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花儿道:“你不说,你把吃我的喝我的吐出来。嗯?吐不出来给银子也行,我一共给你送了五次吃的,给我一百两。”
金弥道:“我没有钱。”
花儿道:“没钱你就得给我说,你轻功跟谁学的?”
金弥道:“不能说,他不让我说。在中原更不能说。”
花儿道:“他不让你说?他是谁?”
金弥道:“不能说。”
花儿道:“不说,你就给钱。不给钱,就把你送去官府!”
金弥道:“不不不,不行,不行。”
花儿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贾仇道:“花儿,别闹了。”
花儿道:“不行,得叫他跟我走,找我爹评评道理。哪里有白吃白喝的?”
说着,花儿把金弥拉回了家。
花儿把今天的事,说给贾羽。
贾羽听后,道:“有两个下人被吊在窦府?”
金弥道:“是的。吊了一夜了。”
贾羽道:“好,金弥。麻烦你多多注意点这两个人。若是窦晶杀了他俩,或是送去官府就算了。若是窦晶放了他俩,一定要第一时间,报我知道。”
金弥道:“好。我知道了。”
花儿道:“不行,爹,得问他轻功的事。”
贾羽道:“金朋友不愿说,就算了吧。”
花儿道:“不行,不行,不能算。”
贾仇道:“花儿,你闹吧,我练剑去了。”
花儿道:“就闹,就闹。”
贾羽道:“好了,好了。我问一问就是了。”
金弥道:“不行,我不能说。”
贾羽道:“这样的话,我问你,你不用说,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怎样?”
金弥点点头。
贾羽道:“你可知你所怀轻功的名字?”
金弥点头。
贾羽道:“可是叫‘摘星过海’?”
金弥摇头。
贾羽惊道:“不是?不是的话,教给你的可是个老头?”
金弥点头。
“他脚底可有一颗痣?”
金弥道:“不知道。”
“他可还活着?”
金弥点头。
“他可在西北大漠里?”
金弥道:“这个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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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院,左季静静的擦拭着自己的宝剑。
钥儿静静的坐在左季身后的床榻之上。
左季就这样,擦拭了好几日的宝剑,自他告诉完钥儿终南山之事后,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钥儿也是就这样,静静的在左季身后坐了好几日,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左季收剑入鞘。
“哗!”
左季拔剑在手。
“哗!”
收剑入鞘,拔剑在手。左季反复这两个动作。
重复了无数遍,还在重复。
钥儿起身,步履有力,她走到左季面前。一把抢过左季的宝剑。“哗”的一声拔剑在手。钥儿望望剑锋,一阵寒光闪过。钥儿剑指左季眉间,自己的双眼里写满了杀意。
左季抬头望着钥儿,钥儿道:“季,你从未这样举棋不定,从未这样进退失据!”
左季眉宇间,明灭不定。
钥儿眼中的杀意却是愈来愈浓。
两人对视良久,左季的眼睛慢慢放光,钥儿眼中杀意悄悄隐去。
钥儿收剑入鞘,交还给左季。
左季接过剑来,“哗”的一声,抽出一半剑锋。冰冷的剑,泛着寒光,左季以剑为镜,凝望剑身上映着的自己的眼睛。
坚毅,果断重新袭来。
“哗!”
宝剑入鞘。
钥儿道:“季!我就知道你可以。”
左季道:“然而我已经失去了方向。”
“那就找回来!你还记的你曾经跟我提起过的程胜霞吗?”
“记得。”
“你当像他一样。没有方向,向前就是方向!”
“话虽如此,我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季,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去找沈三。”
左季感觉矛舍顿开却又感觉甚是疑惑,道“找沈三?怎么找?我还能怎么说话?”
钥儿道:“去南鄂,开诚布公。如今的北斗帮,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沈三正分他手下人对他的忠奸,沈三怕了。你知道吗?”
“你能断定?”
“当然!去找沈三,把你知道的一切说给他。”
“然后呢?”
钥儿道:“然后回来,沈三说什么都不要应。回来跟我商量了,再定。咱不能鲁莽了。”
左季道:“好!就这样!钥儿,真是多亏有你。”
钥儿呵呵一笑,声音酥心。
左季道:“真的,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好运的事!”
钥儿呵呵的笑着,脑袋轻轻的摇晃,秀发散落下来,遮住一点脸颊,一只眼睛。
左季道:“钥儿!你真美!”
钥儿深情的望着左季,四目相对,满是柔情。钥儿往前一探身子,双唇轻轻点上左季额头,留下一朵粉红的小花儿。
左季伸手吧钥儿搂在怀里,紧紧的抱拥着她。
许久,许久。
钥儿在左季怀中睡去,左季轻轻的把钥儿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轻轻吻了一下钥儿的媚人双唇。
转身拿剑离去。
左季轻轻的关上房门,钥儿轻轻睁开眼睛,俄尔,又轻轻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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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空回到长安,将终南山之事告知老者。
老者听后哈哈大笑。
贾羽不解,询问老者因何发笑。
老者道:“你们可知道我师兄为何将那封信给左季看?”
贾羽道:“应该是师伯不愿收左季为徒。师伯定然知道,师傅看好的剑客,必然有骨气,有侠气。”
老者道:“那你可知道师兄为何不收他?”
贾羽道:“师伯超然物外,不问江湖之事。”
老者道:“哈哈,若是如此,他为何还要同意观看左季与司马空斗剑?我这些师兄啊!做事情,向来滴水不漏,从来不置身危险之地。”
贾羽道:“其实细想来,师伯也不该收他为徒。若师伯收他为徒,传不传真本事?拳怕少壮,左季可是立誓要对师傅不利的人。”
老者道:“唉!我看呐,还是先不要去管他了。人各有自己的机遇,强迫不得。”
贾羽道:“司马空,听到没?师傅便是你的机遇。可要虚心求教。”
司马空道:“一定,一定。后辈……”
老者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老者道:“不要说太多没用的了。司马空,你先回去吧,年后再来找我。还是这里,我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