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说：“我也不是埋怨她，至少我妹妹可以过的好一点。”
“妹妹？你还有个妹妹？”
“嗯，比我小四岁。”
“那现在该上高中了吧？还是初三？”
“我也不知道，妹妹走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而且她也不知道有我这个姐姐，她走的时候才两岁，没人告诉她这些事。”
“不告诉她对她也有好处，那你更应该理解你妈妈的难处。”井小泽继续开导妞妞。
“我心里也知道，如果不是她接济着，我们家的情况恐怕更糟，就这样，欠的帐到现在还没还清。”
“唐唐，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你能这样想，是对的。”
“可是，我上了小学之后，同学们总是欺负我，说我是坏孩子，连自己的妈妈都不要……”妞妞哽咽着：“每次他们说我，我都很难过……”
井小泽抚摸着妞妞的长发说：“小孩子知道什么，再说也过去那么久了。”
妞妞缓了缓，点头道：“我明白，而且，谁欺负我，哥都会帮我去揍谁。”
井小泽为了调节气氛，故意用调侃的口吻说：“好啊，上小学就做护花使者了。”
果然，妞妞的思绪转到了虞重华身上：“可是，每次他揍了人，回家就要挨揍。”
“啊？为什么？”
“他家里管的很严，不许他在外面打架。”
“哦，那倒也是。”井小泽也觉得打架不是什么好办法。
“不过，”妞妞接着说：“下次有人欺负我，他还是会打架。”
“没想到那么小就是个痴情种子。”井小泽继续把氛围往轻松里带：“可是，他不怕回家挨揍吗？”
“我也这么问他，他说上学的第一天他就答应过我爷爷奶奶和爸爸，要照顾我的。”
井小泽问：“嗯，还挺讲信用，你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不是的，还要早，我一生下来就认识他，不过太早的事情我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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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刚才说了你们两家住对门。”
“其实住我家对门的是他姥姥家，不过他从小就住在姥姥家。我就跟他的姥姥姥爷也叫姥姥姥爷，他跟我的爷爷奶奶也叫爷爷奶奶。”
“你不会跟他的爸爸妈妈也叫爸爸妈妈吧？”井小泽继续巩固成果，调笑妞妞。
“小泽姐你好讨厌，”妞妞羞红了脸，不过目光里闪动着甜蜜：“反正从记事起，我就跟他叫哥，每天都是他牵着我的手去上学、回家，我累了，他就背着我。”
“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背着小书包，牵着手走向初升的太阳……”井小泽想象着那样的画面，眼神也变得温馨：“等到黄昏时，小男孩背着小女孩走过田野，小女孩伏在小男孩背上说着悄悄话……”
两个女孩子都沉默了起来，不过现在这种沉默，仿佛也是柔软的。
良久，井小泽叹了口气：“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有失也有得，唐唐，你的童年有别人没有的不幸，可是，也有别人没有的幸福，不是吗？”
妞妞点了点头：“他也总是这么说，世上的事就是这样，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只看你怎么去体会。在顺境中过的快乐，是人之常情，在逆境中过的快乐，那就是一种境界了。同样的幸福，在经历过苦难的人感觉里，会比一帆风顺的人所感受到的更强烈也更持久。”
井小泽有点诧异：“他那么小就能说出这样的道理？”
“不是的，这是他后来说的。”
“我说呢，”井小泽显然很欣赏这一番话：“不过，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很不容易啊。”
“他总是会说一些这样子的话。”妞妞说着，忽然轻笑了起来：“而且，小时候他虽然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做过这样的事。”
“是吗？他做什么了？”
“他的爸爸妈妈不在农村，是城里的工人，隔一段时间会来看他，每次来都会带些好吃的，那时候我家里已经很困难了，所以很少给我买零食，他就把他爸爸妈妈买的东西都给了我，我很开心，以为他是拿来跟我一起吃的，可是他没有吃，只是让我一个人吃，我问他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吃，他就说，不管什么好吃的，经常吃就不会觉得很好吃，隔的时间越久吃起来就越好吃，还问我对不对，我就说对啊。他就又说，他想多隔一段时间再吃，你要是忍不住那你就先吃吧。我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忍不住……”
“就都吃了？”井小泽又揉了揉妞妞的脑袋：“想不到你还是个小馋猫。”
“他还笑话我说，这一次他没有吃，等下一次有东西吃的时候，他吃起来肯定比我更好吃，我就觉得很后悔。可是下次再有东西的时候，他还是那样说，我还是忍不住。”
“真的吗？唐唐，我都有点嫉妒你了。”井小泽幽幽地说：“你们不会那么小就相爱了吧？”
“怎么会呢？那时候我们才刚上小学啊，哪里知道什么爱不爱的。那时候他什么都让着我，护着我，我也不觉得什么，他是我哥嘛！”
妞妞忽然叹了口气，又道：“唉，其实到现在也是一样，我遇到什么事自然会想起他，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孤伶伶的，从小学到初中，再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是这样，小泽姐，你说这算是爱吗？”
“我觉得当然算，这不就是两小无猜吗？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也不过如此吧？后来呢？”
“后来，那些同学也不再欺负我了，但是也没人跟我玩，只有他跟我一起玩，别的同学一起跳房子跳皮筋丢沙包，他说一点意思都没有，他给我讲故事，姥爷有很多书，他就看了然后第二天讲给我听，嗯……我现在还记得他最早给我讲的应该是西游记的故事，讲的可好了，比小人书上说的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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