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泡茶,一般要么去简易的厨房,要么架上一口小锅在火塘上,只是此刻火塘还隐着呢,薛绍奚自然不提此事,直直往厨房的棚子而去。
紫薇星似乎来头不小,这位糜公子的派头足得很,一身的傲气,连国师都不看在眼里。薛绍奚不由得好生羡慕,心想要是能加入紫薇星就好了,往后也能这么大摇大摆的,洗净一身的屈辱。
眼下卫姑娘诸事缠身,的确算不得是个好户头。并且姑娘说过了,倘若想走,随时可以走。
他几乎想打听下紫薇星的事,可话到嘴边,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下去了。别说有没有那个资格加入人家紫薇星,单看这么些年受的气,哪里还能找到比卫姑娘更好的。
此刻陷阱掉进陷阱的段添财和毛丘,也探出头来。
见卫姑娘与青衣人化敌为友,都松了口气,爬上地面,前来说两句场面话。
毛丘三十上下,为人灵活一些,笑着作揖,“这下大家解开了误会,我等原不应过于叨扰,不过,这位公子,在下想向您打听个事。”
糜红尘斜斜瞟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阿狗阿猫也敢来凑热闹。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请讲。”
毛丘一脸担忧揪心,弯着腰小声问道:“这个,公子见了我们便下狠手,不晓得是不是佛光寺那边的意思?”
索普死了,他们却没死,显然是保护不力,畏战怕死。他们这几人躲在山里,时刻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前来将他们给杀了。
他并没有听到卫小歌与糜红尘的对话,因而有此一问。
糜红尘瞟了毛丘一眼,心想,老子要下狠手,你们这几个小喽罗还能活着?
“我才懒得管你们佛光寺的事。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见了人就跑,向你们打听点事,还推三阻四的,简直是自行找打。”
毛丘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多言。
这不是心虚嘛,迎头就问他们是不是佛光寺叛逃的僧人,大伙儿能不惊慌嘛。
一边傻站着的段添财,耳朵好使一些,将卫小歌与糜红尘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心想这位青衣公子竟然是紫薇星的人,听寺里的老一辈说起过,那可是非常了不得的。
此刻起了个和薛绍奚差不多的心思。
他忸怩了半晌,便试探地问道:“敢问公子,我自小习武,手脚尚算灵便,不知紫薇星缺不缺跑腿打杂看门的人?”
真是莫名其妙,紫薇星是你能妄想的么,糜红尘冷笑一声,“毫无资质,跑起来左右不平衡,挑粪的都比你强。再者,你怎么也十五六岁了,这么大的年龄,还学个什么武,纯属浪费时间。”
段添财闹了个大红脸,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
远处正在烧水的薛绍奚听在耳中,心想先前幸好没问,他如今也十五岁了,显然去紫薇星挑粪都没资格。
不料忽然传来一声稚嫩地声音,“不知我成不成,我今年才十岁,已经引气入体,打通了两条经脉。”
众人回头,却见长贵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了过来,站在毛丘的身后。
他探出个头,清秀的脸上透着天真,以渴望的眼神瞅着糜红尘。
糜红尘挑了挑眉,这是哪里来的小孩?那神态,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怪怪的。
他此刻也只是个星子,无法收人,不过真要有好资质的,却也能上报给副星主。十岁的孩子,打通了两条经脉,不算差了,不过还得看看心性是否坚毅,行事是否果决。
要通过考核可不简单。
他向来不爱揽事,随口说道:“小孩,你去问你们家大人,此事我做不了主。”
卫小歌此刻却在与知微小声说话,感谢他出手相助。
地面上突然冒出的幻影剑,还真帮了大忙,位置也恰到好处,刚好将糜红尘逼得无路可走。原本以为知微是个呆子,有没什么本事,此刻却发觉,这人才是深藏不露。
她小声建议,万一再有敌袭,随便弄真假难辨的幻阵,比如说在地上放那么几十柄刀,其中有假有真,铁定能将人坑傻。
剑没有,刀却是不少,都是佛光寺那帮和尚留下的戒刀,全部收缴了,堆在她自己的木屋里。
知微闻言却是摇头,“不成,法修者,修心。”
卫小歌心中嗤之以鼻,修你个毛的心,刚才不知是谁那么阴险,角度算得那么好,将姓靡的逼得自投罗网。
糜红尘那边热闹得很,她自然也支着半个耳朵在听。
猛然听到长贵竟然想去混帮派,她扭头便高声喊道:“长贵,我可没忘你的惩罚,去跪着,一直跪到明天早上。”
长贵的脸马上拉得老长,太丢脸了,没奈何他只好走到火塘棚子里,找了个草垫子,老实跪着。
卫小歌见长贵尚算自觉,便不再搭理他,又冲着薛绍奚叫道:“小薛,给糜公子的热水中,添些糖和盐。他失血过多,需要补充糖和盐。”
糜红尘愣了。
这点他当然晓得,失血过多,需喝些糖水,只是没料到卫姑娘也放在心上了。
喝了些味道怪怪的盐糖混合的水,糜红尘再也撑不住了。
此刻要走也成,不过就是寻个山洞或者树梢,胡乱将就一晚。他又不曾带换洗的衣裳,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袍,失血过多的身体,此刻被寒风刮得冷到极点。
最好当然是能借件夹袄长袍,能有床被子更好。
然而,本就是来办事杀人的,结果被人杀得大败,难不成还得求人收留?
他左思右想,便强行站了起来,“卫姑娘,我这便告辞了,你的事我会与上头仔细说明。”
卫小歌笑着抱拳,“那可多谢糜兄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对了,围栏外有些陷阱,你瞧仔细了,旁边都竖着红漆木棍,可别跌了进去。”
如果没有什么必要,卫小歌向来懒得察言观色,哪里知道糜红尘的为难之处。人家要留下便留,想走就走,不关她的事。
糜红尘点点头,又道了声谢,便极力挺着身子往外走。
不料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扑通”一声,众人回过头一瞧,那位虽败犹荣,十分神气的糜公子,竟然掉进陷阱中了。
卫小歌愕然。
她全然不明所以,天色虽然有点晚,却也没黑透,红漆木棍十分显眼,不至于看不见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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