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史氏确定,不是这个没出息的三姨巴结知府夫人,而是知府夫人大力讨好孙丽娟时,下巴都快要掉了!
孙义好歹见过些世面,虽然想不出三姐怎么就成了京城贵夫人,但看她现在穿金戴银连知府夫人都巴结讨好,赶紧拿出最真诚的态度请她们进去。
知府夫人倒有些奇怪,怎么这孙义看到姐姐来了,这表情怎么很是怪异?
孙义和史氏迎她们进到正房,孙素贞还端端正正坐着,等知府夫人来给她问好哪——她这个六品京官夫人,比地方知府夫人不知高了多少等级!
谁知等人来了,一抬头正好看到苏婉若扶着孙丽娟进来,顿时吓得牙关打颤赶紧站起来,只觉得手脚都找不到地方放了!
刚才那点自得已经全变成了惶恐,苏婉若是皇后哪!连呆在苏婉若身边的知府夫人,现在也比她尊贵!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史氏虽然无甚见识,但还是知道夫家大姐应该比知府夫人“高级”。
“没,没什么。”孙素贞非常不雅吞了口口水,纠结无比看了眼苏婉若。
她们去而复返,还换了衣服阵仗,那她们的身份知府夫人知道了么?她是要继续“玩”下去,还是回来甩脸子?罢了,左右看这皇后脸色行事就是。
苏婉若对这个大姨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知道识时务就好。
“董夫人,这位是我家老爷大姐,她夫家是京城都尉杨家。”史氏又看了眼孙丽娟,颇为得意对知府夫人说道。
“原来是都尉夫人,我真是失礼了。”董夫人没有想到这家居然出了两个京城贵妇,只觉这趟真是来得太好了。
“不敢当。”孙素贞嘴里发苦,在苏婉若和三妹面前,她算得上是什么贵夫人?
“不知杨夫人是几品诰命?”偏这个董夫人性子直,心想他家已经出了一个四品宜人,这个都尉至少也得是个安人吧?
孙素贞不自觉捏紧袖中手指,这叫她怎么回答?
苏婉若轻轻抿唇,大姨母虽是京官夫人,想要有诰命封号,估计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
“我家大姐当然是六品夫人,老爷你说是吧?”史氏见孙素贞不答,还以为她是要给董夫人留面子。
孙素贞尴尬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孙义进过学又知大姐情况,瞪了眼史氏,只说些客气话。
董夫人倒是一下眼尖起来,发现这孙家大姨神色有异,又见她不论是样貌气质都不如孙丽娟,于是便冷落了她,只与孙丽娟说话。
若是以前孙素贞必定是不能够容忍,但此时只能够在心中默默念一个“忍”字。
董夫人并没有在孙义家呆很久,留下礼物便要走。临走之时非常诚恳请孙丽娟一定要给她面子,去她家里坐坐。
“三姨,没想到知府夫人和你这样亲近啊,不知你现在是什么品级的夫人呀?”
董夫人一走,史氏的话马上就泛出酸意。
“我家夫人是太后亲封的四品宜人!”
兰云得到苏婉若准许,便冷冷开口。
“四品?”史氏愣了了下,她虽然也是出生殷实之家,却不怎么了解夫人品级,“那岂不是比大姐夫的官阶都要高了?”
这话让孙义又瞪了她一眼,无知!
“三姐,难道你被扶正了?又或是三姐夫他升官了?”
孙义此时的内心是相当震惊,太后亲封?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夫人夫君现在是正二品内阁学士。”
兰云皱了下眉,皇后娘娘的娘家舅舅,怎的这么无知?倒像是从来都不关心同胞姐姐,这也难怪皇后娘娘会刻意隐瞒身份来试他们。
史氏一听两只眼睛瞪得比鸽子蛋还要大,正二品内阁学士?那是什么官?
呀,以前曾听过有龙图阁大学士,那是很大的官,这三姐夫原来这么有能耐呀!
“呀,真是恭喜三姐苦尽甘来。阿梅,你还不快快把年前李同知送来的好茶沏了,再杀鸡宰鸭款待三姐!”
史氏尖声吩咐着,原来三姨现在发达了,那当然是得好好的巴结。
“不用了,犯不着因为我来就让那些畜牲受罪。阿义,这次我来……”
孙丽娟皱下眉,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热情。
“这次来当然是要多住几天!正好大姐也来了,咱们也好几年没见啦,正巧好好聚聚!”史氏抢过话头,“大姐你说是吧?”
孙素贞袖里的手已经把手心给掐青了一块,神色僵硬只是点头不说话。
“行了,你去做你的事,让我和大姐三姐好好说说话。”孙义不耐烦挥挥手,无知妇人就只会说这些没用的。
“小舅舅,这次我们来,是想接外婆到京城小住几日。”苏婉若也受不了这家人,美眸难掩厌烦。
“长辈说话,哪有小辈开口的道理?二丫头越来越不懂事了。哦,三姐我没别的意思,二丫头已经嫁人了吧?出嫁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这些长辈也好给她添妆不是。”
孙义瞄了眼苏婉若,摆出一副长辈样。
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风和云一直在摇头,实在是忍不住,就以传音入密聊天。
“小姐竟有这样蠢的娘家舅舅,哎。”云鄙夷看了一眼孙义。
这个孙义倒是长得挺好,也还有些文人气质,没想到脑子却不灵光。
“都已经知道小姐娘亲身份是何,却想不出小姐身份,还真不是一般的蠢。云,要不一会儿问问小姐意见,给他开开窍?”
风骨子里的傲气根本就容不得这种肤浅之人。
“行。”
别说是风和云看他们一家不爽了,就是向来最老实最没心眼的兰云,也气得要命:皇上都要哄着娘娘,这个舅舅拿什么大呀!
“阿义,我要接母亲去京城。”
孙丽娟实在是不想和他们多说,再次重复要接老母去京城。
“去京城?三姐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苛待了母亲不成?”孙义却一拉脸,不高兴了。
“我哪有这个意思,只是想接母亲去京城玩几天。”
“不行,哪有母亲随外嫁女的,这传出去不是打我的脸吗?三姐,你虽然现在是诰命夫人,那也得懂规矩不是,别让我难做。”
孙义压压眉角,越说越不高兴。
孙丽娟张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来。
她知道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特别注重面子的人,这是怕被别人说闲话呢!
苏婉若可没想到娘亲的诰命夫人没用,小舅舅还真是一个又固执又草包的人。
孙素贞听到三妹要接老母进京,心里却是一惊。
难道她知道她来的目的了?应该不会呀,这事只有她和她夫君知道,连女儿都不知道呀!
反正不管孙丽娟怎么说,孙义就是不肯同意,说到后面还动了肝火:“三姐,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个诰命,就可以让我丢面子了!母亲可以去六哥七哥家,但不能去你家!”
苏婉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站起来面带愠色道:“小舅舅,你这话就不对了!外婆只是去京城小住,又不是去做什么!再说了,谁规定的女子就不能给父母养老了?”
孙义面上的怒意却比苏婉若更堪:“自古以来就是这个规矩!哼,三妹你教的好规矩,二丫头太没把长辈看在眼里了,要是我的女儿敢这样和我说话,我早就给她两个嘴巴子!”
一边说,还一边扬起手威胁苏婉若。
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运起内力一扬手——
“啪!”孙义扬起的手竟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阿义!”孙丽娟惊呼一声,怎的小弟打起自己来了?
“娘,舅舅说要教训我,这是在给我做示范呢。既然如此,也不必多说,娘你是有品白阶在身的夫人,外婆就是诰命之母,你这就下令把外婆接走!”
苏婉若声音凉凉,她当然知道孙义自个儿打脸,必是风或是云出手。
孙义还处于惊呆之中,他怎么就把自己给打了呢?好像刚才是有股风推他的手,可是屋里没风,就算是有风,也不能大到能撞手打自己吧?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呢?老爷,既然三姐有心要接母亲去京城享几天福,你又何必拦着?”
史氏其实一直在门外偷听,心里的小九九扒拉了个够,也不管孙义为什么要打自个儿,进来就这样说。
“你什么意思?”
“二丫头说得对,这尽孝嘛儿子女儿都是一样,老爷也太固执了些,伤了亲戚间的和气。”
史氏冲孙丽娟笑笑,眼睛里的算计一显无余。
“舅母说吧,想要我娘亲做什么。”
苏婉若清冷如山泉声音响起,史氏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倒是能猜到一些。
“你……”孙义看着史氏要开口,却被史氏按了下手让他不要说话。
“哎呀,二丫头说话真是不讨人喜欢,咱们是自家人没什么,要是你这样得罪了你夫君公婆,人家可不饶你。”
史氏先摆足了架子教训苏婉若,才皮笑肉不笑看着孙丽娟继续道:“三姐要尽孝,这样来接母亲可不是尽孝的样子,说不得,咱们没能力置办八抬大轿送母亲,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让母亲带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