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闹心的事情本是需要别人来安慰伊飞的,现在他却要硬着头皮来哄伊雪。
伊飞只能骗她说”爹爹妈妈”出远门去了,还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一起出去的,他们等伊雪长大就会一起回来的。小伊雪眨巴眨巴她大大的好看的眼睛,点点头去洗弄脏的补丁衣服。
晚上伊雪做梦说梦话了,她叫着”爹爹妈妈”,伊飞心想她看清她“爹爹妈妈”的样子了吗?想着想着他的眼睛湿润了。
以后牧民们每来一次,伊雪就会问伊飞同样的”爹爹妈妈”的问题,伊飞越来越难以回答伊雪这个问题了,而且他生来不爱撒谎,更加编不出更好的话来哄伊雪。
伊雪作梦时又叫”爹爹妈妈”了,而且还哭了。
伊飞找到牧民的小孩子们,狠狠的教训了他们,叫他们永远不要在伊飞伊雪面前提起“爹爹妈妈”这四个字。
草青草黄,荒原上的雪化了又落,落了又化,转瞬间已是五年。
伊雪已经五岁,伊飞已已经十一岁。
又到牧民来放牧的季节,巴布爷爷带着全家再一次来到伊飞和伊雪的木屋作客。
小木屋已经扩建成了大木屋,屋子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伊飞和伊雪都穿着干净的衣服,这是伊飞和商队换来的衣料,和伊雪自已缝制的,虽是粗针大线,但也齐整合身。
巴布的孙子巴虎、巴狼、巴腾躲在父母的身后探头探脑,朝伊雪连连用着鬼脸,这几个家伙和伊飞差不多年纪,却每年给伊飞打得鼻青脸肿,当了伊飞的面,从不敢和伊雪玩耍。
巴布爷爷抚摸着伊雪的头,意味深长的道:“雏鹰需要在风雪里成长,骏马要在草原上才能奔驰,伊飞啊,你也该带着伊雪去见见世面了!”
晚上伊雪出门玩儿了回来,从背后蒙着伊飞的脸说:“伊飞哥哥,我们出门去找‘爹爹妈妈’,好吗?”
伊飞笑着掰开伊雪的小手,道:“伊飞哥哥早就准备好了,明天起伊飞哥就陪你去找你‘爹爹妈妈’!”
伊雪跳起拍手道:“好啊,好啊,伊飞哥哥先陪俺找着‘爹爹妈妈’,俺再去陪哥哥找你的‘爹爹妈妈’,到时我们两家人在一起玩‘老鹰抓小鸡’,伊飞哥哥你说可好!”
伊飞湿着眼眶道:“当然好,就按你伊雪说的行事!”
他们收拾好了伊雪的襁褓,伊飞将它牢牢的收在自已的背囊中,因为那是伊雪的身世,伊雪和她父母相认的依据。
临走前伊飞到了白胡子老爷爷的旧居前,那里已长满了齐腰深的荒草,伊飞心道:“白胡子老爷爷,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伊飞也要走了,如果有缘,我们再相见!“
伊飞和伊雪跟着牧人,第一次走出了荒原。
他们独立生活,拥有自已的羊群牛群,和牧民们一样四处放牧、逐水草转场,到市场交易换取生活物资,伊飞学会了骑马、驾车、做生意。
外面的世界自然有许多辛酸苦涩,自然有很多趣味精彩,但孩子们的心事在寻找他们的父母,但是他们连父母的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找。
伊雪开始时每见到一个人,都会问:“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哥哥……),你见到我爹爹妈妈吗?”
别人问起她爹爹妈妈姓什么住什么地方,她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伊雪知道“爹爹妈妈”不是那么好找的,也就不去拉着每一个人问了,只是有时看见别的小孩有爹妈抱着就很羡慕嫉妒。
伊飞当然也想问人家“爹爹妈妈”在哪里,可是十多岁的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于是他拼命转移伊雪的注意力,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服和玩艺儿。
当然,小孩子们最喜欢的是看戏法。
这一天牧民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集市,交易完牛羊后他们去集上喝酒、吃饭、买各种生活用品。伊飞、伊雪、巴虎、巴狼、巴腾还有几个小伙伴一起到集上玩耍。
要知道放牧的生活是很艰难辛苦的,往往要好几个月半年才能到市集上去一次,小孩子们才可以找到开开心心玩乐的机会。
这个热闹的集市上好吃的好玩的多了去,但是伊雪巴虎他们在一个地方便走不动了。
那里是一个江湖艺人集中的地带,有许多人在玩“大把戏”,有卖跌打膏药的;有表演“双枪锁喉”的;有表演“双刀对单枪”的;有“胸口碎大石”的;还有耍猴的,见到那个耍猴的老人给猴子挠得满身是伤,伊雪给他扔了好大一块碎银子。
巴虎道:“伊飞哥,这几个人耍的‘把戏’,还没有你和伊雪妹子耍子的好看哩!”
另几个牧民小孩也一齐称是,原来伊飞、伊雪在放牧间隙,便不忘了舞刀弄剑,打拳劈掌,他们习的拳谱刀谱剑谱,都是货真价实的武学秘籍,比这江湖上卖解的花拳绣腿,是要高明得多了,虽然他们无师自学,只习得个形似,但两小天资过人,招数练得纯熟无比,姿势也远比那些卖艺的要优美得多。那巴虎、巴狼等人却学不到这般出色,伊飞却没藏私,那些拳谱刀谱剑谱常常和小伙伴们翻着比划,除了那体破损得狠的绣绢剑谱。那个捉小老鼠的游戏,便除了了伊飞和伊雪,没一个小孩学得会。是以伊飞、伊雪在打玩架时打得牧民小孩子心服口服,一点脾气也没有。
伊雪得了小伙伴夸赞,心中得意,正好她带着那双短剑,“唰”、“唰”的耍了两个剑花,使招“玉女投梭”,接着又使招“乳燕穿林”,只见剑光如雪,身手迅捷,甚是好看。
伊雪更加得意,又使“玉女穿针”、“双燕归巢”,路人见个小女孩舞剑,都过来观看,只见小伊雪出剑快捷,姿式优美,如一只瑚蝶穿花,人如玉雪般可爱,顿时许多人叫起好来,有许多大人叹道:“谁家这么好福气,生了这么个好闺女!”,那些卖艺的那边,人便少了好多人,几个卖艺的望着这边,脸色极是难看。
伊雪舞了一阵,将剑遵递给伊飞,道:“伊飞哥哥,你来耍会!”
伊飞毕竟大了许多,已是个懂事的少年,不愿在此卖弄,但是伊雪要玩,便不忍拂逆她意,随便她玩耍,这时见那些江湖卖艺的眼色不善,便收起了双剑,哄着伊雪去买好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