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沿,板着脸,阴晴不定的样子,荣浅坐起身,两腿往下搁,“厉景呈,你用这种话骗了多少小姑娘?”
厉景呈哪里想到,他情不自禁下说出的话会被荣浅听到,还被她当成了玩笑。
男人翘起长腿,“想骑马是么?来啊。”
荣浅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胸前,礼服被他褪去,还未来得及换上睡衣,荣浅双手交扣抱住肩膀,“以后,那些酒会我都不想参加。”
“怕遇上霍少弦?”
是,她怕难受。
莫希开车来到霍少弦家门口,男人坐在副驾驶座内,双目紧阖,呼吸沉稳,莫希按了按喇叭,铁门缓缓打开。
她将车驶入车库,莫希拉开一侧车门,“到家了。”
霍少弦睁开眼,面露疲倦,莫希不放心,跟他进了屋。
男人径自走向酒柜,莫希上前拉住他,“还喝呢。”
“喝不醉我的。”霍少弦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她,“要真能醉了,一了百了。”
“你何必这样呢。”
“我哪样?”霍少弦坐定,嘴角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你都看到了,浅小二身不由己,我,也身不由己。”
“我倒是觉得浅浅比你洒脱些,知道不可能就别折腾自己。”
“别劝我,除了她的话,谁说的我都听不进去。”
莫希气得脸色微发青,她倒不想管他,可她压根管不住自己的心。
第二天,顾新竹来时,霍少弦还在睡觉。
佣人进去通报,顾新竹在客厅等了足足半小时多,才见霍少弦穿戴整齐地下来。
“顾姨,你怎么来了?”
顾新竹起了下身,然后重新坐回沙发内,“我来看看你。”
霍少弦冷笑声,“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你和浅浅,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俩的感情我也看在眼里,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都觉得可惜。”
一语戳中霍少弦心里的痛,男人并没搭话,眼神落向远处。
顾新竹继续说道,“你去美国的那天还好好的,我也觉得奇怪,你后来问过我们,但有些事浅浅不让说……”
霍少弦眼皮惊跳,“什么事?”
她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颇有为难,“荣浅失踪过一个晚上,你荣叔急得都报警了,可第二天却被厉景呈带回了荣家,浅浅什么话都没说,但却坚持要和厉景呈订婚,而且是越快越好。”
这里头,霍少弦一下就察觉出不对劲。
“厉景呈随后解释说,是在浅浅妈妈的墓前找到她的,又说她不想回来,所以带她去酒店睡了一晚,但你想想,家里打了多少电话她都没接,浅浅也不是没有分寸的,况且出了几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哪次晚归不跟家里打声招呼?”顾新竹原本想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可厉景呈已经帮着荣浅欺负到她门口了,她是不得不还击。
霍少弦本就觉得奇怪,荣浅的突然订婚打得他措手不及,他知道这里面有事,顾新竹朝他看了眼,“浅浅回来的当天,我就一直怀疑,后来我多个心眼,果然就在她颈口发现了些痕迹,我想,她跟厉景呈肯定不是自愿的。”
霍少弦的呼吸仿若被堵住了,顾新竹等着他爆发,却见他坐在那一动不动。
“少弦?”
“顾姨,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顾新竹端详片刻,霍少弦的脸好像沉浸在黑暗中,五官虽然清晰,可一丝一毫的神情却都没显露出来。“好,那我先回去了。”
顾新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霍少弦手掌撑向额头,太阳穴处的青筋道道绷起,忽然,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起身,手臂飞扫过茶几,杯盏的溅落声哗啦啦碎了满屋。
浅小二……
一阵呼唤,由远及近,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
荣浅霍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大的圆亮眸子看向四周,这儿显然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房间,角落里一面巨大的镜子反衬出床上的两人。
旁边传来阵窸窣,男人撑起上半身,“怎么,到现在还不习惯睡在你旁边的男人是我?”
荣浅侧首,盯着厉景呈明媚俊朗的五官。
“怎么是你啊?”
大清早的,她就想给他添堵。
男人神色一凝,“那你以为是谁?”
荣浅挑挑眉头,“李Z基啊。”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拖拖拉拉去洗手间洗漱,厉景呈跟了进去,荣浅站在镜子前刷牙,开出的热水将镜面氤氲出一层雾气。
厉景呈从背后搂住她,荣浅望着镜中的两人,她刷牙的动作变慢,这一幕场景,如此熟悉,以前霍少弦就爱这样抱住她。
男人的目光同她相触,荣浅现在这样乖顺,是因为知道了和霍少弦不可能,可他做过的事迟早有天会被撕开,而霍少弦一旦知道了荣浅离开他的真相,也势必会卷土重来。
他们曾经的感情那样浓郁,荣浅缓过神,若是迈过了那道坎,以后想要她再回来可就难了。
她弯腰将脸洗净,厉景呈双手撑向盥洗台,不让她离开,荣浅用毛巾拭脸,“干嘛呢。”
“浅浅,跟着我,你觉得怎样?”
这是他头一次这样称呼她。
荣浅发尖的水珠淌落,她双目望入厉景呈眼底,他宠着她,她知道,“挺好的。”
如果霍少弦一直不出现,她只要不去想他,就挺好的。
荣浅只是没想到,当天,她走出学校的时候,会看到霍少弦站在门口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