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呈笑了笑,“还以为你做了噩梦,起来要掐死我呢。”
荣浅皮笑‘肉’不笑,生怕被厉景呈看出来,她垂下脑袋。
她也希望,仅仅是场噩梦多好?
厉景呈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房间内的灯已经点亮,“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他拇指在她眼帘上抚‘摸’,想让她舒服些,荣浅却受不住他这样亲昵的举动,“今天去给妈妈上坟,一时忍不住。”
“那也不能这样哭,”厉景呈眼里‘露’出疼惜,“况且有我在,以后要上坟,我陪你。”
荣浅拉下厉景呈的双手,他的甜言蜜语早就进不了荣浅的心,她不想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更不想见到他。
两人各有心思,厉景呈并没看出荣浅的不对劲,他伸手将她圈进怀里,“荣择说你没吃晚饭就回来了,赶紧下楼吃点东西。”
她不想让厉景呈看出丝毫的端倪,荣浅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点下头,“我去洗脸。”
荣浅从他怀间自然地挣脱出来,来到洗手间,她在盥洗台中放满水,直到水漫出来流在脚背上,荣浅才回神将水龙头关掉。
她一把把掬起冷水洗脸,冰凉刺骨的水渗进头皮,荣浅单手撑住盥洗台,抬起的双眼紧盯着镜面中的自己。
依着她目前的处境,谁都没法帮她,荣浅再在厉景呈身边多待一秒就要窒息,可她拖着个大肚子还能去哪?
耳侧传来敲‘门’声,“好了么?”
荣浅将水放完,轻应道,“好了。”
她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面‘色’憔悴,若不是有上坟这个原因挡着,怕是厉景呈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荣浅深吸口气,她忍得好辛苦,但她不能在她最悲伤的时刻跟厉景呈扯破脸皮。以他做事的手段,势必会将她关在帝景内,荣浅现在急于要冲破这个牢笼,不止这样,她还要带走这个属于她的孩子。
她双手食指点在嘴角处,然后轻轻往上扯,想让自己做出一个微笑。
但,她真的做不到。
荣浅拉开洗手间的‘门’,厉景呈就侯在外面,见她出来,自然地伸出手,“当心滑。”
她总是这样,洗个脸都能‘弄’出满地的水。
荣浅僵硬着抬手,将手慢慢放到厉景呈的掌心内。
他不疑有它,牵住她往楼下走。
这会已经是晚上八点,通常这个时候,荣浅已经在吃第一顿宵夜。
厉景呈心想她肯定饿坏了,佣人将饭菜全部端上桌,还有刚起锅油炸好的饺子,“少‘奶’‘奶’说想吃,这是才包的。”
帝景的佣人也全改了称呼,荣浅听到少‘奶’‘奶’三字时,握着筷子的手又是一紧。
厉景呈替她夹了个,他替她吹着气,她老被烫到嘴,厉景呈自己碰了下,确定温度不会烫嘴后这才送到荣浅嘴边。
她却咬着牙关并不张开。
“不是想吃吗?”
“你,你自己吃吧。”
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荣浅生怕他起疑,这才张开嘴。
厉景呈将饺子小心送到她嘴里,荣浅看着他又在替她吹第二个,这样亲昵无边的举动,却令她难以下咽,她觉得恶心极了,连自己都快装不下去,更别说厉景呈,他凭什么能瞒她到现在?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假装把她当做宝一样捧在手间?
身体是最诚实的,不像心,能假装,她喉间犹如堵住般,荣浅一时隐忍不住,侧过身将嘴里的饺子吐在地上。
厉景呈丢下筷子,神‘色’大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干呕着,几乎要将苦胆都吐出来。
“过了头三月怎么还会吐?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荣浅望着他脸上的急迫,她取过纸巾擦拭下嘴角,目光望入男人的潭底,“我没事,就是觉得恶心。”
说这话时,她将最后的两字咬得很重。
厉景呈蹲在她身前,拿了块纸巾替她擦,“可能是今天上坟的时候待得时间太久,风那么大,你又难受。”他拉过原先的椅子挨着荣浅入座,荣妈妈去世这么久,荣浅这次哭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是不是想到自己快做妈妈了,就特别想你妈?”
荣浅心头被触动下,点点头。
“别太害怕,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我们第一次为人父母,紧张是肯定会有的。”
荣浅看着厉景呈握住她手的模样,她真想伸手挥开,男人取过米饭,“不吃东西可不行,哪怕少吃点也好。”
荣浅强忍着往嘴里塞,味同嚼蜡,吃过晚饭,厉景呈带她上楼,她像往常般躺在沙发内,厉景呈则拿出故事书给宝宝讲故事。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厉景呈总觉得她今晚有种说不清楚的怪异,故事讲完后,男人将书放在一旁。
他脸贴向她腹部的一刻,荣浅心里叫嚣着要将他推开,她忍着不动,“今晚好像没有那么好动,”男人抬头朝她看看,“你感觉到了吗?”
“估计也是累了。”
厉景呈手掌在她腹上轻抚,“待会早些休息,还有个把月,以后尽量少出去。”
“不行,”荣浅脱口而出,然后又想了个理由,“医生说,最后一个月要适当运动,这样顺产起来才方便。”
厉景呈闻言,直起身,“你不是想要剖腹产吗?”
之前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一提到顺产,荣浅就嗷嗷直叫,怕得恨不能钻到地‘洞’里去。
“我想了想,如果正常的话,还是顺产好。”
顺产恢复得快,倘若在生之前她走不掉,那么坐月子的这段时间应该是绝佳的机会。
她不能放过一点点能离开的机会。
厉景呈却有些犹豫,“我怕你太辛苦。”
况且,她平日里又是个吃不得痛的人。
“我想试试,实在不行再剖腹产。”
厉景呈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拦腰抱起荣浅,平日里,这些都是他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荣浅蜷缩着,直到背部抵住‘床’面这才稍稍放松。
快到十点的时候,厉景呈熄了灯关掉电视,这段日子以来,连他都养成早睡的习惯。
厉景呈抱着她入睡,荣浅睁着双眼看向天‘花’板,却怎么都睡不着。
男人的呼吸声趋近平稳,本该静谧的空气变得凝滞起来,不用再演戏,她就能肆无忌惮将自己沉浸在悲伤中。
她忍得好难受,将她活埋了四年的真相揭开后,荣浅却得不到应有的发泄。
她思绪飘得很远很远,自然而然会想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想到她和霍少弦。
所有的遗憾和不得不放手的痛苦,荣浅都将它们一并推在了厉景呈的身上,霍少弦娶了他不爱的‘女’人,在她的订婚宴上,他心如死灰。伤害他,荣浅比他更痛,她以为他们都会有新生,可原来这却是个多么荒诞的笑话。
荣浅听着旁边沉稳的鼻息,心一阵阵绞痛,凭什么他就能这样安安稳稳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凭什么,他在绞碎别人的幸福之后,还能这般酣然入睡?
‘胸’口的愤怒争相往外挤,荣浅闭了闭眼睛。
陡然,一阵尖叫的惊喊声几乎要击碎几米外的落地窗,厉景呈猛地起身,“怎么了!”
他急得不行,伸手忙按亮灯。
回头就见荣浅双手抱住脑袋,两‘腿’弓起,一副收到惊吓的模样,厉景呈本来开了一天的会,这会正是最累得时候,他手臂伸过去将荣浅揽到身前,“是不是做噩梦了?”
荣浅猛地将他推开,“别碰我!”
厉景呈差点被她推下‘床’去,荣浅的头发散落在两侧,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厉景呈双手再度将她抱紧,“不怕不怕,只是个梦而已,你好好看看,梦醒了。”
男人手掌拨开荣浅脸上的碎发,竟是惊了一跳。
只见她双眼比方才还要浮肿,泪水浸湿了整张脸,荣浅哽咽着哭泣,眼睛被顶头的灯光刺得睁不开。
厉景呈赶忙哄,“别哭了,瞧你眼睛都肿了,梦到什么了?”
她哭得几乎控制不住,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唇’齿间发出来,“我梦到了四年前的那晚,厉景呈,我好怕。”
厉景呈心头被重击下,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被重新提及,他喉间轻滚,眼里有片刻的惊诧和异‘色’,但很快被遮掩过去,“只是个梦,别想了。”
“那不是梦,”荣浅双手掐着男人的手臂,“那是真真实实发生在我身上过的,永远都无法抹去。”
关于四年前的事,厉景呈一个字都不想听到,他也有想逃避的事,他拉过荣浅,尽量想让她安静下来,“当心宝宝,不要再想那些事,都过去了。”
荣浅挣开他的手,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厉景呈,你为什么不在乎?”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荣浅盯着他的眸子不放,“你以前说,因为你不在乎我,才不会在乎我的过去,我被人强暴那么肮脏的事,你为什么能接受?!”
“那不是肮脏的事!”
“不是?”荣浅讥笑着反问,“难道一个强‘奸’犯还算不上十恶不赦吗?他对我做的事,算不上丧心病狂吗?”
厉景呈面‘色’铁青,有些话却堵在心头没法说出口,“不管你的过去怎样,我要的是你的未来,今后,我不会再让那种事在你身上发生。”
听听,荣浅若还是被闷在鼓里的话,定会被这番话感动的热泪盈眶,滚烫的泪水淌过脸颊,荣浅并未伸手擦拭,如今,她知道了厉景呈在害怕什么,自然也能捏得他恰到好处的疼。
“厉景呈,你知道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后,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男人面‘色’绷紧,侧脸一处的肌‘肉’僵住,他还没有开口阻止,荣浅就径自往下说了。
“霍少弦找到我的时候,我被闷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不让我看,他把我带出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讽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霍少弦并不确定我被强暴的时候是清醒还是沉睡着的,他就骗我,他说,浅小二,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遇上了个坏人,把我打了一顿。”荣浅说到这,咯咯笑了出来,“我当时有多绝望,你知道吗?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觉得自己不堪,我告诉他,霍少弦,那个人给我的每一分痛和折磨我这辈子都记得,他折磨我的时候,并没有把我当个人,我清清楚楚得都记得。”
厉景呈感觉到荣浅嘴里的话,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得将他凌迟,他连争辩和为自己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荣浅端详着厉景呈眼里的挣扎以及复杂,她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回到荣家后,顾新竹假意安慰我,其实每天都在往我伤口上撒盐,我不想见霍少弦,她就跟我说,荣浅,你不能这样,凭着你和少弦的这份感情,你即便被人糟蹋了他还是会要你的,但你要懂得分寸,别让他反感。”
她想到当年那段日子,“那晚上的痛苦,我忍忍就过去了,可它带给我的伤害,才是痛不‘欲’生的。”
厉景呈尽量平复情绪,“我知道,遇上那样的事,谁都难以迈过那个坎,但是荣浅,你很坚强,你跨过去了。”
“谁跟你说我跨过去了?”荣浅伸手掀开上衣,指着腹部处的那个纹身,因为怀孕,图纹也被撑开,似乎隐约能见下面隐藏着的疤痕,“这地方,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当年的事。厉景呈,你不会懂得。”
她好想揪着他的领口问他,为什么要对她那样,“我爸也觉得我被毁了,只有霍少弦,他任我发脾气,任我无理取闹,甚至任由我打他,我晚上不敢关灯睡,那种置身于黑暗中的记忆太恐怖了,他就整夜整夜地陪我,他睡在地板上,几乎很长的一段日子都没合过眼。”
荣浅想到那年,她和霍少弦相扶相持,居然就这么‘挺’过来了。
“直到有天,我睡醒后睁眼,看到霍少弦站在窗前,前一晚浑浑噩噩‘花’掉了我大半的力气,我躺在那动也不动,霍少弦也没发现我醒了。他立在那,阳光照在他脸上,我这才惊觉,他瘦了多少,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有晶莹的东西从他眼里淌出来,霍少弦是从来不哭的,从那刻起我才明白,我如果再不站起来的话,霍少弦会被我拖死。”
荣浅单手撑在身侧,缓解下腹部的不适感,“所以,厉景呈,你说我坚强,说我已经迈过去了,你可知道我重新站起来有多难?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我已经和截瘫的人一样,失去了站起的双‘腿’。我没再当着霍少弦和家里人的面歇斯底里,更没像个疯子似的恸哭过,白天的时间,我把自己闷在被窝里面,我想用拔苗助长的方式刺‘激’我赶紧走出来。刚开始的时候,我害怕到快要疯了,我觉得那个人就在我身边,只要我沉浸在黑暗中,他就会随时朝我伸出手,他们敲‘门’让我吃饭,可我不敢出去,我怕前功尽弃。”
她眼泪克制不住,周身弥漫着厉景呈无法抹去的悲戚。
“渐渐地,我适应了,我试着走出房间,试着和家人在一张桌上吃饭,试着跟霍少弦重新约会,顾新竹说,荣浅,想不到你真没心没肺啊,不过无所谓,霍少弦还要你就行了。”
荣浅眼里冰凉一片,目光尔后扫向厉景呈,“所有人都觉得,我上辈子修来了什么福气,先有霍少弦,再有你,偏偏你们都肯这样宠着我,我也觉得,那是我的福气,是不是?”
厉景呈动了下僵硬的‘腿’,他朝荣浅挨近,手臂似有千斤重,抬了半天才伸过去搂住荣浅的肩膀,“拥有你,也是我的福气。”
荣浅掩起眼里的讽刺,厉景呈另一手替她擦着眼泪。
她抬起视线看他,“你说,我能找到那个人吗?”
他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些事重新被挖出来,只会让经历过的人更难受。”
“难道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荣浅握住厉景呈的手掌,“他心安理得地过了四年的好日子,凭什么,他凭什么?!”
厉景呈见她又‘激’动起来,忙出声安抚,“好,我帮你找,帮你找。”
荣浅攥紧他的掌心,浓烈的恨意在此刻悄然涌起,她瞪大双眼,上半身微微‘挺’起,“厉景呈,你替我杀了他。”
厉景呈万万没想到荣浅会说出这几个字,她潭底被无尽的黑暗掩起,似乎照不进去任何的光芒,厉景呈搂紧她,“荣浅,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我们暂时先别想这些好吗?”
他让她的头靠向自己的肩膀,“你今天太累了,别再往下想了。”
荣浅发泄一通后,心里稍微平静下来,待她不再那么‘激’动后,厉景呈去洗手间绞了把湿‘毛’巾,回到‘床’边替她仔细地擦拭着脸上的脏污。
她一动不动,模样乖巧,厉景呈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全然没了倦意。
荣浅重新躺到‘床’上,厉景呈走到阳台上‘抽’了根烟,荣浅只看到忽明忽暗的火红‘色’跳跃在男人的指尖,她翻个身,目光出神。
她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找厉景呈拼命,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离他远远的。
‘抽’过烟后,厉景呈放低脚步声回到房间,荣浅闭着双眼,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应该是睡着了。
厉景呈关掉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荣浅睁开双眸,两人各有心思,尽管近的能碰触到彼此,心却似乎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
翌日,厉景呈照例去公司,荣浅起来后走出房间,经过书房,她下意识推‘门’进去。
厉景呈的书房内也做了小小的改动,布置了一面照片墙,挂着的相框却都是空白的,应该是要等小米糍出生后将照片放进去。
荣浅走过书桌,看到上面有张合影。
她拿起相框,是厉景呈有次带她去恐龙乐园玩,在瀑布前照的,那会,她肚里的小米糍才五个月左右。
荣浅看着相框内的自己,倚在男人怀里,笑容温和开怀,还真以为过上了什么幸福的日子。
她将相框放回去,摆在原先的位子,一点点都未偏差。
荣浅转身想出去,目光移到书架上,看到那尊雕塑。
她慢慢来到书架前,这是厉景呈当做宝贝一样的东西,做成成品后就被他摆了起来。
荣浅怔怔盯着他看,这是她的第一尊人脸作品,这会看来……
她摇摇头,不止是觉得讽刺,荣浅手指抚向雕塑,咬着牙齿说道,“厉景呈,你配吗?”
她伸手将雕塑抱起后回到房间,荣浅拿出雕塑刀,当初熬了多少个晚上才做成的作品,如今毁在自己的手里面,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荣浅手里的雕塑刀一下下扎过去,刀锋尖锐无比,却也只是将面上划出道道的印子,荣浅动作加快,每刺一下,她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好受,同样也是扎在她的痛处,只是将伤口拉得更深而已。
她眼泪簌簌往下掉,荣浅使劲全力抡起,尖利的刀口深深刺进去,拔也拔不出来。
她将雕塑狠狠摔在地上,碎裂开后,蹦的满屋子都是。
荣浅一下坐在地板上,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少‘奶’‘奶’。”
“怎么了?”她强自咽下口气,慢慢平复过来。
“您没事吧?我听到屋里……”
荣浅打断她的话,“不过是打碎了几个杯子,你大惊小怪什么。”
“那我进来扫干净吧。”
“不用,”荣浅艰难地起身,“你去做午饭,我今天想吃鳕鱼。”
“好,那您当心,实在不行就让我们打扫。”
“知道了。”
荣浅找来个鞋盒,将碎片扫起后全部倒进去。
连带着卧室的垃圾袋一起拿下去,佣人正在厨房准备午餐,请来的月嫂在沙发前整理着东西,看到她时抬下头,“少‘奶’‘奶’,我去丢吧。”
“不用了,”荣浅拎了东西往外走,“你也说过,适当的运动对身体好。”
月嫂笑了笑,也就继续着手里的活。
荣浅刻意将东西丢至帝景外的垃圾桶,回来时看到那座玻璃房,她走了进去,里面的桌上还散落着她的画稿以及作品,怀孕后,荣浅很少过来,头三月是身体不适,后来自己就懒了。
她没这么多时间在这多愁善感,荣浅关闭掉玻璃房后快步回到房间。
找出护照和身份证,厉景呈给她的卡她没带,即便带在身上,到时候他也能凭着消费记录找过去。
荣浅收拾东西的时候,手一直在抖,临出‘门’时又不放心,赶紧给林南打个电话。
林南听了她的话,赶紧从被窝里冒出头,“浅浅,不是吧,旅游?我,我一点准备没有,我爸妈也不肯啊。”
“林南,有些话我到了飞机上再跟你慢慢解释,我谁都没告诉,只有你能帮我了。”
“出什么事了啊?”林南大惊。
“我现在就要去机场,你赶紧过来,带好身份证,别的什么都不用带,我们先出去再说。”
林南从她急迫的语气中听出不对劲,她二话没说掀开被子,“好,机场见。”
荣浅挂完电话,做出平静的样子,她拿着包下楼,月嫂看见她似要出‘门’,“少‘奶’‘奶’,您去哪?”
“我就去趟商场,随便逛逛。”
“我和您一起去。”
这段日子,她去哪月嫂都要形影不离跟着,“不用了,我让司机送我过去。”
“这是厉少吩咐的,您‘挺’着个大肚子出去我也不放心,要不我给厉少打个电话。”
荣浅闻言,只能作罢,“不用了,他公司事情一大堆,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跟着吧。”
“好。”
月嫂拿过旁边的包出‘门’,司机带着两人去到商场,荣浅心急如焚,可又不能表‘露’出来,她慢慢悠悠往前走,“我去买几件衣服,到时候坐月子也不能穿的太丑。”
月嫂跟在后面,“少‘奶’‘奶’,这些恐怕不行吧,坐月子的时候还是最好穿孕‘妇’装,舒服。”
“你看这‘毛’衣多好看。”
“这种款式,喂‘奶’不方便。”
“我试试。”荣浅一连拿了好几件,‘精’品店内挤满了试衣服的人,还要排队。
好不容易等到她进去,月嫂就守在外面的‘门’口处,荣浅在里面换衣,半晌后,只听她说道,“我拿的码数小了,快帮我去拿一件大点的,还是要豆绿‘色’。”
月嫂看眼,服务员们忙着导购,哪有这空闲时间。
她心想着没事,试衣间这么小的地方,出不了事。月嫂嘴里答应着,快步走向货架去找衣服。
荣浅隙开道缝,看到外面挤满了等着换衣的人,她拿了那些衣服快速出去,月嫂并没看见她,荣浅将衣服‘交’到‘门’口的服务员手里,“谢谢。”
她戴上大衣的帽子,在南大‘门’出了商场后打车直往机场。
林南比她早到,两人在约好的地方见面。
林南就挎了个包,出‘门’时匆忙,头发‘乱’糟糟跟狗窝似的。
“浅浅。”
荣浅拉着她的手,去买机票。
取完票,荣浅才松口气,疾步走了这么久,腹部隐隐传来不适感,林南扶着她去另一边坐下,“离安检还有些时间,你快休息会。”
荣浅喘着气,“林南,等到了那边后,我去找我外公,我安排你在那玩几天,但你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
“浅浅,你这究竟是干嘛呀?”
“我不想和厉景呈过了。”
“啊?啊?”林南连着两声惊呼,“到底怎么了?”
“一时跟你解释不清楚,等到了那边再说吧。”
商场内,月嫂返回去发现荣浅不在,急得不行,找了圈后又去广播台,这才想到赶紧给厉景呈打电话。
厉景呈一听,大惊失‘色’,他推开手边的文件,刚挂上电话走出办公室,却收到了一条彩信。
他手指点开,照片显示是在机场,一副荣浅正在买票的场景。
厉景呈来不及想那么多,快速冲向停车场取车。
荣浅看着时间,还没到开始安检,只要进了那道‘门’,她就不用怕了。
她战战兢兢望向周侧,尽管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怕厉景呈会突然冒出来。
林南见她神‘色’慌张,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浅浅,你放轻松点。”
当年的事,荣浅就连最亲近的朋友都没告诉,她靠过去枕着林南的肩膀,“谢谢你林南,让你这幅样子就跑出来了。”
“客气什么啊,我说过我是随时能跟你‘浪’迹天涯的人。”
厉景呈一路狂飙,他想到荣浅昨晚的不正常,心里跟打鼓似的,她这样避开月嫂,难道是要偷偷离开?
厉景呈单手支于车窗外,冷冽的寒风犀利刮着他的脸,他越发着急,想到她拖着个大肚子跑来跑去,恨不能自己现在就飞到她身边去。
到了机场,厉景呈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眼那张照片。
他确定荣浅是在二楼,他快步上去,四下找寻。
荣浅不住看着时间,急得额头都是汗。
林南抬起头望向远处,她眼尖,陡然看到抹身影,“浅浅,那不是厉景呈吗?”
荣浅大惊失‘色’,扭过头一看,果然是厉景呈。
他就在不远处,纯黑‘色’的西装内是笔‘挺’雪白的衬衣,健硕身形在熙熙攘攘行走的人群中几乎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荣浅吓得赶忙起身,但是来不及了,她如果现在仓皇而逃的话被厉景呈撞上反而会惹来怀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跃至嗓子眼,思绪都是‘混’沌的。
林南拉拉她的手,“浅浅,开始安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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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精’彩预告:
37——我可以帮你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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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唏嘘,又一个土‘鸡’变凤凰的烂俗故事。
于是众‘女’纷纷来向土‘鸡’请教经验,米小糖装‘逼’道,万事皆有因,佛曰,不可言!
某日,土‘鸡’现形,凤凰坠地,众‘女’作鸟兽散。
庄爷说,咋样,是生是死,还是生不如死,选一样。
米小糖咂嘴,这年头傻‘逼’是不少,但没见过这样的,你在他背后捅刀子,他还转过身撩起衣服让你捅。
总结曰,人贱无敌啊!
米小糖贪财,好‘色’,又小心眼……庄爷也好不到哪里去,龟‘毛’,记仇还有怪癖……。
众人曰,绝配啊!
于是大婚,当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觥筹‘交’错,美酒鲜‘花’。
可是新娘子跑了。
跑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