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呈心口的钝痛丝丝缕缕展开,他拿了其中一本相册快步走到荣浅跟前,“你真舍得下‘女’儿?”
“我舍不得。”
厉景呈神‘色’一松,以为她脾气来了,又闹上一闹而已。
男人坐定后将相册‘交’到荣浅手里,“这些照片都是我挑选的,你看看。”
荣浅将相册一页页翻开,小米糍很爱笑,几乎每张都是乐呵地张着嘴,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厉景呈的心思那么明显,他就是要用‘女’儿留住她。
荣浅将相册抱紧在怀里,她垂下头,长长的头发遮住相册封面上‘女’儿那张娇嫩白皙的脸。
厉景呈的心还是慌得,特别是荣浅方才那一声,我要走了,这会还在他的心里泛着涟漪。
她将相册放到旁边,“你说过,只要我想走,随时都可以。”
“你到底什么意思?”厉景呈沉声。
“我想将小米糍带着,”荣浅双手紧张地‘交’握,她知道厉景呈答应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不会有,但她还是期许奇迹能发生,“你以后还能结婚生子,你让小米糍跟着我吧,好吗?”
这是这段日子以后,厉景呈见到她头一次‘露’出乞求的眼神。
男人冷冷划开嘴角,“你想都别想!”
荣浅鼻尖冒出酸意,目光甚至不忍去看小‘床’内的‘女’儿,“厉景呈,我要离婚。”
“呵,”男人轻笑声,“离婚是吗?可以,分居两年以上法院才能判,你就等着吧。”
“离不离婚,只是一张纸而已,你又何必霸着不放?”
“荣浅,想离婚,‘门’都没有,我就是要霸着你,我得不到,谁都别想得到。”
荣浅气得嘴角哆嗦,“你变态!”
“随便你怎么骂,”厉景呈眸子‘阴’冷,“你要走是吗?你即便走出了帝景,我也不会跟你离婚,更不会让你带着小米糍,只要你出了那扇‘门’,你就别再指望今后能见到‘女’儿,一面都不许!”
荣浅杏眸圆睁,眼里的愤怒越聚越烈,“就算是离婚,我还有探视权,你凭什么不许?”
“什么权那都在我手里,我说了算,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你只要踏出去一步,我永远不会让小米糍知道她的亲生妈妈是谁!”
荣浅忍不住,眼泪刷得流了出去,她伸手打向厉景呈的肩膀,男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后将她拉近,两人的脸几乎撞上,厉景呈眸子盯紧她,呼出的热源喷灼到她脸部,“难道,这么可爱的‘女’儿都留不下你吗?”
“我没法面对的是你,”荣浅回道,“我再爱小米糍,可我留在这就要天天看到你,跟你一起生活,每当我‘挺’不过去的时候,你就说,你不想要‘女’儿了吗?厉景呈,她是我生出来的,我比谁都爱,可你却将她当做套住我的枷锁,我多待一天,我就觉得窒息得活不下去。”
“你死了吗?”厉景呈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收紧,“你不是好好地活着吗?在这,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依然对你宠溺,还有你所谓的最爱的‘女’儿,你还缺什么?”
荣浅咬紧‘唇’瓣,厉景呈的心理已经扭曲了。
她用力将他推开,“是你亲口说的,只要我一个人,我就能走。”
男人噤声不语,他是真没想到,荣浅能走得掉。
连他这么硬心肠的人,有了小米糍后都已经不知不觉变得柔软,更别说荣浅这样的,他的威胁在她眼里,似乎一文不值了。
“你别又说,我也不能走,我留到现在都是为了‘女’儿,”荣浅擦拭下眼角的泪水,“厉景呈,强留一个心不在这儿的‘女’人,对你一点好处没有。”
“那你的心在哪?”
男人抬了抬眼帘。
荣浅舌尖发麻,鼻翼的酸涩是止也止不住,她懂那种被人狠狠伤过心的滋味。
她只是不懂,聪明如厉景呈,这种反问分明是要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难道他真的已经刚强到感觉不到痛吗?
“我的心在哪,你不懂吗?”
她余光落向小‘床’内,她的心,如今只在‘女’儿身上。
可惜,她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答案,也顺利让厉景呈接受了这个本就含有歧义的答案。
厉景呈嘴角的冷笑化为嘲讽,一两年的时间,终究抵不过那十五年。
骄傲如他,又何必强留这样的人?
他站起身,迈着僵硬的双‘腿’走了出去。
荣浅捂着嘴,不让哭声传出去,她看着厉景呈逐渐走远的背影,一种悲戚感在心头滋涌,说不出的难受,像是有双手在狠狠撕扯着她,痛,却又必须痛着。
荣择坐在荣氏的办公室内,昨天就办好‘交’接手续,他双手‘插’进发丝,目光盯着硕大的电脑屏幕。
手机铃声响过好几遍,他这才伸手接过。
“喂?”
“哥。”
荣择靠进椅背,“浅浅。”
“公司怎样了?”
“我现在在办公室,你呢,你考虑得怎么样?”
荣浅站在阳台,目光望得很远,能看到帝景外秀丽的风光,她闭了闭眼睛,似乎一股新鲜的空气吸入鼻翼间,“我今天下午就会回家。”
“好,”荣择嘴角浅勾,“你的房间一直留着,回来就能住。”
“哥,公司怎样了?”荣浅心里担着份心,“有没有什么大的纰漏?”
荣择的视线再度落向电脑,他摇下头,故作轻松,“没有,很正常。”
“那就好,”荣浅悬起的心总算落定,“我生怕我当初的决定毁掉了荣氏。”
“我让司机来接你吧?或者,让佳佳来。”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荣浅并没再多说,挂断电话后回到了房间内。
耳畔传来嘟嘟声,荣择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机摆到旁边。
厉景呈的团队临走时的釜底‘抽’薪,将荣氏推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深渊,资金链断缺,钱全部投资了项目,且短时间很难有收益。许多工程甚至还未正式启动,他这是用钱打造一个不切实际的未来。
有些项目急需注入资金,可荣氏的账面上只有寥寥几个钱,荣择接手的是个烫手山芋。
但他没有告诉荣浅。
她既然执意要走,有些话,还是等离开后再说,荣择不想再牵绊住荣浅的脚步。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荣择扬声,“请进。”
进来的是以前就跟着他的秘书,“董事们都已经到齐了,在办公室等着您。”
“好,我马上去。”
秘书神‘色’犹豫,“荣总,我看他们一个个面‘色’很不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毕竟,他们一直觉得之前的管理模式……”
“荣氏不可能永远‘交’托在外人手里,现在摆在眼前的难关,必须要‘挺’过去。”
荣择收拾下桌面后,起身往外走。
荣浅本想给荣择打完电话后就离开,但回到房间,恰逢小米糍醒来,荣浅抱起她喂‘奶’,满月的时候,小米糍剃了个光头,到这会头发还是稀稀拉拉的。但尽管这样,仍旧掩不住那继承了爸妈优点的清秀五官。
她满心爱怜,小米糍喝完‘奶’后,喜欢玩,荣浅将她放入小‘床’内,转转乐发出轻扬的童音,小米糍咯咯笑着,伸手还要去拉拽。
荣浅又将她抱到怀里,她在她额前、脸上亲了又亲,似乎怎么都亲不够。
“宝宝,宝宝。”荣浅拥紧‘女’儿,更想将她嵌入自己的怀里,“别怪妈妈狠心,如果,用我身上任何的东西来换你走,我肯定都愿意,不管是时间还是健康,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没法留在……”她想了想,当着小米糍的面,还是说出这声称呼,“妈妈只是没法留在爸爸身边……”
荣浅哽咽出声,但怀里的‘女’儿显然还不懂大人间的恩怨,她只想玩。
她挣扎着将手伸向转转乐,嘴里发出嘤嘤的声响。
荣浅抱住小米糍不住亲‘吻’,“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
“哇哇哇——”小米糍豁然哭出声,身体开始扭动挣扎,荣浅只好起身将她放回小‘床’内。
她哭声渐渐收住,看到转转乐上的小蜜蜂,立马笑开了颜。
见小米糍这样,荣浅越发哭得伤心。
“‘女’儿,你还这样小,你的记忆中甚至不会有妈妈的存在,但妈妈爱你,永远都爱,”荣浅弯腰,拉起她的小手亲,她总觉得亲不够,“你要记住,你是有妈妈的,只不过妈妈暂时没有在你身边而已,我的‘女’儿,宝宝,对不起……”
厉景呈站在房‘门’外,听到荣浅的哭声传到耳朵里,他喉间轻滚,转过身背部抵住‘门’板。
他那么自信,自信能留住她。
没想到。
厉景呈鬓角处的短发尖削有力,他双手抱在‘胸’前,他那么疼爱‘女’儿,如果荣浅走了,小米糍成长的路上就缺失了母亲这个角‘色’。
他想过,要将最好的东西都摆到‘女’儿跟前,别人有的,小米糍不能缺,别人没有的,小米糍要全部拥有。
可别人都有的妈妈呢?
那是最最平常,只要是个孩子就会有的妈妈啊。
他又该怎么和小米糍说,你不是个野孩子?
厉景呈的手伸向‘门’板,心里被矛盾所揪扯,最终,他还是将房‘门’反锁了。
那一刻,心被无奈和讽刺填塞得满满当当,这难道已经成了他留她的唯一方式了吗?
他自己都替自己觉得悲哀啊。
荣浅听到动静,跑过去拉了拉‘门’,果然被锁住了。
她一掌狠狠拍向‘门’板,“厉景呈,你开‘门’!”
那一掌仿佛打在厉景呈的脸上,将他的自尊击得溃不成军。
荣浅的掌心立马泛红,火辣辣得疼。
“你锁住我有用吗?我既然下了这个决心,今天走不掉,明天还是要走,今年走不掉,明年也要走,厉景呈,于事无补的,你省省力气吧。”
这样的‘女’人,他留有何用?
厉景呈一遍遍反问自己。
凭他这样的,不需要多言,动动手指头就能有数不尽的‘女’人前仆后继而来,他这份执念,究竟为了什么?
也只有厉景呈最清楚,他要的一直就只有她。
荣浅用力拉了下‘门’板,愤怒和悲哀再度袭上心头,厉景呈这样对她,她怎么还可能有丁点的犹豫留下?
以后,她总有被再次揭开伤疤的时候,她要走,他便将她禁锢起来,这样的日子荣浅连想都不敢想。
中午时分,佣人进来送饭,她神‘色’小心翼翼,不明白为什么隔了几天,荣浅又被关起来了。
进去时,荣浅抱着小米糍坐在‘床’沿,看到佣人送来的饭菜,她冷冷道,“拿走吧,我不会吃的。”
“少‘奶’‘奶’,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你告诉厉景呈,一天不让我走,我就一天不吃东西。”
佣人杵在边上,“您这样可不行,身体会被折腾坏的。”
“都这样了,我还能指望自己的身体好到哪里去?”
佣人叹了口气,缓缓走出去。
这个房间内,曾经的欢声笑语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取代,佣人晚上再来送饭时,果然见她中午的东西一口没动。
她将晚餐放到茶几上,又将中午的饭菜收拾下去。
厉景呈在楼下看见,“她没吃?”
“可不是吗?一口没动。”
厉景呈只字未说,只是摆了摆手。
他在家从来不酗酒,应该这样说,哪怕是在生意场上,他也不会酗酒。
厉景呈走到酒柜前,开了瓶伏特加,没有经过丝毫勾兑,倒入杯中后直接饮入喉间。
高浓烈的刺‘激’,灼烫了他的食道,厉景呈又灌了两杯,他走到落地窗前,在黑暗的夜空下,双层玻璃房真的犹如宫殿般屹立在那,蜿蜒到屋顶的灯全部打开,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厉景呈想过,将它打造成名副其实的皇宫,可那又怎样,荣浅偏偏连看都不看眼。
舌尖残留着酒味,男人伸手覆向落地窗,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厉景呈扪心自问,他是不是应该放荣浅走。
可那股子执念令他无法释怀,他千方百计将她绑在身边,夺了她的公司,又让她怀上孩子,再用一纸结婚证牢牢捆住她,可就是这样的三重保证下,都仅仅只是放慢她离开的脚步而已。
厉景呈自然不甘心。
但他比谁都了解荣浅,他若强行禁锢,最后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厉景呈取过边上的酒杯,轻啜口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又一饮而尽。
浓重得犹如黑幕般的夜‘色’逐渐褪去,东边悄然泛起的鱼肚白划开云层,厉景呈犹如一尊雕塑般站立在原地。
荣浅翻个身,浅眠过后也睡不着了,昨晚,小米糍是贴着她睡得,‘女’儿的两手高高举过头顶,屋内是恒温,所以荣浅不用害怕她冻着。
小米糍睡得很沉,嘴里偶尔发出哼哼的响声,荣浅紧贴‘女’儿的脸,她拉起小米糍的手,见指甲有些长了,便起身拿来指甲钳。
小心翼翼得一个个剪掉,又将她的小脚趾甲也剪去,荣浅跪在‘床’上,仅仅一个月多,小米糍好像长大不少。
孩子的变化那么大,再过三个月、半年、一年,她的小米糍会长成个漂亮的公主,窝在她爸爸的怀里撒娇。
荣浅眼圈通红,这几日,眼泪总是不受控制,心里一想到离开‘女’儿的日子,就会恸哭。荣浅擦着泪水,手指抚上小米糍的脸,“宝宝,你以后会知道妈妈这样爱你吗?你会不会以为我把你遗弃了,会不会觉得是我不要你?”
小米糍一声不吭,即便听到,也完全听不懂。
楼下,佣人进入客厅,猛地看到落地窗前站着个人影。
她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尖叫出声,再定睛一看,却是厉景呈。
身上的穿着还是昨晚的。
佣人亦步亦趋上前,“厉少?”
厉景呈闭着的眸子睁开,“什么事?”
“您在这站了一晚上,赶紧回房歇息吧,少‘奶’‘奶’走不掉,我会看住大‘门’的。”昨晚她收拾完,回房时就见他站在这,后来不放心,凌晨时分也偷偷来见过,他还是没回二楼。
听了佣人的话,厉景呈轻讽出声,“若这样简简单单就能看得住她的人和心,我倒心甘情愿给她敕造一座皇宫,一辈子只给她一个人住。”
佣人听闻,只好转身离开。
她刻意将荣浅的那份早饭提前做出来,然后端上楼。
开‘门’进去,一眼看到茶几上的饭菜纹丝未动,佣人心里也跟着堵闷,“少‘奶’‘奶’,你们这是何必呢,厉少昨晚一宿没睡,就在客厅里站着。”
荣浅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他以前夜生活就丰富,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死不了。”
“厉少真的很紧张你。”
荣浅目光移到她脸上,嘴‘唇’发白,有气无力,“端下去,我不会吃的。”
“您就算为了小姐也好啊。”
荣浅掀开被子,重新躺回‘床’上。
昨天下午,荣择的电话就打来了,荣浅没告诉他被关起来的事,只说还要逗留两日,让他们别担心。
佣人将昨晚的饭菜原封不动送下楼,厉景呈正好走上楼梯,他瞥了眼,一声不发抬动脚步。
她已经跟他用上绝食这一招了。
厉景呈昨天还想过,狠狠心,饿死她拉倒,可那不过是句不争气的气话罢了。
窗外的景物还未完全复苏,都沉睡在昏暗的晨雾中,帝景内的景观灯一一亮着,放眼望去,市区内的高层建筑都在酣睡,厉景呈看眼时间,才早上五点而已。
佣人关心他,今儿才会起得格外早。
他沉重的脚步落在地板上,一步步接近主卧。
荣浅听到动静,怀里紧紧抱住小米糍,卧室‘门’被推开,男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厉景呈彻夜未睡,下巴冒出点点青茬,他径自走到‘床’前,弯腰‘欲’从她怀里抱过‘女’儿。
荣浅惊蛰般坐起身,“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走吗?我把‘门’给你开着,把‘女’儿给我。”
听闻这句话,她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荣浅双手抱紧怀里的小米糍,不住摇头,“不。”
厉景呈也没抢夺,只是两手撑住‘床’沿,目光定定落在荣浅脸上,“那就别走。”
“不!”这一声,依然坚决。
男人看向她怀里的‘女’儿,在蜜‘色’的灯光下,能看清楚小米糍眉宇间那层很细的绒‘毛’,荣浅迟迟不肯将她‘交’给厉景呈。
她缩到‘床’头后,从另一侧抱着‘女’儿下‘床’,脚步往‘门’口方向而去。
厉景呈拦住她的去路,这会没有犹豫,硬是从荣浅怀里将小米糍抱了过去。
她落了个空,心也空了。
喉间冲出的哽咽声被荣浅强行咽下去,眼里满满聚集着悲伤,她不住‘抽’泣,双目盯着小米糍不放。
心痛一阵紧过一阵,但既然下定这个决心,荣浅就有心理准备。
她咬了咬下‘唇’,擦了把眼泪后转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包。
厉景呈看着她迈动艰难的步子往外走,他咬紧牙关,还是一个字没有喊出来。
荣浅走得很慢,她想过这样的场景,当时只想着扭头就跑,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挺’一‘挺’也能过去的,可她还是不舍得啊。
厉景呈就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好几名佣人和月嫂都起来了。
看到荣浅背着个包,有人上前阻拦,“少‘奶’‘奶’,天还没亮,您去哪?”
荣浅没有回答,径自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周边的好几人都聚过来。
厉景呈冷着声,突然说了句,“你们都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全部往外面走了,厉景呈将小米糍放进婴儿‘床’内,他大步上前,在荣浅即将跨出大‘门’的一刹那,他从身后紧紧将她拥住,长‘腿’将‘门’一勾后带上。
荣浅双肩被他抱住,没法动弹。
她弯了弯腰,“厉景呈,放开我!”
男人将她抱起,荣浅双‘腿’腾空,厉景呈将她一把抱到沙发跟前,荣浅整个人往里陷,身子朝后仰,厉景呈忽然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这个动作,令荣浅陷在里面半晌没动。
厉景呈的手臂越收越紧,灼热的鼻息紧贴她腹部,每呼出的一口气甚至都能令她感觉得到。
荣浅噤声,两手在他肩头推了推。
“松开。”
男人单膝压在地上,头就埋在她身前。
荣浅推不开他,只能坐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将她拖向自己,“我真的就没法留住你么?”
“厉景呈,当年的那件事情出了以后,我说,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但我现在没有,这是我最大的容忍。”
男人抱住她半晌没说话,荣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有一股温热浸透了她的打底衫,但她觉得不可能。
厉景呈这样高傲,流血都不可能,更别说是流泪了。
厉景呈收紧的双臂好像要掐断她的腰一般。
她觉得好痛,荣浅张了张嘴,“厉景呈,你松开吧。”
男人脸侧的肌‘肉’紧咬,人犹如魔怔般,荣浅推了推他,仍旧是纹丝不动。
他说不出乞求的话来,事已至此,似乎连乞求也没用了。
厉景呈后背僵直,他呈现出来的每一处线条都是那样干净健美,却又不合时宜地被涂抹上一层悲伤和寂寥。
这个动作,持续了半小时之余。
荣浅任由他抱着,厉景呈放下姿态,“我真的对你不好吗?”
“当你一遍遍这样问我的时候,连我都快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女’人了,”荣浅抬起手指,最终落到厉景呈肩头,“你对我宠爱有加,但爱情不是掠夺,你用你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对待你想得到的东西,但是厉景呈,我是个人啊。我就算在外面到处碰壁,也好过被你蓄意地藏在羽翼之下,你现在说你爱我,可你所有的掠夺却都发生在爱我之前,你宠着我,其实是将我的翅膀全折断了,让我再也飞不起来,然后甘心情愿躺在你为我铸建的宫殿内,是吗?这种跟死没有区别的爱,我要不起。”
厉景呈被猝然一击,他这般**地捧出自己的心,可在荣浅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男人手里的劲道逐渐松开,这也是厉景呈的底线,残留的骄傲令他不得不放手。
跪在地上的膝盖已经发麻,厉景呈起身时,‘腿’犹如‘抽’筋般不受控制。
婴儿‘床’内的小米糍似乎预知到什么,哇哇大哭起来。
荣浅心一颤,打了个哆嗦,她起身快步来到‘床’前,小米糍睁着一双圆亮的双眼,在看到她时很快收住哭声。
荣浅难受的要死,厉景呈站在‘床’边,“你既然要走,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眼泪簌簌而下,最终狠狠心,咬咬牙往外走。
男人嘴角勾起抹冷笑,神‘色’怆然,他一把捞起小‘床’内的‘女’儿,跟着荣浅往外走。
园子内的佣人们见到荣浅出来,也不好多说什么。
厉景呈就在荣浅身后的几步开外,怀里的小米糍再度哭喊起来,凄厉的嗓音震嚣整个帝景,荣浅每走一步,脚底下都像被尖刀刺过,步步锥心,步步淌血。
这么一段路,她却怎么都走不完。
守在边上的月嫂示意几人都回屋内,厉景呈顺着荣浅的足迹向前,她不敢回头,眼泪却越流越凶。
“荣浅,你今天只要跨出这个地方,今后就别再想见‘女’儿!”
这句话,是他第112章奏等着你们捏,咳咳,亲们再忍忍,俺也木法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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