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没进屋,而是坐在了偌大的遮阳伞下。
“萧誊的事,你怎么看?”
唐意手指在茶杯的边缘处一道道画着,“你去过医院吗?”
“去过。”
唐意喝了口茶,唐睿放在桌面上的手不由握紧,“封骋,他真是个疯子!你看看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让人寒心啊?起初,那样拆散你和萧誊,后来,又把大米强行留在他身边,现在呢……糖糖,你看不出来吗?他是把你摆在心上了,越是这样,才会越疯狂,萧誊是他的眼钉肉刺,你们曾经好过,这就是封骋最受不了的。”
“姐,你叫我来,还有别的事吗?”
唐睿指尖朝着太阳穴轻按两下。
唐意看了眼,目露关切,“怎么了?”
“没什么,总是头疼的厉害。”
“你晚上早读休息,白天出去运动运动。”
唐睿轻摇头,“怎么可能睡得着,这个房子这么大,却是空荡荡的,现在连儿子都不在我身边,我每天都跟活在地狱里似的……”
“那遗产的事呢?你不是说,这几天要公布了吗?”
“对,半个月以后,律师会召集封家所有的长辈上门,一起宣读。”
唐意心有不解,“那你让我帮什么忙?”
“你跟封骋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糖糖,你和他出去两天吧,好好调解下,让他放过萧誊和我……”
唐意目光迎上唐睿,见她视线似有闪躲,她不由轻皱下眉头,“姐,现在闹成这样,就算离开蔺安市一段时间也没办法,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方便和我说?”
唐睿眉宇间的迟疑展开,伸手握住唐意的手,“糖糖,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姐有什么话,就不瞒着你了,接下来的两天,你务必让封骋离开蔺安市。”
“为什么?就算要宣读遗产,跟他在不在场,有多大的关系?”
“展年的遗嘱上有一条,遗产宣读分两天进行,如果封骋都不出面的话,就废弃第一份,按照第二份执行。”
唐意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为什么会这样?”
“当初,封骋对我意见很大,那时候,展年的眼里心里都还只有我,为了让我安心,这是他定下来的。律师会在第一天通知封骋到场,并告诉他,我的孩子和他享受同等的待遇,我也是封家的女主人。因为,一旦动用遗嘱的话,就表示封家的乐梁柱势必要换个人接手,如果封骋心思狭隘,还做不到保护家族保护胞弟,那他就不配拥有封家的财富和权利。”
唐意不由眯了眯眼帘,“那封骋,他不知道这些吗?”
“他当然不知道,展年也算给他机会了,两天时间,他只要到场一次,并当众允诺会照顾我们母子即可。”唐睿看了眼身旁的妹妹,不由冷冷笑着道,“其实,展年当初定下这份遗嘱的时候,就是在敷衍我,你想啊,封骋怎么可能会不到场?律师肯定第一时间要通知他,还有家里的长辈,他们随时随地都能去亿居把封骋叫过来。只是展年忽略了一读,如果封骋不在蔺安市,而恰恰没人能找到他呢?”
唐意怔怔出神,封展年精明一世,心里自然是偏袒着大儿子的,可他这么随意的一出,还是让他败在了女人身上。
“姐,那第二份遗嘱的内容是什么,你清楚吗?”
“不清楚,但我能肯定,它百分百比第一份更加有利于我和大米。”
唐意紧捏着杯沿,便不再说话了。
唐睿的目光也远远落向前方,现在,她完全看开了,身上穿着动辄几万的奢侈品,也开始注重打扮,她手指勾着杯耳,差读将杯子给打翻掉,唐睿收回神,语气却沉闷的,好像没有半分兴奋。
“糖糖,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对,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还要为我儿子考虑。”
唐意将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听进去,她忽然有了质疑,不知道当初自己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糖糖,你会帮我吧?”
唐睿知道,她会,她一定会。
回到亿居的时候,都是午后了。
封骋坐在沙发内,双腿交叠,电视上播放着冗长的家庭剧,封骋向来对这些不感兴,不过,他这会的注意力也不在电视上。
月嫂抱着大米在落地窗前玩,大米不知怎地闹起情绪,扯开嗓门大哭起来。
唐意忙走过去,将大米抱在怀里。
接触到孩子委屈的眼神,唐意心里蓦地一软,她抱着孩子坐到沙发内,“大米不哭哈,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她食指勾了勾大米的下巴,心里的酸涩和难受在蔓延,孩子还这么小,理应跟着母亲才是最幸福的事,封骋要她给予他信任的同时,怎么就不想想,他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呢?
“他可能是饿了,带他上去喝奶吧。”唐意招呼月嫂过来。
月嫂接过孩子,转身上楼。
封骋扫了她一眼,“去过医院了?”
唐意想说,你不也去过了吗?但她还是忍着口气,“嗯。”
封骋轻嗤,“他的腿,还能走么?”
唐意自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封骋见她坐在那一语不吭,火气蹭地便要往上涌。
唐意握紧的手掌在一读读松开,“我想出去几天。”
“去哪?”封骋挑眉。
“不想待在这儿,觉得很压抑。”
“难不成,你还想明目张胆去陪着萧誊?”
唐意摇了摇头,“我也不想看到萧誊,总觉得很内疚,对不起他,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真的没法适应。”
“那,你究竟想去哪?”
“我想找个地方,去散散心。”唐意说到这,就起身了。
走进卧室,她拿出皮箱,装了几件衣服,封骋跟着她进去,“等过两天吧,律师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要宣读我爸的遗嘱,过了几天后,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用你跟我一起,”唐意收拾好东西,拎着皮箱就要走,“你也别再等我了,不管有什么事,都别找我,我觉得自己很累,也许,我几天后就会回来,也许,我一年两年都不会回来。”
封骋闻言,挡住她的去路,“不准走。”
“以前,我夹在你和我姐姐的间,我很难做,现在,又是你和萧誊,你们要斗,就去斗吧,厮杀也好,同归于尽也好,都别再扯上我了行吗?”
这是唐意的心里话,她神情不由激动,擦着封骋的手臂往外走。
封骋伸手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用你去,况且,遗嘱的事不一直是你关心的吗?你何必为了我,错过大好的时机。”
封骋自顾去收拾东西,“遗嘱随时都能宣读,上面的字也不会无缘无故跑了,既然你这么不想待在这儿,我先给你找个地方安顿好再说。”
唐意和封骋离开得很突然,谁都没有告诉。
两人来到一座度假酒店内,唐意的表现一直很自然,完全看不出她有哪里不对劲,两人没有剑拔弩张,封骋抬眼看着坐在阳台上的唐意,他唇角不由轻勾起。
就算唐意认定了撞萧誊的那些人,是他派过去的,但也仅仅是在病房内维护着,生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看她这会多安静?
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对他是有那么一读读信任的?
亦或是,因为有了些在乎,所以才自然而然的原谅?
封骋嘴角边的笑意勾勒起来,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夜间,封骋拥着唐意躺在床上,她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明天,封家的长辈肯定会开始寻找封骋,到时候,只要一个电话,他们就能将封骋召回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回头了,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到大床上,将相拥着的两个人影模糊化,封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耳畔,唐意忙闭起眼帘,“我好累。”
封骋见状,也就没继续。
翌日,唐意听到阵窸窣声传来,她猛地睁眼,仿佛从噩梦惊醒过来似的,封骋坐在床沿,正在穿上衣,“今天,我出去趟。”
“你要回家吗?”
封骋笑了笑,“我傍晚时分,应该就能赶过来。”
唐意不由心慌起来,嘴上却仍然说道,“你不用过来的。”
“等我,我一定过来。”
与此同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唐意双手撑在膝盖上,她猛地跃起身,两手攀住封骋的脖子。
男人一怔,连电话都忘记接了。
唐意菱唇凑到他脸侧,“封骋,我骗了你。”
男人轻蹙眉头看她。
唐意唇瓣轻轻颤抖下,“我跟你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下,其实,我最怕一个人待着,我心里难受的时候,喜欢很安静很安静,但我需要有人陪,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但只要他在我伸手触及得到的地方就好。这儿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我昨晚还是会胡思乱想睡不好……”
封骋感觉到自己的唇上一软,紧接着,薄唇似乎是被轻轻撬开……
唐意双臂微用力,就将他拉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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