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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站起来(1 / 1)

次日早晨,言母敲开了他房间的门,他几乎是立刻睁开眼睛,揉揉,翻了个身。

“妈,让我再睡会。”言之庭迷糊着说,“再睡半小时。”

言母收起沙发上搭着的衣服,看着他把头埋在枕头里,知道他昨晚又工作到很晚,心疼,却不知如何劝解。她立在床边一会,没说话,脚步很轻,走了出去。

言之庭下楼吃早饭时,杨秘书这时走进来了,斯文礼貌,手中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他先看到言母,微微颔首。

言母说:“杨秘书,来的这么早啊。吃早饭没有?快坐下吃点吧!”

杨秘书看了一眼言之庭,礼貌摇头:“夫人,不用了,我跟之庭有些事说,你不用管我。”

言之庭喝了一口豆浆,拿袖子抹了一把嘴巴:“妈,我吃完了。”然后,杨秘书跟着他上了楼。

根本就没吃几口,言母叹气,把剩下的粥继续保温。

最近杨秘书经常来言家,有时一坐就是一下午。言之庭更是把他带在身边,不管出席什么会议。言母不笨,她知道儿子打算干什么,帮不上什么忙,可看着他这样熬自己的身子,她心里又怎么好受的了。

——

言之庭坐在沙发一边,杨秘书把文件包里的资料递给他,面露喜色:“之庭,你看看。”

他接过来,认真翻看。杨秘书站在一边,不说话。

“杨秘书,别高兴的太早,估计还得等上半个月。”他平静地说。

杨秘书点头:“嗯。林致太膨胀,想一口吃成个胖子。最近北方那个项目明面上说是入股,其实就是白送。而那个经营者应该就是林致的傀儡——怎么想来都奇怪,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公司,却给它投了那么多钱。要不是那份秘密文件,等我们到时候再反应过来,只怕损失太多,公司一时运转不过来,资金链怕是要断裂了......”

言之庭沉默了会,点了点头:“先按兵不动,收集证据。一是彻底摸清楚他的下一步打算干什么;二是......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能让他回心转意,我不打算鱼死网破。”

杨秘书默然,叹了口气:“之庭,你就是心太软。从小就是这样。”

他始终怀着劝诫林致的希望,如果林致能不计仇恨,保言氏及言家一家平安,他不介意放弃言氏的继承权。他从未把这些放在心里,与其尔虞我诈灯红酒绿,他更希望是自由而朴实的生活。

譬如,一个小院子;譬如,和一个小姑娘。

只是,命运把他抓住,他也有需要守护的。若是只是为了自己远走高飞,那莫不是,太自私了。

“那,下周的期年会,需要准备什么吗?”杨秘书问。

言之庭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摇头:“不用了。杨秘书,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杨秘书自然是担忧:“之庭,我如今在公司也没任什么要职。要是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

林致把他开除后,言父却一直把他留在了身边,加上在公司那么多年的声望,明面上,还是董事长秘书一职。

言之庭拍拍衣袖,套上西装外套,笑着说:“已经够麻烦你们了。等这段时间忙完,杨秘书,我再请你们吃饭。”

杨秘书点头,走出了房间。

他也差不多要出门去公司了。在玄关处换上鞋言母却把他叫住,急忙端碗粥出来,递到他手里:“把它喝完!”

言之庭啼笑皆非,却不拂她的意,三口两口咕噜完,眼眸清亮,像是儿时看着母亲的模样。空碗递回去,转身,潇洒挥手,年少轻狂:“妈,晚饭做好吃点,我到点就回来!”

言母站在门口,望着他车开出院子,消失在盘山路的转弯处。她的心不禁浮动,想来言之庭儿时,她也是这样,每日看着他出门去上学,日暮,再驮着小书包回来。

只不过,那时,他不过三小儿童,喜欢攀着她的肩膀撒娇。她还年轻,漂亮多姿,看自己的孩子,心生欢喜的同时又无措着。而现在,孩子长大了,翩翩少年,不再哭着跟她撒娇,不再在她面前暴露弱小,不再会攀着她的肩膀入睡。

可他会告诉她,这个世界上,由他来保护自己,他来扛起这个家的责任。

孩子慢慢变成大人,岁月渐渐变得渺小不值一提。往往父母最有感受,仿佛昨日还在牙牙学语流着哈喇子,等皱纹爬上了鬓角眉间,才叹岁月消逝,享受幸福快乐的同时,又弥留下遗憾与失望。

——

病房里一股微微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时沐醒来时,第一眼看向旁边病床上的封芸。她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一动不动,手臂蜷缩着,眼睛闭着,睫毛长翘,呼吸均匀。

她坐起来,昨天晚上裹衣而睡,睡得又晚。夜里还醒来好几次,查看封芸的伤势,留心点滴什么时候打完。

半夜呼叫了好几次护士,封芸昨晚起了烧,脸蛋烧的通红。值班的护士忙进忙出,疲惫不堪,说没有怨言是假的。可一抬头看见时沐比她们还惨白疲倦的面容,将心比心,下针的手道都轻柔了几分。

一晚上基本没怎么睡,给封芸拿温水擦身子,喂她喝水......封芸一直迷迷糊糊的,额头滚烫,还说了几句胡话。

她起身下了床,摸了摸封芸的额头,有点低烧,但基本上退了高烧。

时沐随便拿个一次性塑料杯洗漱了一下,又拿勺子喂封芸喝了点水,漏了很多,打湿了枕头。她抽张卫生纸垫在她脸下边。

温熙金黄的光线从窗外洒进来,照在房间的地板上、床上、时沐的脸上。

她在旁边安静地坐了会,看着封芸,看着她背上的伤。她一直没醒,时沐看了下时间,九点多了。

她裹上外套下楼买早餐。

病房门被拉上。

一阵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床上的女孩在门被拉上的一瞬睁开了略微红肿的眼睛,手心攥着床单,无声的水光又流了出来,打湿了面颊下的卫生纸。

——

医院对面是繁华的街道。

药店、母婴店、五金店,人群熙熙攘攘,不同的车辆从医院中进进出出。时沐想着,生病的人还真不少。

前面一家小早点店,玻璃门看起来油腻腻的,一口大锅熬着粥,下边是燃烧的蜂窝煤,旁边的油锅里炸着油条。屋里边只摆着几张小桌子,塑料板凳。白雾腾腾升起,格笼里头蒸的馒头包子。一看,买的人还不少。

时沐走进看了看,锅里的油条炸的金黄,一根根翻着肚皮儿。油渍翻滚起来,往外滋滋窜着。

“姑娘,站远些,待会油溅到你身上了!”老板娘手脚麻利的拿塑料袋套着油条,一手接过顾客的钱。

时沐乖乖后退一步,隔着蒸笼外冒着的雾气,大声说:“老板,两个菜包子两碗粥。一份在这吃一份打包带走。”

“好嘞!你去里边坐。”

时沐走进店里。约莫在医院对面,大多是都是买了直接打包回去,方便照顾病人,所以店里边并没有几个人坐着吃的。

她挑了一个干净点的桌子坐下,面对着热闹的街道。

上的很快,粥很香很醇厚,有点烫嘴,时沐端起来一口口喝完,又把包子吃了。提着打包的一碗粥和包子,临走时又要了两水煮蛋,回去了。

回到了病房,封芸已经醒了,坐了起来,唇色苍白,面对着窗户,眯着眼看得出神。

时沐脱下外套,扔到旁边的病床上,提出桌子搭在床上,把买的早点放在桌上,自己去厕所接了水,倒点热水,给封芸擦脸和身子。

封芸任她拿毛巾洗着自己的手,看着她,眼眶红红的,半响,说:“小沐,你说,我是不是真傻。”

时沐把毛巾仍回盆里,换了水,继续给她擦着。

“我这样的女人,就不配拥有爱情。”封芸唇角扯出一抹笑,讥讽道,“是不是?你也觉得,对不对?”

她明眸失色,藏着痛楚,手无力垂下。探究地问着他。

时沐把热水中浸泡的毛巾拧干了水,一整张铺在她脸上,松手,袖子撸到了胳膊上,隔远一步看着她。

“你先好好想想,值不值得。想清楚了再跟我说话。”她冷眼看着她。

为何这样糟蹋自己,以最不堪的方式。

温热滚烫的触感刺激了脸上每一个毛孔,毛巾冒着热气。封芸微扬着脸,酸胀的眼睛敷在毛巾之下,舒服的不行。仿佛灵魂都被慢慢浸润。

毛巾彻底冰冷,时沐扯下来。把粥推到她面前。然后,出了病房,又走回阳台上。

封芸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时沐明白,这种疼痛,通过倾诉,得不到一丁点缓解。

她需要的是时间,和勇气。

十一点的时候,陈恩和婷婷来看她俩了。

婷婷提着鸡汤,看到正打着点滴的封芸,立刻哭唧唧扑过去,又怕碰到她的伤口,隔着空气环抱着她,心疼不已:“芸啊,你怎么搞得啊!谁干的?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封芸靠不得床,趴太久也难受,这会正盘腿坐在床上,伶仃着背,看到她们,勉强笑了出来。

陈恩锤了一下白婷婷,使了个眼色,忙问:“现在饿吗?要不要盛点汤喝?你现在得吃点有营养的,这样才好得快。我们老家......”她转移封芸的注意力。

两人想方设法逗封芸开心,描绘的生龙活虎,眉飞色舞。逗她开心,边说边看她脸色。

封芸总算脸色缓了一些,但没坐一会儿,在陈恩的强迫下喝下半碗鸡汤。护士来换了针,跟她伤口上药,说:“肯定得留疤,自己多注意一点。伤的这么重,估计要个半个月才好,还德看你的体质。总之,这个月静养,不要拉扯伤口,不要见水。”

三人在对面的病床上排排坐,撑着膝盖担忧地看着封芸,时沐面无表情,陈恩看着床上那人换药时痛苦苍白的表情,咬着嘴唇忍住不掉泪。

封芸趴在枕头上,弯起干燥的嘴唇,朝他们笑了一下,意思是别担心。

然后,闭上眼睛,呼吸归于平静。

陈恩趴在时沐肩膀上面,擦了眼角的泪。抬头看见时沐眼下青紫色厚厚的黑眼圈,又心疼了:“小沐,你今天回去,我来看着她。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啊。”

时沐点头:“好。”

婷婷气愤;“我们要不要报警?肯定是那个男人打的!封芸这个傻孩子,当初叫她谨慎点,不要看着脸就往前冲.....什么老板,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打女人.......”

陈恩感觉叫她小声点,也紧蹙着眉毛,心里极不畅快:“等封芸好了,再问问她的意思吧。毕竟是发生私事之后......”

说出去也坏了她的名声。

时沐低着头,不说话。

三人守着她。安静了一会,婷婷叹气:“等她好了,再好好骂她一顿!一看就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了第一次之后她竟然还找那个人!疯了吧!”

时沐从白色的床单上收回眼神,起身,拉起婷婷,对陈恩说:“大姐,我们就先回去了。等这瓶打完叫护士来拔针,医生会来交代。今天晚上就麻烦你了。”

陈恩把她们送出病房,回去的路上,婷婷犹豫看着时沐,不敢吭声。

公交车上,时沐转头,柔声说:“婷婷,你想说啥,说吧。”

“你呀,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头比谁都难受,比谁都心疼!不是,你跟我说说,干嘛要冷着她啊,千错万错,她现在也是个病人。你看看她那副模样,多伤心啊......”婷婷咬着牙说。

时沐摸着衣服边,左右手交握,淡笑:“有些事,我们干预不了,只能由她自己钻出来,想明白了,靠她自己站起来。”

钻进了乌龟壳里寻求自我保护的人,缩在阴影里,自己与外界划分分水岭,隔上浩瀚烟海,别人怎么帮?难道踩碎你的保护壳,蛮力将你扯出舒适圈,信誓旦旦一生正气告诉你到底该怎么做?

这是流氓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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