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郡辖下十县,半数以上直接通水路可以航船。
刘寄奴镇守的盐海县一直太平无事,一日间,忽然连接收到句章县等四县的求援文书,文书中说的是同一件事,米教中人已在会稽郡境内上岸,到处掳掠人口,抢夺粮食。
句章县由北府兵诸葛长民负责镇守,诸葛长民与刘寄奴在北府军中相识后,两人出身均是北地南渡侨民,兼之性情相投,一直结交甚密。
诸葛长民遣人求援,刘寄奴必须出兵救援,救兵如救火,一柱香后,点齐一队千名北府兵精骑与军中修士一起,风驰电掣般驰向句章县城。
在距离句章县数十里远的一外坞堡外,只见坞堡上空飘起一股股黑烟,隐隐约约还传出一阵哭声和尖叫声。
“报.......”一名北府军斥喉修匆匆回报:“前面坞堡中发现一小队米贼正在抢掳。”
刘寄奴长刀一指,下令:“冲进去,米贼全部格杀。”骑兵们拔转马头,抽出长刀,铁蹄铿锵向坞堡内冲去。
一伙天师鬼卒押着一群女子村姑突然出现在坞堡口,他们脸上流溢着得意的笑容,手中的刀尖上凝固着鲜血,与急驰而来的北府军骑兵瞬间撞上。
“晋军来了......”一排弩箭在天师鬼卒的惊叫声中,向天师鬼卒雨点般射去,“噗、噗、”一连串箭尖入肉的闷响声中。
血肉崩溃,一群天师鬼卒纷纷中箭歪倒,有的鬼座死前脸上兀自挂着得意的笑容,北府军继续向堡内冲去。
一名米教修士闻声从坞堡中冲出来,见状挥剑一划,地面上瞬间土意翻滚,一道土幕术墙凭空竖起,将射来的弩箭纷纷撞落。
刘寄奴纵马急冲抢近米教修士面前,长刀如电径直向灰袍修士砍去,未等灰袍修士应对,后面急促驰来十数骑战马,蹄踏枪挑,一齐向灰袍修士击落。
灰袍修士急速向后跃起,人在空中挥剑一引,空中气波扭动,数根土柱拔地而起,仍旧结成一道土幕,拦在北府兵铁骑面前。
“轰”一声,十数骑战马不管不顾的撞上来,泥士轰然四飞,一片刀光斩开土幕,继续斩向灰袍修士,不给对手任何喘息机会。
北府兵一名军中修士掐诀颂咒,指间蓦然飞出一只血红飞燕,展翅飞舞,军中修士挥指一挑,血燕化成一抹血光,从一片刀光中低掠飞出,“噗”的穿入米教灰袍修士小腹中。
灰袍修士惨叫一声,手脚稍缓,在一片如电般刀光的围攻下,瞬间血肉崩溃。
“好样的!”刘寄奴向军中修士一竖大拇指,然后厉喝:“堡中米贼,一个活口不留,杀!
刀光闪烁,弩箭横飞。
半个时辰后,百余名天师中人基本被严清,但坞堡中的庶族富户男丁被斩杀一空,房屋烧成焦土。
粮食撒的堡中遍地都是,一污血与地面上粮粒混合渗泡,显的污秽而狰狞。
一辆辆牛车上堆满被砍死的鸡鹅猪狗,拉车黄牛身上到处沾满污秽血肉,一名小女孩趴在一对死去的树民男女身上惨声哀哭,布衣男子手持一柄扁担,死后仍然怒目圆瞪,一脸不屈之色,胸口裂开一个大洞,露出森森白骨,却已然死亡多时。
一股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整个坞堡若非有阳光明亮,俨然阴间地狱。
“造孽啊,抢粮便抢粮,为何一定要烧屋杀人呢?”一名北府军嘀咕。
“听说米贼身上贴着神符,还喝神水,这样死后能直接成仙,不用再转世投胎。”另一名士兵低声说。
“神符神水,全是米贼用来唬人用的,贴上符纸护身的,还不照样一砍便死?”一名士兵嘲笑道。
刘寄奴翻身下马,抱起哀哭的小女孩,向堡中残活人群问道:“堡中族长可在?请出来说话。”
“族长已被米贼杀死,此刻堡中以小老儿年岁最大,将军有何吩咐?”一名苍发老者出面应答。
“这些银两留给你,把这小姑娘的父母好好安置,本将军要奔去县城救援。”刘寄奴掏几几块银子,默默递给苍发老者。
“将士们,米贼这般暴戾烧杀村民,他们已经不是人,而是畜生!”刘寄奴翻身上马,拔刀长呼“立刻随本将军赶到句章城下,见到米贼,只有一个字,杀!”整个铁骑战队顿时蹄声如雷,一阵风冲出坞堡。
句章县境内山地溪流较多,县城在守将诸葛长民的刻意修缮下,十分坚固。
原登飞率领属下教众在沿海趁夜登岸,一路暴抢狂掳,把永兴县令直接斩成肉沫,然后一路向句章县杀来。
诸葛长民不知城外米教来袭人数与实力如何,便选择了最安全的打法,立刻关闭句章城四门,派兵上城头固守,迅速派出军中修士向会稽郡谢府和盐海刘寄奴等人求援。
原登飞率领的天师鬼卒一来没有携带攻城器具,二来目地也不是为了攻占县城,见句章县城有了防备,便派人将县城四下围拢,摇旗呐喊,大造声势,恐吓城中守军不敢出城,一面派人四处到县内各个坞堡中抢掠粮食人口。
刘寄奴率领的铁骑来的太快,猝然间便与一小股天师教众相遇,一番杀戮后,只有数名道法高明的天师修士遁走。
原登飞接到从坞堡中逃遁回来的修士报信,说附近坞堡已经发现晋军增援部队的踪影,只是不知来援者是谁。
“晋军来的好快,我们撤!”原登飞皱皱眉,他可不想和北府军面对面的硬拼,立刻下令:“换个县城再抢,且看看船跑的快,还是马腿追的快。”
刘寄奴率部赶到句章县城时,城外已然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地旗杆,说明天师道确实来过,北府军向城头守军亮明身份,全军进城。
“诸葛兄,何故放米贼轻易逃走,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刘寄奴埋怨道。
“米贼骤然来袭,摸不清城外米贼兵力虚实,也曾在城头上见米贼撤走。”诸葛长民解释道:“只是担心米贼在使计诈败,因此没有派兵出城追杀。”
两柱香后,会稽郡谢府援兵赶到,来人中竟有司马雪与谢东衣。
刘寄奴顿时喜出向外,正准备迎上去请安,紫袍一闪,谢东衣抢前两步,若有意若无意的拦住刘寄奴去路,确没有说话打招呼。
司马雪眉头一皱,绕过谢东衣,问刘寄奴道:“刘将军也来句章城增援么?”
“小将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谢公子!”见谢东衣一脸不高兴,刘寄奴恭恭敬敬应答:“小将在盐海接到句章县诸葛长民的求援信后,便点兵赶来增援,只是米贼狡猾,早已溜之大吉。”
“可知米教谁人带兵前来?”
“据说是益州祭酒原登飞。”刘寄奴命人捡过来一杆旗,上面果然写了一个原字。
“原登飞?这小丑让别人在前方冲锋攻城,他躲在人群后面偷吃鸡腿。”司马雪想起原登飞笑起来脸上两堆肉,心无好感,顿时又把背后吃鸡腿的旧事重提。
“谢公子。”天极宗郝柏凑过来说:“米教定然去祸害附近郡县百姓,咱们是否去附近郡县转着看看?”
谢东衣绷着脸,看看司马雪,嘴中不说去,也不说不去,众人自然而然的一齐注意司马雪,等她下令。
司马雪见众人一起向她注目询问,顿时心烦意乱,更不知道应当应当去,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事后宁可回无名山洞府陪高恩华炼丹,也不在谢府多呆片刻。
“小将即可派出军中斥喉,到附近郡县察找米贼去向。”刘寄奴出言替司马雪解围:“谢公子可与众位侠士移步句章县城中稍坐,公子意下如何?”
“允了。”谢东衣偷眼一看司马雪,立刻说:“便依刘将军之言行事。”
郝柏暗暗大摇其头,王、谢世家前人个个名动天下,王羲之笔如矫龙,天下无双,谢安淡泊无为,弹笑间令前秦百万之军灰飞烟灭,两人均属不世奇才。
待到王、谢下一辈子弟时,王恭京口兵败被杀,王凝之更冤,连死于谁人之手都不确定,谢琰与谢藐也败于一群米贼伧民之手,看谢东衣神情竟以司马雪一名女子马首是瞻,若非谢府中有奇女子谢道韫主事,会稽谢府自已不依也罢。
建康城,桓府内,大摆宴席,原登飞与桓少同室而坐。
晋室士族豪门弟子极少与庶族中人同席而坐,更休提原登飞一名流民身份,原登飞手捧酒杯,热泪在眼中流转。
“承蒙公子抬举,咳、咳,是承蒙主人抬举。”原登飞激动的语无伦次,咳嗽了几口后,又说:“原某感激涕零,日后主人若有差遣,原某愿赴汤蹈火,替主人排忧解难。”
桓少小眼一眯缝,笑道:“你对本公子是有用之人,作用能抵数千墨甲卫,赏你个座儿也是应当的,此次若能查出妖道等人下落,待桓刺史平定天下之时,新朝中定有你一席之地。”
“原某半生飘零,一事无成。”原登飞听完桓少的话后,眼中饱含的热泪瞬间流了下来,奔出来跪倒泣道:“今有公子一诺,原某粉身碎骨,必然查出高恩华等人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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