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象棋占红不占先,所以黑棋先走。晏如并不在意哪个先走,拿起黑棋率先来了个当头炮。这是象棋中的主流开局招数,并不稀奇。棠棣跳马保卒,这边晏如马二进三,棠棣卒七进一。
宋山煜在一旁,笑道:“朕的两个爱妃都乐于进攻,杀气腾腾的。棠棣,你回回都用红棋,不如这次用黑棋吧。”
棠棣道:“臣妾没有意见,皇上应该问问何常在的意思。”
晏如道:“那就换吧,反正刚开局不久。”
宋山煜说:“棋场如战场,有时拖的久了,也并不是好事。朕希望朕的两位爱妃,能以最快的速度下完这盘棋。”
棠棣与晏如交换位置,各自神情紧张,重开了一局。棠棣率先出击,炮二平五,晏如跳马。棠棣这边马走日字,晏如轻轻将小卒攻上前一步。
车一平二,车九平八,车二进三,马二进三。
晏如从小的下棋风格便是如此,雷厉风行,锋利如刀尖。她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所以步步逼人。
而棠棣不同,感到很不适应,她下棋一向讲究慢、稳、平,每走一步都要思索许久。因为每走一步,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马虎不得。晏如下得极快,几乎是在秒间就完成了手中的动作,快得她措手不及。
兵七进一,马七进六,马八进七,车一进一。
棠棣逐渐紧张起来,她的棋子仿佛一直在晏如的掌控之下,只能不断防守,依据晏如的进攻而做下一步打算,像一只牵线木偶似的。平时背得棋谱此时根本就用不上!晏如的棋步太诡异!
棠棣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思索的晏如,她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阳光温柔地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但见她肤色瓷白干净,眼睛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棠棣不由地看呆了。
晏如没察觉到棠棣的目光,低垂着眼,一副柔弱的样子。可这样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寻常的野心。棠棣的手心开始冒汗了,手也有些颤抖。
不要急,不要急。还有胜算。这一局才刚开始,双方各有损失,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棠棣心道。不过,自己也是很久没有下过这样一盘酣畅淋漓的棋呢!棠棣收回小心思,认真与晏如在棋盘斗艺。
“棠棣姐姐分心了。”晏如淡淡道。
兵五进一,卒七进一,车二平四,卒七进一,士四进五。
晏如和许多人一样,重用炮和车,把二者用得出神入化。而此时,两人拿小兵小卒也斗得热火朝天。
棠棣每丢一子,都会懊恼半天,只觉得那棋盘又离自己更远了一点。晏如并无那样患得患失——有得必有失,这是她一贯看得开的。
宋山煜越瞧越起劲,唤孔甲上了一碟葵花籽和一杯菊花茶。晏如听到宋山煜嗑瓜子的声音,回头笑道:“皇上怎么还嗑起了瓜子?也不怕上火。”
棠棣从棋盘中跳了出来,道:“是啊,臣妾前两天贪嘴,吃了好几斤吊瓜子,嘴里起了个泡,到现在也没有消下去。”
宋山煜扬了扬手中菊花茶,有些得意地冲棠棣和晏如摆摆手,道:“朕也怕上火,特意要了杯菊花茶。”
晏如见宋山煜一脸孩子气的得意笑,竟觉得他像一个天真孩童般可爱。晏如不禁看怔住了。她没有想过,身为九五至尊,天下之最,也会有这样玩世不恭的时候。这样纯净、发自内心的笑,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了?
棠棣道:“何妹妹今日送了臣妾一大包花茶,有玫瑰花蕾、茉莉花苞、洛神花干,菊花也有不少,都是胎菊。臣妾看这些花茶,颜色好,形态漂亮。看皇上喝菊花茶喝得香,臣妾回去也泡一泡。”
晏如道:“闲来无事,就在降萼阁中找些事情来做。姐姐不嫌弃就好。”
说话间,两人又在棋盘上厮杀起来。车四退一,车一平四,五七进五,炮八平七。车四平三,象七进九,车三退三,车四进五。
眼看棠棣被逼得节节败退,宋山煜在一旁微微笑道:“棠棣,朕想英雄救美一下,但是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棠棣又急又羞道:“何妹妹棋艺果然了得!皇上不帮臣妾就算了,开什么条件。”
宋山煜道:“朕刚才听你说,何常在送了你一包花茶,颜色好,形态漂亮,朕也很想尝一尝,棠棣就把那包花茶转赠给朕吧,可好?”
棠棣哭笑不得:“皇上……”
晏如苦笑道:“皇上,臣妾的降萼阁好晒了许多……”
“那朕就随常在回宫取一些花茶来。”宋山煜认真道。
晏如愣了一下,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好像似曾相识。宋山煜微笑道:“棠棣,朕替你将这盘棋下完。”
宋山煜重新执子。马五进四,炮七平六,士六进五,马三进马。炮八进四,卒三进一,车三进四,车八进四。
宋山煜坐在晏如对面,身上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幽幽地钻进晏如鼻子里,方才下棋下得那般激烈,也没有让晏如的心跳得这般厉害。不得不说,宋山煜和宋山潜的五官并不是很相似,但组合在一起,说不出得神似。
尤其是他们两人认真起来,都会无意识地皱眉。晏如乍然间像掉进了冰窟里,还是——还是不能忘记吗?
她晃晃头,想让脑海里那个白色身影消失,强迫自己调整思路。宋山煜果然像棠棣所言,喜欢进攻,一上场便扭转了局面。
马四进二,车八平五,炮五进四,将五平四。炮五平六,车四进二,马二进三,炮六退一。
“好棋!”宋山煜由衷赞美了晏如一句。
晏如笑道:“皇上,您可要输了。”
炮八退四,炮二进一,炮六退三,炮二平五,炮八平五,车四退二,炮五进四,车四进三。
黑子败,红子胜。
后半场棋下完,晏如的后背全是汗水。
“痛快!”宋山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