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这边吃完了早膳,采葛端来了茶水,晏如接过,喝了一口漱口,然后吐在了曲汾端来的痰盂里。晏如扯过手帕擦了擦嘴,这才对徐晋说道:“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能在勾心斗角的太医院明哲保身、进退自如,自然智勇过人。”
“娘娘过奖了。”徐晋突然跪了下来,一板一眼道:“娘娘,请告诉微臣,当年是谁毒杀了我徐晋一家老小?微臣一家上下老老少少二十六口人全部死于非命,上至耄耋老人,下至襁褓婴儿,作俑者心肠歹毒至此!微臣若不是有血海深仇要报,也不至于抛弃自己的宏图远志,来太医院当一个小小太医!”
晏如起了身,坐在了贵妃榻上,说道:“这个本宫确实不知。”
徐晋说道:“那如何才能知晓?”
晏如轻笑道:“你做我的心腹,你为我做事,迟早有一天,本宫会为你揭开真相。”
“娘娘,微臣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徐晋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晏如仿佛是猜到了徐晋的回答,自信地说道:“我若是收买人心,必定投其所好。好美色者本宫欲纳之美妾,爱钱财者本宫欲赐黄金千两,慕权人士本宫欲提拔高位。但是本宫知道你不爱美色不爱权财,所以才费尽心思翻查前朝往事。我既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去触及你的底线。”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本宫一向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多谢娘娘体谅。”徐晋起身,从药箱中取出搭手台,对晏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那么就请娘娘让微臣给您号脉吧。”
晏如使了个颜色,采葛让其余几个婢女出门守候了。
晏如将手搭在号脉台,说道:“本宫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徐晋仔细听了一把,神情有了变化,也不道喜,问道:“娘娘,您这是?”
“本宫怀孕了,快两个月的身孕。”晏如肯定道。
徐晋秀气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一滴冷汗悄悄从额头滑过。“不可?”晏如问道。
“娘娘”,徐晋压低了声音,悄声道:“娘娘,您已经四个月了,如何能冒充两个月的身孕?这身形大大不符啊!”
晏如收回手腕,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本宫自知道有他一日起,就日日以腰带束缚,徐太医,你能看出本宫已经怀有四月身孕吗?”晏如束缚都是依照渭诗的嘱咐,加之平日里穿着宽大的衣服,人又长得瘦小,所以看不出怀有身孕。若是有人注意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也就当作是长了小肚子而已。
徐晋说道:“束缚若是束得好,可以塑腰身、正胎位,若是束得不好,大人和小人都有性命之忧。”
“徐太医,束的得本宫要束,束不得本宫也要束!本宫这一胎,一定要平安生下来。”晏如狠狠说道。
徐晋苦笑道:“微臣在太医院当值六年,见过了许多黑白颠倒的事,如今只是隐瞒月数,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他很快忧虑道:“那娘娘必定要装作早产了。”
“那一切都劳烦徐太医了。”晏如缓缓说道。
晏如有孕的消息传遍了六宫,紧接着郑玥的栖凤宫也传来郑玥两个月的身孕。这下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棠棣也感慨道:“真没想到,一下子后宫多了两位位高的主位,这下太后可高兴地不得了。”林戚璇自然是不高兴的,听说得知消息的那一夜,把宫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就连太后新赏的玉如意和西洋来的钟摆都砸得粉碎,第二天晨省的时候还遮遮掩掩了许久,一瞧才发现两只漂亮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因是到了夏日,察哈尔的草场草长莺飞,牛羊成群。草原上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一下子催得绿草如茵,连片的野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成为大草原上一道难忘的彩色。而正因粮草的充沛,察哈尔氏在经历了叛乱后重振旗鼓,连续吞并了几个胡族。到了六月末,竟然大摇大摆地带着几千将士驻扎在了云州与凉州的交接之处。他们也没有多余举动,可两州驻扎的大齐侍卫竟每一个敢拦,只是一级一级地报了上去,最终传到宋山煜的耳朵里。
宋山潜留在云州的打井工程终于竣工,解决了云州近七成的用水问题,为了感激宋山潜,百姓们将这井取名为“潜山井”。
大庆殿里,宋山煜秘召了右相郑善举、左相盛启平。宋山煜道:“两位爱卿以为,察哈尔这么做意在何为?”
郑善举说道:“无非是试探皇上的底线。皇上登基年数短,那额尔德木图的年纪已经整整大了皇上一倍,老谋深算,必定觉得皇上年轻气盛,会沉不住气率先出兵。”
盛启平看了郑善举一眼,也禀道:“臣以为,察哈尔若是想开战,何必等到今日?臣觉得察哈尔只是想趁机所要钱财,与从前所用的伎俩一样。”
“左相此言差矣,察哈尔刚刚征服了几只胡族,收获颇良,今年又是个雨水充沛的年份,他们丰衣足食,怎么会朝大齐索要钱财。更何况自从察哈尔·亦邻真班嫁入皇室,他们也不屑于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了。”郑善举不慌不忙地分析道。
宋山煜道:“右相说的有理,如今他察哈尔代替的恐怕不只是整个蒙古族。”
“若是先帝看到这个儿子的所作所为,恐怕会气得从龙寝里跳出来!”郑善举吹胡子瞪眼。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郑善举一直衷心耿耿地扶持着宋山煜这位年轻的帝王,在他看来,宋山煜正值壮年却不留恋于脂粉丛中,这十分难得。
“朕要亲自去云、凉两州看看!”宋山煜将手中的兵符重重拍在桌上。
郑善举不紧不慢道:“皇上可是要蔺无双将军陪同?”于此同时盛启平摆手道:“既然七王来者不善,皇上怎可放心丢下子城前往云州?万万不可!”
郑善举争锋相对:“察哈尔目中无人,竟然大摇大摆地闯进我们大齐境地,可我军竟然没人敢拦!若是此时不振军心,我大齐颜面何在?而自古以来振奋人心的最好办法,就是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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