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呵了一句,就做到马车边缘上去了,身子将侧面的帘子挡的结结实实,就算是尹骧想掀开来看,也得叫他让开。
他就是不让。
“卫容卫容……”卫保儿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在了卫容旁边,“啧,你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啊?”
卫容垂眼看她,眼中很明显的表达出我很不开心的意思。
不开心归不开心,但是在见到卫保儿露在外面白皙的后颈时,他还是动作亲昵温柔的把斗篷的帽子给卫保儿戴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卫保儿整个人被包在斗篷里,悄悄的移了过去,眼睛随着卫容骨节分明的手移动,最后落在了他凉薄的唇上,她探过身子,下一刻就唇就贴在了卫容的下巴上,然后迅速离开。
“好了,四哥别气了。”卫保儿眨眨眼睛。
她的心里头却是哭成了西湖的水,万恶的凡尘真是不好待,万恶的卫容是个不好的哄的,她想回苍梧山做一个隐士高人!
明眼人都知道卫容不太高兴,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称呼,甚至会觉得卫容有些小题大做。
但是卫保儿知道,她处理的有一些不妥当,司徒子和年纪小,但是极为敏感,而且聪慧,又一心想让卫保儿当他的母妃,所以对出现在卫保儿身边的男人都带着不喜。
司徒子和连着好几个月来找她,她都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她和卫容的关系,导致后来她被缠的实在不耐烦说了实话,可是司徒子和一脸不信,认为卫保儿只是在为了不当他母妃而找了个借口。
所以说和小孩子认真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都沉溺在自己执着中。
也导致了,现在卫保儿不得不拉出她和卫容的另一层关系出来遛遛。
她和卫容是表亲来着。
但是卫容显然不喜欢这个表亲的关系。
卫保儿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只露出两只白嫩的手搭在膝盖上。
指尖蜷缩着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膝盖。
卫容皱眉,伸过手包住卫保儿纤细的手指,声音低沉,“冷不冷?”
好的,就算他再生气,也不会对卫保儿不好。
他这么好的男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卫保儿居然还不给他正名,真是气死了却还要保持高冷。
卫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有点别扭的侧过身子,“早知道多准备一辆马车了。”
这样卫保儿就可以在马车上休息了。
“多准备一辆马车我也不想坐。”卫保儿感受着从卫容手上传来的温热,舒服的眯起眼,本来冰凉的手也染上了几分灼热。
现在还有人在盯着他们呢,要是她一直待在马车里,感官上就弱了,看不清外面的情况,还怎么防备啊。
卫容垂头,空出的那只手搅动了一下火堆,火苗噌的一下就烧的更旺了。
给卫保儿捂了一会儿,卫容继续高冷的坐在一边,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卫容。”
“卫容……”
“卫湛之!”
卫保儿提高了声音,整个场地里的人都听见了,纷纷往这边看。
“看什么看!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众人又收回了目光,只不过视线仍是偷偷摸摸往他们二人这边瞟。
尤其是孟添鸠,真想他在家里的媳妇啊,早知道可以带家眷……就算再麻烦他他他也带!
总好过在这里和司徒子和大眼瞪小眼。
“你看那个卫监丞,老是惹母妃不开心!”司徒子和小嘴一撅,满心满眼都是委屈,“母妃还老和他在一起,气死了。”
孟添鸠正色道,“郡主不是司徒公子的母妃,司徒公子慎言,莫要再叫,否则会给郡主带来麻烦。”
司徒子和一愣,当初司徒暮没有这样和他说过,只是说他既然想要佑安郡主做他的母妃,那就一定可以帮他实现这个梦想。
可是,司徒暮没有和他说过,他叫她一句母妃会给她惹麻烦啊。
孟添鸠见司徒子和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他索性不管他,腾出一只手紧紧攥着司徒子和的后领,抱着他斜倚在车厢上,闭眼睡觉。
司徒子和睡不睡他不管,但是他是要睡的。
另一边,火堆渐渐地弱了下去,守夜的官兵已经换了一轮。
卫保儿斜眼看卫容,卫容已经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没说过话了,任凭她怎么磨,卫容都是气定神闲中带着隐隐的不虞。
诚然卫容并没有对她发火或者是对她表露任何愤怒……
可是,卫保儿就是不舒坦,硬要将卫容逗得说出话来。
“卫湛之,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卫容终于肯扬眉正视卫保儿了,“我们家只有一条狗,二黄。”
二黄哦……镇南王府看门的藏獒……
卫保儿:“我说的狗不是这个意思。”
卫容:“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就是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没有。”
卫容眯眼看她,带着懒懒的语气说道:“女人我只有一个,但是她不是狗。”
卫保儿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好的,她的确不是狗。
可是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就说你和一个外人置什么气呢这是。”卫保儿拍拍身上的灰尘,直接坐过去和卫容紧紧的挨着,“司徒子和年纪小,不懂事,再说了,他与我们无关。”
对于司徒子和年纪小不懂事这个说法卫容很赞同,但是司徒子和这个不懂事其实就是因为太懂事而导致的,司徒子和如果见到了卫容和卫保儿在一起,那么他会想方设法的插在两人中间。
这样的做法,卫容根本不在意。
可是见多了,总会觉得膈应。
道理他都懂,但是司徒子和必须远离他们。
“明日司徒暮若来,你便与他说清楚。”卫容开口说道,伸手从背后揽住了卫保儿的肩膀,将卫保儿半搂在怀里。
深秋寒夜,更深露重,本就露宿在外,就算生了火睡到半夜也还是冷的。
两人一起取暖总好过一个人。
卫容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想了想,立刻就又说道,“不,还是我去吧。”
他可不想让卫保儿去见什么司徒暮。
“只希望司徒暮早点来,否则若是我们到了长溪,姜丹青发现了司徒子和在我们这里,怕是事情就更麻烦了。”卫保儿皱着眉头,头往卫容肩膀上靠。
卫容冷哼,“要是真让姜丹青知道了,说不定现在来的人就是姜丹青了。”
当年因为姜丹青心悦端王,差点就让端王妃一尸两命,幸好后来保住了小的。
姜丹青对司徒暮的爱如此疯狂,必定也不会放过司徒暮与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姜丹青到底有多厉害。”卫保儿垂眸盯着火花,弯下腰将干树枝添了进去,“如果她真的不好对付,那么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了。”
卫容点头,拉住斗篷下摆遮住她的脚,“到时候你是和我一起,还是先去小樊山?”
“先和你一起吧,听说长溪的知县……作风不太好。”卫保儿想了想很久以前收集的长溪的信息,确定的说道,“长溪这个知县,不是什么好官。”
她其实一般不在意这些事情,但是今世,她已经着手开始调查每一位官员的资料,尤其是长溪。
因为前世和姜丹青一起反卫长宁的,就是长溪这些早就被姜丹青收买了的官员。
卫保儿不清楚现在的知县是否与姜丹青有什么肮脏的金钱交易,但是提防一下准没错,毕竟通常能打你个措手不及的,往往是那些看起来老实本分,不起眼的人。
比如尹骧。
说着说着,卫保儿故意用手肘捅了捅卫容的腰,“怎么,现在不和我生气了?”
卫保儿本着调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卫容面不改色,“没和你生气。”
卫保儿嗤笑一声,没有说话,卫容话音突的就转了,“但是……”
卫容表情严肃,矜冷高贵,眉梢眼角都遍布着漠然,眼睛犹如深潭,一瞬不瞬的盯着卫保儿的脸……唇……目光冷的有点吓人。
见卫容这幅样子,卫保儿瞳孔收缩,心提起了一大半,这又是怎么了。
“再亲我一下。”卫容扬扬下巴,紧绷的下颌线条显出清冷。
他用着最正经严肃的语气,说着浪荡不
到令人羞赧的话。
卫保儿瞬间就呆愣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待她回过神来,卫容已经垂头,在她发顶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早点睡吧。”卫容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在面对感情上并不深入的卫保儿时,他将所有话化作一句实实在在的关怀,拍了拍膝头。
他目光着迷似的,盯着卫保儿被火光衬得愈发明艳精致的五官,唇角融着几分笑意。
卫保儿往后坐了坐,伏在他膝上,用袖口掩住脸打了个哈欠,“那我先睡了。”
卫容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由着卫保儿枕在他膝上睡觉,他一动不动,只有在火快熄灭时,捡了树枝添进去。
半夜,树叶哗哗作响,深秋的虫豸也是哑着声音,叫了一两句后就偃旗息鼓,卫容眸光浮动,轻轻的将卫保儿叫起来。
“有人来了。”他声音很低,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短刀。
四周一片寂静,但是卫容已经听出了有人在向他们这个位置靠近,除了姜丹青的人,也就不会有其他人。
卫保儿睁着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睛,声音带着黏糯沙哑,“这大半夜的真是……”
她一般睡眠很浅,因为她的警惕心很强,尤其是在户外露宿的时候,她以前是一整晚都处在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里。
但是现在,卫容在她身边,她觉得很安心。
睡的正沉的时候,有人来打扰,真是一件让人生气的事呢。
卫保儿直起背,往后拉伸了一下手臂,手掌随性的拍拍卫容的腿,“没有麻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