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五虎和孟桃一早看到原是该在赫连将军营帐中的文渊时都惊讶的不行,文渊不仅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而且来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传说中的赫连将军。
面对赫连岳真,孟五虎耿直的直接五体投地叩拜。
当被五花大绑的黑虎得知赫连岳真身份时,顿时汗如雨下,想要求饶,可惜嘴被堵的死死的,根本没法发出一个音。
飞影眼力不差,但到底比不上在桃花寨生活好几年的文渊,这些年他们虽然过的比较清贫,好歹比无家可归风餐露宿好得多。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安定的日子过久了,就越是想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财富不谈,便想着大鱼大肉了。
出黑虎外的另外三个人,文渊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异样。
文渊出生于医学世家,从小受祖父和父亲熏陶,虽最是年幼,却在医术上却是天赋最高,且他嗅觉灵敏,分辨起药材来有种得天独厚的天赋。他能精准的分辨各种味道,而那些让他察觉出异样的人,恰是因为他们身上有鱼肉、酒和脂粉的味道。
这两年桃花寨众人的生活虽越来越好,但最多也是三天方能吃上一顿肉的地步,可那几个人,不仅日日油光满面,文渊借口替他们查看身体状况时察觉他们的身体素质都好的不像话,若说不让人怀疑才更可疑。
故而在夜半时他随着赫连岳真回了桃花寨,第一时间将他怀疑对象之人告知赫连岳真,赫连岳真的两名属下把人给堵了个结实。
起初除黑虎外的另三人还想狡辩,却被去他们屋里的人找出了金锭和房契,一枚金锭,足够寨子里两百多人生活一整年,更何况,他们屋里加起来一共搜出了十二枚金锭!
孟五虎当场就气得恨不得把几个人给撕了,除黑虎外,另外三个人都是跟他同村的,当初拜了把子要同甘共苦的,就是这么个同甘共苦法?!
等关云锦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时,赫连岳真已经回去,把四个有异心之人和孟五虎都带走了,留下了飞影。
飞影等关云锦用过早餐又精神奕奕貌美如花后才将昨夜的事事无巨细的跟她说了一番。
“你怎么没跟着一道回去?”关云锦好奇的问,难道桃花寨里还有奸细?
飞影很老实的将他家侯爷的吩咐告知,主要是保护关五郡主,赫连岳真已经跟孟五虎商量好了,等天亮就送她们离开,包括白芷在内。
白芷的腿还伤着,回去时享受了一番让人抬的待遇,护送的人群中还包括孟五虎的女儿孟桃。
“……不走迷雾林?”关云锦问孟桃。
孟桃摇头,“迷雾林虽是最快的一条路,但迷雾林中地形难辨,寨子里只有文先生能安然走出。”
“……最快的一条路?”关云锦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孟桃不明白关云锦这么问的原因,但还是如实点头:“昨日文先生送你离开,走迷雾林时不是用了一刻?”
关云锦:“……”
她是不是该找机会问问文渊昨天他带她走迷雾林是故意带着他绕路还是迷路了,十五分钟半小时的路他们足足走了几个时辰。
回去的路倒是跟关云锦他们昨天来的路是一条路,她又将这条神奇的路为什么会连接两座山,但这个问题孟桃却也是答不上来的。
“文先生说可能是以前某位居士布下的阵,他也没弄明白。”孟桃摊手,无奈道。
果然是有高人啊!关云锦暗暗感慨。
一行人刚到达无念寺,暴雨突然就降了下来,猝不及防。
关云锦暗暗感慨:幸好他们一路未曾停歇,桃花寨两个上山时轮流背白芷的哥们也很给力,若是他们慢上一会儿,雨可不就淋着了?
白芨看到关云锦安然归来,一颗提起的心又再次放下,只是很心疼白芷折的腿,不过还是拍着胸脯保证接下来几个月会好好照顾白芷。
眼下人已经安全送到,飞影自然也该回去跟他家侯爷复命。
“雨下的这么大,这时候下山也不安全,还是等雨停了再回去吧。”关云锦望了眼外面以倾盆之势往下落的雨水,已经形成了雨幕,只要走到雨水下,秒淋湿。
飞影犹豫半晌,还是应下,没有跟自己过不去。
孟桃和寨子里那两个壮士汉子暂时被安置在了无念寺的厢房中,没了外人关云韶终于忍不住拉着关云锦说起正事来。
“你和定远侯是怎么认识的?”关云韶更关心的还是这件事,一是因为关云锦昨天脱口说出她是赫连岳真的“未婚妻备选人”,二是因为赫连岳真昨夜居然去了桃花寨,还吩咐下来,让他的下属护送自己妹妹回无念寺,由不得他不多想。
看到关云韶这模样关云锦很是哭笑不得:“哥,昨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跟小侯爷有过几面之缘……”
“你还说他帮助了你,你受了他的恩情。”关云韶目光幽幽。
关云锦:“……”为啥莫名有种出轨被抓的心虚感呢?
“哥,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她无奈道。
关云韶皱眉摇头:“小妹,不是哥想得复杂,而是你不知世人眼光。如今赫连小侯爷风华正茂,又是当今圣上面前红人,圣上器重,朝廷里想拉拢他的不在少数,你可知京城有多少贵女?”
关云锦不答反问:“那哥你可知我们那位‘好’父亲也打着小侯爷的主意呢?”
“他?”关云韶冷笑一声,嘲讽意味不言而喻,“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入定远侯的眼。”
闻言关云锦眉一挑,似笑非笑说:“有些事情可不是入不入得了眼就能决定的。”
“怎么讲?”关云韶虚心请教,眼神又蓦的一厉,严肃道:“小妹,你与定远侯可曾私相授受?”
关云锦:“……”
“你能不能别老是想这些有的没的?”虽然她是挺想把人给绑了做压寨相公的,但她脸皮还没有厚比城墙,不会大肆宣扬来着。
关云韶见她如此稍稍松了一口气。
却又听她问道:“我问你,倘若你不小心进了一间屋子,屋里正好有一位小姐更衣,叫你看了你,你待如何?”
关云韶冷着脸回道:“若真是小姐,如何没丫鬟伺候,门外怎不会有人守着?”
关云锦:“……”
她好像无言以对。
“万一呢?”关云锦只能提出假设,她二妹和三妹曾就古代“意外”嫁娶讨论过,她恰好听了一耳朵。
关云韶不说话了。
“那我再问你,若是你遇到一女子落水,身边没其他人,你是选择救人还是视而不见?”关云锦又换了个问题。
关云韶拧眉:“你这都是问的些什么?”
“我是在很严肃的告诉你有些事情真不是你能决定的。”关云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的两个问题,无论哪一个,最后的结果如何你心知肚明。”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和保守性,女人穿得多,在外男面前哪怕只是解开了裙裾,哪怕只是共处一室,都是名声不保,男方只能娶她。
要是按照这种套路的话,昨夜里赫连小侯爷还摸进了她屋里……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小妹,你的意思是关秦丰会为了拉近与定远侯府的关系,制造一些定远侯避无可避又不得不接受的事故?”关云韶显然也听出了关云锦这并不高明的婉转说法。
“他那么急功近利,你觉得呢?”关云锦反问。
关云韶心中自是有答案,他垂下眼眸,拇指与食指摩挲,似是沉思。
关云锦好整以暇的喝水,思绪不知不觉飞到了当时听二妹和三妹聊小说内容时的那会儿。
她记得当时她二妹画风脑洞很清奇的评价了一番两种“强嫁”行为。
拿误闯入人家更衣的屋子举例,没有人看到的话就立刻转身离开,当然,人家要是有意设计,目的就是强嫁,那也简单,招一拨兄弟来,让一波兄弟就把人家更衣看去,然后问她:“我们都瞧见小姐更衣了,小姐是打算做我们所有人的妾吗?”
当时关云锦还觉得她二妹挺恶毒的,让一拨人去看,这不是明白着把人往死里逼吗?即使不上吊,也颜面尽失了吧?
可现在细一想,大概是她们考虑的角度都错了,如果是站在“强嫁”对象,也就是男方的角度来看,如此一遭顶多也只是往后宅塞个女人,要是这位小姐身份高些,或许能捞个正妻当当,如果身份一般,抬回去当个姨娘了顶多。
三妻四妾,分明才是符合这个时代男人的思想,他们的观念中,“专一”“钟情”大致是不存在的。
等等,她现在看中了小侯爷,想把人给绑起来的那种,要是关秦丰、冷氏打起他的主意来……无论是把关云禧还是关云夏强行塞给小侯爷,那她即使把小侯爷给绑了来,也会叫人恶心的不行。
不不不,还是不能让关秦丰有任何机会,且不说她能不能把人绑来,光关秦丰和冷氏那恶心的做派,她就不想让他们有一点机会。
“哥!”关云锦忽然喊了一声。
同样思绪万千的关云韶被她一喊顿时惊了下,忙问:“怎么了?”
“小侯爷是个好人,不能让他被猪给拱了。”关云锦一本正经的说。
关云韶:“……”
关云韶被她的用词弄得一头黑线,稍稍调整了下情绪说:“我这几日都在找寻你的下落,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府中冷氏打的主意应当是让关云禧入宫……若关云禧真入了宫,关云夏的身份不够。”
“当妾呢?”关云锦问。
关云韶认真思索片刻,后还是摇头:“圣上与定远侯算是叔侄关系,倘若关云禧入宫为妃,关云夏则去定远侯府当妾,这辈分上就不对了,除非……”
“嗯?”
“除非关云禧嫁的是皇子。”关云韶眼神有些阴沉,至最后一个字时透着厚重的冰冷气息。
见他如此关云锦猛地想起白鹭曾说过关云韶在麓山书院时因文采斐然受到了皇子的排挤,关秦丰未免他连累北静王府,硬是将他赶回了老家。
还有白芷进王府后给明风写的信被截,关云韶去调查时中间人承恩伯卫株和他的长随去了外地,因此至今为止他也没有查清到底是谁在其中做了手脚。
但关云韶更偏向于另一人——二皇子萧明瑞。
景阳帝膝下只两子一女,大皇子萧明琅,二皇子萧明瑞,三公主萧明珠,大皇子行事莽撞,二皇子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三公主……这个关云韶并不清楚。他在麓山书院跟随先生读书时,二皇子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又因对方身份高高在上,他只能一边忍耐,一边用自己的成绩碾压他,如此便将人得罪的更死。
承恩伯为人关云韶听明风说过,王平他不了解,但他想的是,王平一个下人,如何敢阳奉阴违?除非是背后有人撑腰或是逼迫,而这个人,除二皇子外不做他选。
扯远了……
“小妹,哥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关云韶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关云锦下意识正襟危坐,心说:该不会是要问她是不是想嫁给小侯爷吧?她要怎么回答呢?婚姻这种严肃的事情她正经没考虑过呢。
“若有一日你不再是北静王府的五郡主,身上再无荣耀,没有成群的仆婢伺候,亦没有价值连城的首饰头面……你会难过吗?”关云韶脸色严肃归严肃,但问起这话时却显得小心翼翼。
听闻这话,关云锦心中一动,这危险少年难不成是要带着她从脱族自立门户?不对不对,以关云韶这危险的性子,她怎么觉得他更可能是把北静王府给弄垮,把关秦丰给掀翻呢?明显这才符合她这段时间来对关云韶的了解啊。
好半晌没得到关云锦的回应,关云韶更为紧张。
忽而,他看到那张秀气柔美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如梦春风般的笑容。
关云锦笑的纯良,她手一指此时二人所在的屋子,语笑盈盈道:“哥,你觉得我现在是北静王府的五郡主吗?我身上有荣耀吗?我有成群的仆婢伺候吗?我有戴价值连城的首饰头面吗?”说着,她单手托腮,悠然自得的询问。
“不提其他,单说之前我还住静水庵,你觉得我有哪天难过?”
说假话也没意义,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比起北静王府那令人窒息的环境,面对一群让人生恶的人,关云锦宁愿生活的朴素简单。她有手有脚,会自己穿衣吃饭捂被窝,又何必要耽于享乐?
关云韶望着眼前毫不做作的人,心情复杂无比。
良久,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似是承诺一般目光沉着道:“即使没有北静王府做靠山,哥哥也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叫你受一丝委屈。”
关云锦:“……”其实我对锦衣玉食的追求没那么高,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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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你这是什么意思?”赫连岳真刚“审讯”完桃花寨主孟五虎,北静王关秦丰就杀了过来,气势汹汹。
赫连岳真给押着孟五虎的两个下属使了个眼色,两人从容不迫的继续本该做的事,将孟五虎带出了营帐。
关秦丰的目光紧紧跟随孟五虎,胸中气闷。
“王爷到来,有失远迎,恕罪。”赫连岳真没甚诚意的朝他拱了下手。
关秦丰被他一句话就给点炸了,眼神阴沉,拔高音量道:“定远侯是不是忘了本王才是此次剿匪主将?!”
赫连岳真缓缓一笑,语气平静回道:“一直都是。”
“那定远侯是不是该给本王解释一下,缘何捉拿到了土匪头子却不与本王说一声,是怕本王抢了侯爷的功劳吗?”关秦丰不饶人,声音高的在外面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饶是如此,赫连岳真也没有露出丝毫慌张和不安,“王爷多虑了。”
他如此云淡风轻,反倒让关秦丰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望向他的眼神也阴鸷了三分。
“定远侯若是还当本王是主将,便将那匪首交到本王手上,待本王审讯后再交由圣上定夺。”关秦丰压下了怒气,略含警告道。
关秦丰也不敢真跟赫连岳真对着干,直接从赫连岳真手上抢人,他毕竟是两次攻山却都被击退,损失不算小,景阳帝方让赫连岳真来压阵,要是这个时候他再拎不清给赫连岳真难堪,赫连岳真再心眼小一些在景阳帝面前编排他一二,那他在景阳帝面前本就所剩无几的威信恐怕将一扫而空。
他如今只是厚着脸皮求了这一趟,结果喜人或许还能保住一官半职,而不是做个只有头衔的闲散异姓王。
还是那句话,如今的他在赫连岳真面前真可谓是一只纸老虎。
即使再不愿承认,关秦丰心里也是明儿请。
偏偏赫连岳真也很清楚,不仅是他,景阳帝心里也有一本账,记录着朝中勋贵的种种,如果安分守己兢兢业业的话景阳帝不会轻易动摇,可若是尸位素餐,那就怪不得他下手了。
前些年景阳帝的重心放在了先帝留下的外族烂摊子中,哪怕明知攘外必先安内,可真到了情势重要的时刻,还是得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在以赫连长青为首的将军们保家卫国时,算是稳定下来的“内”舒坦日子过多了,渐渐的忘却了苦时光,逐渐骄奢淫逸。
北静王关秦丰恰在其列。
有些事不必景阳帝吩咐,赫连岳真也能揣得圣意,为他分忧。
故而,赫连岳真奉命相助北静王,怀揣圣旨,何尝不是给关秦丰一个震慑。
赫连岳真其实挺意外的,这位当初能在先帝太祖皇帝推翻前朝统治时崭露头角被太祖皇帝记下性命的北静王如今怎如此冒失又急功近利?还是说,舒坦的日子过得太久,他曾有的睿智都随时间而消散了?
赫连岳真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关秦丰,随着关秦丰瞪视的时间越久,他脸上的表情渐渐隐去,变得冷漠无情又不怒而威。
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关秦丰,关秦丰挺直的脊背忽而有些发僵,竟渐渐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关秦丰生出了怯意。
“王爷。”赫连岳真终于在关秦丰都快受不住他眼神想要避开时终于开了口,只两个字,却让关秦丰犹如身上被割了两刀。
关秦丰不禁绷紧了神经,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像是等待判决的嫌疑人。
“当务之急,是从那位寨主口中套出山中线索。”赫连岳真声音平缓,语速不快,但却是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
“……定远侯的意思是,你已经套出了线索?”关秦丰虽仍忌惮赫连岳真,但事关剿匪,他也不敢大意。
关秦丰为什么坐不住?前一日他的人抓到了从无想山出来的土匪,结果却被告知其中有一人是赫连岳真的手下,这说明什么?说明赫连岳真根本不信任他,说明他技高一筹,偏偏还是让人挑不出错,即使捅到景阳帝跟前,也会赞赫连岳真一句有勇有谋,而他关秦丰,只是个有勇无谋只会逞能的愚人!
更让关秦丰呕血的是,赫连岳真截了他下属逮到的人,还通过那人连夜揪出了一名匪首,如此对此之下,显得赫连岳真睿智英明,也衬得他草包无能。
人就怕有对比,比得过人还好,比不过……关秦丰是个骄傲又自负的人,被赫连岳真这般一衬托,哪都不如,心里如何能好舒服?
“本侯已让人去绘制详尽的山中地形图。”赫连岳真负手而立,目光并不从关秦丰身上移开,“图未绘制完成前,还请王爷保密为上。”
“为何?”关秦丰问。
赫连岳真反问:“王爷就不好奇为何您两次遣兵入山剿匪时土匪都能早早布下机关,暗中埋伏?”
提到那两次铩羽而归,关秦丰脸上有些挂不住,有羞有恼,但尽量控制住了情绪,将注意力放到赫连岳真问题上来。
好歹关秦丰没真把智商掉光,起码他也是有过真智谋的,两次下来,若说没发现异样显然也不可能,这几日除了安抚伤员外,他也有在排查驻军和惠安县衙,这些人中绝对有通风报信的人。遗憾的是,他查了几天,毫无头绪。
关秦丰简单说了下他知道有奸细的事,刻意强调了他现在正在调查奸细是谁,很快就会有结果,等抓到人定要将那人剥皮抽筋。
赫连岳真如何听不出对方的虚张声势,听过也就听了,也不当真,只慢悠悠道:“本侯这里倒是有两个可疑之人……”
“什么?”方才的虚张声势一下就变成了错愕瞪眼,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忙收敛了下,狐疑的看着他:“定远侯当真查出了可疑之人?”
赫连岳真淡淡道:“是不是,尚需证实。”
“是谁?”关秦丰正色问。
赫连岳真也不隐瞒,点出了两人,并将他们可疑之处一并说给关秦丰听,完后他才凑近关秦丰道:“本侯属意,可与王爷一明一暗如此这般这般……”
关秦丰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好,好,好!”竟是再无先前半点愠怒,再望向赫连岳真时,又恢复了最初那般长辈看待优秀后辈时的眼神,并颇有深意的赞了一句:“定远侯果真足智多谋,实乃人中龙凤,亦不知日后哪家小姐能入得了定远侯的眼。”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赫连岳真颇有些无语,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如何将为害一方的土匪给剿除,看在关五郡主的面子上,给了北静王三分颜面,结果这人转念又打起他的主意来,当真是……不知羞耻。
赫连岳真也是想甩袖而去的,但脑中倏地闪过一张脸,蓦地想到昨夜他摸黑那事儿……
好尴尬的。
赫连岳真只觉耳朵热热的,他忙调整了一下情绪,随意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已无父母,但祖母尚在,当凭她老人家做主。”
这话,真没毛病。
关秦丰听闻后则立刻打起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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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利箭破空,如流光一般射向密林之中。
只听得闷哼一声,一个身上扎着箭矢的人滚下了高处,已是没了呼吸。
无相放下弓,双腿微夹马腹,如巡视领地的山大王,不紧不慢的在无想山脚来回晃悠。
驻扎在附近的军营近两日看管之言,无令不得离开营地,若是半夜想溜走……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赫连岳真用几个名字转移了关秦丰的注意力,还让他大显威风了一把。他又派无相在山下留意,一旦发现盯梢的土匪,不用客气,无相本领不俗,观察力尤其可怕,哪怕在林子里藏再深,伪装再好,除非一直毫无动作,一旦有了动静,妥妥吃无相的箭。
彻底切断山中土匪与外界的联系,用同伴的尸体和血给他们施加压力,玩的是心理战。
“嗨,帅哥!”无相正屏息凝神呢,冷不丁听到一个声音,他当即搭弓上箭,动作行云流水,只下一刻,他松手,箭矢即可飞出。
“谁?”无相低喝。
“别动手,是我。”两双手从灌木丛举起,紧随这两双手出现的,是两个人头。
无相视力不差,一眼认出了两个做男装打扮之人,其中一个是让他倍感好奇的关五郡主,另一个他也见过,是桃花寨寨主孟五虎的掌上明珠孟桃。
出声同无相打招呼的自然是关云锦,她当然也知道在无相执勤时很容易被误伤,但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带着孟桃直接大喇喇跑去军营找人吧。
没错,关云锦这次出门,主要还是孟桃想确认下她爹跟文渊的安全,可是山上也没小侯爷留下的人,飞影也没给个信物什么的,孟桃还没到军营就得被人拿下。所以她只好求关云锦的帮忙,可关云锦能有什么办法?她跟赫连小侯爷也不熟啊,就算熟,那也没到刷脸就能见他的地步啊!
这不,她就想到了在无想山下“巡逻”的无相,打算从他这里入手。
无相当即从马背上翻身落地,朝关云锦一拱手:“五郡主。”
对于无相这个称呼关云锦也不去隐瞒了,孟桃已经从白芨口中得知了她郡主的身份,不管孟桃是否意外她的真实身份,她反正是没打算主动跟孟桃解释。
关云锦有些尴尬道:“打扰到你执勤了,不好意思。”
无相一时没明白“执勤”是什么意思,但结合他现在做的事,大概也能猜出一二,爽朗的回道:“无碍。”
他比较好奇,这位关五郡主怎的同孟五虎的女儿一同来找他了,也不知是什么事。
关云锦也只是个陪客,正主是孟桃,孟桃也不矫情扭捏,直接向无相说明她的担心,并言明是她请关云锦帮忙。
孟五虎是孟桃亲爹,孟桃关心他理所当然。
“孟寨主与文先生皆安然无恙,孟姑娘不必担心。”无相道。
“……我能见一见我爹吗?”孟桃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眼看就要到给黑风寨交保护费的日子,她爹不出面,也没文先生出谋划策,加之寨子里几个不安分之人也被绑了,她很担心到了日子他们不按时送东西去,那些丧尽天良的土匪会冲进桃花寨。
往好处想,山上的那些土匪此刻焦头烂额忙着应付朝廷官兵,可能顾及不到桃花寨。但细一想,现在土匪们被困在山上,让一群习惯了抢夺的土匪亲自捕猎种菜,可能吗?一旦他们山上的存粮吃光,又不敢跟官兵正面杠,那头号目标绝对是桃花寨无疑。
孟桃不能冒这个险,她不能不把寨子里两百多条人命当回事,再不济,她也该跟官府朝廷求助,其他人她信不过,赫连将军还能不信任?即使被定罪入狱,也好过丢了性命的强。
关云锦没读心术,可不知道孟桃一个小姑娘短短两天内想了那么多,只能说她知道的还是太少,如果孟桃不说起桃花寨每月定下日子给黑风寨进献,她也不会联想到后面孟桃担心的那一串事。
将为难的地方和盘托出后,孟桃就有些忐忑的等待着无相的回答。
无相不说话,孟桃都不敢呼吸。
无相……他该如何说自己现在不能擅离职守呢?无论是去营中将他家侯爷叫出来还是直接将关云锦和孟桃带入营帐,他都得离开这里才是,若这期间有土匪借机跑出山呢?当然,他更不能用联络响箭,响箭是在情势危机时方能使用。
目光落至关云锦脸上,无相脑中倏地灵光一闪,关云锦被他看的一怔,有些发毛。
……
半个时辰后,关云锦站在营帐中跟赫连小侯爷大眼瞪小眼。
几天前关云锦被文先生被抓,她直接冒充了赫连小侯爷的下属,进山打探,几天后的今天,她以同一个身份成功与赫连小侯爷会晤。
有点微妙的尴尬和心虚啊。
关云锦也不知道无相哪来的对她信任度,竟直接将他的身份令牌交给了她,目前营中有一部分人是赫连岳真亲卫,她的运气也是好,刚被拦下“盘问”,就遇上了飞影,所以进营简直是水到渠成的。
可巧赫连小侯爷也同关秦丰商量完了接下来要进行的作战方案,时间赶得太巧,连一个缓冲期都没留给人。
赫连小侯爷见到关云锦的瞬间都有种转身逃避的冲动,因为半夜摸黑进人家小姐的房间……实非君子所为。
关五郡主今日是来逼婚的吗?
赫连岳真脑海中闪过这个有点可怕又有点……嗯,古怪的想法。
关云锦看着表情有些古怪,准确说是有些尴尬和僵硬的小侯爷,也猜不准他是不是觉得她挺事儿多,可她今天过来,还真只是递个话,不带一点私心的。
“……郡主?”赫连岳真打破了两人之间让人相当不自在的气氛,出口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干巴巴。
听到他开口,关云锦方舒了一口气,他不说话,表情又那么奇怪,害得她都不敢开口。
她没赫连岳真想的那么多,三言两语将孟桃担心的事说了一遍,想问她父亲和文先生拿个章程,她一个小姑娘,虽然性格比较冷静稳重,但毕竟年纪还轻呢。
提到正事,赫连岳真也没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当即命人将孟五虎和文先生带过来,让关云锦直接转述给二人。
关云锦:“……”
她怎么感觉自己成了个专业的传声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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