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斩》刀法,几乎没有固定的招式。
它的精髓是提、刁、摸、甩、剁、绷、挂、撩、搜、扎这十字诀。出刀时,左掌不离右手,掩护其刀刀划出梅花。而当刀招出现阻碍,迅速交予左手,双手角色互换,继续向敌人施加压力。
但由十字诀幻化的招式,只能御敌不能克敌,唯施展出终极斩法,才能在眨眼间分出胜负。
这斩法是武技的巅峰,划破天际时,好似朵朵梅花的花瓣在空中飘零。中此斩法,敌人败得凄惨,却也亡得唯美。
据传,此斩法原本是杨家功法中的一式。
夏凡先前除了最后一式斩法,其十字诀精髓早已练得有模有样。当下阅览书册,则从中获取了更多诀窍。后半夜于后山修习,只舞得刀光赫赫,远远观之,好似盛开了朵朵银色腊梅。
但见所学略有小成,于是愈发加倍努力。
这日勤勉过度,东方渐白亦不自觉。待阳光刺目,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藏好佩刀匆忙下山。
入镇口,穿南街,自小巷中游走,脑海中仍在钻研刀法的诀窍。夏凡忽觉脑门一痛,但见一枚石子落在了地上。摸摸额头,往前瞧去,大约五六名年岁相仿的孩童正笑嘻嘻地盯过来。
夏凡心头火起,却只能继续装傻——清澈地眸子瞬间变得茫然。
对面为首地孩童年岁稍长,他走过来指着夏凡的鼻尖对同伴道:“你们瞧这傻子,走路都心不在焉!”
同伴闻言笑得更欢。
夏凡仿佛听不懂,歪着头亦跟着傻笑。
为首孩童得意洋洋,喝到:“快趴下来给我当马骑!”
夏凡二话不说便卧倒,顺便还学了声马叫。
为首孩童跳至其背上,“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其余孩童赶过来,直接用脚踹他的屁股,“好马儿,快跑!”
夏凡于是乐呵呵的驮着为首孩童朝前爬。
“你这个蠢笨的废物,也只有杨家小少爷能看上你了!”
孩童们极力羞辱他,夏凡的反应则是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老子迟早有一天,将汝等统统抓进茅坑里喂大粪!”呵呵掩饰下的内心如是想。
人善被人欺,人蠢被人骑。在没有强大的实力于此异世立足之前,便唯有如此了。
好在他每日颇有长进,段明亦像亲爷爷般呵护着他,还经常有不少铜样进账,所以被人欺侮的时光很快被抛诸脑后。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修炼武技和钻研觉醒泥种的法决上。
夏凡穿越至摩柯华洲九个月后的某日,依照觉醒泥种的法决运气时,突然感觉丹田内多了个硬物。起先他惴惴不安,不知那里究竟生出何物。待在杨家翻阅典籍,这才得知这是泥种显现的先兆。
至此,作为地球人,他体内有泥种的概率达到了十成。
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于是,他跑到街上,载歌载舞折腾了一天。
好在人们都知道他是个傻子,否则一定会拉着他去看大夫。
“恶毒”的孩童们见到他,嫌弃得使劲扔石子。石子打在其身上,却倍感舒适。
后来天降暴雨,所有人均消失不见。大街上唯独一个来自异界的少年,在雨中哈哈大笑。
当晚修炼梅花刀法,亦觉精神百倍。此时他的刀法颇有成就,离掌握最终奥义不过一线之隔。他粗略估算,镇口能够一拳撂倒大牯牛的守卫,亦早已不是他的对手。
他有考虑过不再装傻,但如此一来,必然没有人继续自动送钱给他花。更何况一山还有一山高,能击败普通人算什么,在未曾拥有绝对实力之前,最好还是尽量保持低调。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物极必反。夏凡在尝试觉醒两月后,却突然未有寸进。
他能感觉到丹田中泥种的存在。运转法决时,亦能得到它的回应。可是要像法决中记载的那般,令其洗涤泥垢,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他气运丹田,将之输入泥种,片刻后竟然换回更多的废气。然后他的肚子鼓胀起来,从外表看像极了胃胀气。从此他走在路上,面对人们的时候,不仅刻意傻笑,还忍不住当面放屁。
于是人们愈加对其横眉冷对。
按照法决中的记载,将从天地间吸收的元气,悉数在内府中运转十二周天,然后再归纳至丹田,进而注入混沌的泥种。长此以往,泥种得到滋养,便有可能洗尽泥垢,最终破世生长。
夏凡明明按部就班,极力滋养泥种,却始终卡在了最后一步。
说起来这法决亦十分奇怪,对于洗涤泥垢的记载非常笼统,这更成为了他最大的困扰。
于武者之道,在进入异世的头一年,他所获颇丰,但第二年几乎未得寸进。好在梅花刀法日臻圆满,已隐然能够掌握其最后一斩。
他遍查杨家典籍,亦始终没有找到有关于洗涤泥垢的内容。只得暂时放弃,将精力全部放在修炼武技上来。
这晚他尝试施展梅花斩,却发现出刀的瞬间便有了偏差。他百般思索印证,发现是持刀的手还不够平稳。
如何令自己的双手更加稳当?
他思考了大半夜,终于想到了办法。
次日在家找了一柄小刀,将其打磨得异常锋利。晚间怀揣这柄小刀出门,在后山斩下半截断木,进而用小刀在断木中央刻起梅花来。
起初刻得歪歪斜斜,梅花说不上,倒像是一堆堆大便。但他没有气馁,继续在断木上篆刻。
断木没地方刻了便马上再斩一段,小刀刃口卷起了便回家打磨。总之自此之后,他每日唯独关心这件事情。
在用去三百余截断木,刻坏二十七柄小刀之后,夏凡终于能够将梅花刻得栩栩如生。
不过这并非做这件事的尽头。
这日他突然又找来一柄柴刀,将其打磨得异常锋利。晚间携带这柄柴刀出门,在后山斩下半截断木,进而用柴刀在断木中央刻起梅花来。
用柴刀刻画,难度陡然增加了数倍,于是断木上重新出现了一堆堆大便。当然他不会气馁,继续使用柴刀篆刻。
在用去一百余截断木,刻坏五柄柴刀之后,夏凡再度将梅花刻得栩栩如生。
可这仍然不是尽头。
这日他带回一柄弯刀,将其打磨得……
小刀,柴刀,弯刀,大刀,直到换成平日里练功用的佩刀。这佩刀长四尺余,宽五寸,刀背厚数分,是夏凡好不容易从杨家练武场偷来之物。起初他舞动此刀时尚觉吃力,如今早已游刃有余。
不过现在拿来刻梅花,那种久违的吃力感便回来了。
用佩刀篆刻,成形的“大便”都比之前大上许多,于是断木换得更加勤快。夏凡的右掌结满了老茧,手腕处经常会有酸胀的感觉,使用佩刀之后,甚至连肩膀周围都隐隐刺痛。
但他当然不会气馁,他要达到的程度还远不止这些。当他已能用佩刀随意刻出梅花之时,便将一柄小刀握在了左手……
要使左手要达到右手的程度,夏凡唯有付出成倍的艰辛!
如此这般,在第二个年头,夏凡几乎大半工夫都在篆刻梅花。到得后来,他不仅左右手均能从容地使用佩刀,刻出的梅花亦是越来越小。
刻了近十个月的梅花,夏凡终于开始重新修炼梅花斩。此时一刀挥出,更加行云流水,留下的梅花轨迹,愈发活灵活现。只是最后的终极斩法,仍然无法使全,但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日用过晚餐,夏凡爬到后山脚下一颗大树上打坐小憩,却平白无故被人迅速从树上带走。带走他之人的速度之快,令他想起了一位叫做闪电侠的漫画英雄。
随即他瞧见了七个人,七个不同凡响的人。夏凡一眼便瞧出了他们是武者,于是开始了装傻表演。
好在这七人中有六人脑子不太好使。老大虽然脑子好使,亦瞧出端倪,却轻易将之放走。虽然过程有些凶险,但结果出人意料的美好。于是夏凡快乐地走在乡间小路上,因为他一下子赚了四十枚铜样。
爬上后山,抽出佩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那七名武者的模样。
哼,武者又如何?总有一日,我必将之超越!
夏凡睁眼,刀起,稳如泰山。
手腕抖动,刀落,灵动似蛇。
佩刀划破长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中,凋零的花瓣亦真亦影。
如梦般的场景伴随着刀头点地后瞬间消散,夏凡右腿横扫,风过处,地上的长草化作细末,随尘埃而逝。
“好刀法!”
黑暗中不知何人赞叹,惊得夏凡迅速转身,漆黑的眸子一片茫然。
“小朋友,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傻子。”
月光下露出半张脸,立刻令夏凡僵在当场。这黑暗中的神秘人,竟然是傍晚出现过的七人组老大——王贤。
夏凡反应奇快,只“哦”了一声,便反手一刀朝对方发难。刀到中途,挽了一朵梅花,直划向对方胸口。王贤起初似乎全然麻木,但刀尖及体,他的胸腹突然塌陷下去数寸,令夏凡的杀招完全无处着力。
王贤两指轻轻一夹,就轻而易举地夹住了刀身。夏凡努力尝试了几次,甚至双手握住刀柄,依然无法撼动那两根细长的手指。他心念转动,忽然撒手下蹲,同时口中大呼:“哎呀,忍不住了,屎都快拉到裤子上了。”
王贤走南闯北,却未曾见过这般打法,瞧他憋得脸色发白,也不知是真是假。犹豫数分,忽觉眼前生出一朵梅花。原来夏凡趁其分神之际,以手做刀直取眉心。
谁知王贤仍旧看也不看,左手拇食二指轻弹,便封住了他的所有攻势,并将其右手弹出去老远。夏凡心有不甘,左手运力,又准备从另一个角度发动攻击。未曾想右手手腕颤动,竟突然生出火辣辣的疼痛。
见大势将危,他迅速向后连退了十来步。
王贤如影随形,始终距其身前不足五尺,并同时发出了充满魔力的嗓音。
“武技虽妙,不是武者,亦全然无用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