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晚。
夜已深沉,残月悬空。窗外一阵一阵的瑟瑟寒风吹的窗户叮叮作响,给人一种即将降临一场大暴雪的假象。室内的方桌上围着四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正在低声议论着。
当林穆和北凛说完中午所调查的案发地点马槽巷的格局时,马力和陆成表露出震惊失色的表情。
“说到这,想必大家和我一样,因该会有种预感,那就是此次的杀人案件和巷子的建构特点有着联络可寻的奇妙关系吧。”林穆说到。
“你的想法虽然有些大胆,但我认为这应该也是唯一的可能了。”北凛心照不宣的答道,他当然知道林穆口中的“奇妙关系”是什么了。
陆成顿了顿,道:“你们该不会认为,凶手是利用巷子建构格局,也就是房间的连贯性来实施凶杀的吧?”
“你说对了。”北凛点头道,“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从目前调查所得的条件来看,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解释的通的说法。巷子的巧妙神奇的结构,正是凶手行凶时所用的障眼法。”
林穆也点头道:“我们不妨假设一下,蔡小姐的房间为B房间,其北(左)边的房间为A房间,南(右)边的房间为C房间。那么凶手X最有可能就是从A房间或C房间进入卫生间,然后再进入B房间实施凶杀案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便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是局限性也太大了。”马力摇了摇头,反驳道:“你说过,从一个房间进入另一个房间的前提是另一个房间与夹杂在中间卫生间的门上的锁是开着的。也就是说,虽然逻辑上说无论是从A房间或C房间都可以进入B房间,但是前提必须要蔡小姐打开门上的锁才行吧,那么凶手又是利用什么手段使蔡小姐打开门呢?根据北凛的记录,当蔡小姐遇害时是在站在门槛旁吸引客人的,也就是说,凶手在进入B房间的时候,蔡小姐并没有去解锁。再进一步说,那把锁其实早就被打开了,这不是有些不对劲吗?”
“也许之前蔡小姐去卫生间上完厕所后忘记把锁关闭了呢?”北凛道,“这没什么不对劲吧,站在蔡小姐的角度考虑,关不关那锁其实真的无所谓,因为她当时可不知道下一刻她就会遇害了。”
“可是凶手又怎么知道蔡小姐到底有没有忘记上锁呢?假如蔡小姐刚好上锁的话,凶手的计划不是泡汤了吗?所以我说这局限性也太大了。”
“这……”一时间北凛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不一定非要是蔡小姐呀,也许是别人去过卫生间后没有上锁呢?”林穆阴沉着脸道,“而且这个所谓的‘别人’之所以没有上锁,并不是忘记了,而是刻意所为呢?这对于凶手来说不就没有局限性了吗?”
“你是说,这个‘别人’和凶手之间是串通好的共同谋杀蔡小姐,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北凛失声问到。
“目前来看也只有这样了,要不然的话,以马力的话来说,凶手的局限性就太大了。”林穆道,“我们先把所有的‘别人’列举出来看看吧。”
“那晚去过蔡小姐的房间的人貌似只有吴恨先生和马槽巷的老鸨。”北凛指着笔记说到,“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人进去过了,想要知道这两人究竟是谁上过蔡小姐北边或南边的卫生间还是挺容易的,只要稍加调查就行。”
“吴恨先生的手书上有没有说他在蔡小姐房间的时候曾去过卫生间?”
“没有,”北凛拿出手书,“如果真的如你假设一样吴恨就是所谓的‘别人’的话,那么他去卫生间便是此次凶杀案中计划的一部分,他又怎么可能交代出来?我想他甚至连留在门把手上的指纹都擦拭掉了。”
“这倒也是,”林穆皱了皱眉,“如果吴恨玩一套死不承认的话我们可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啊,毕竟唯一当事人蔡小姐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知道吴恨到底有没有去过卫生间,这便是古人常说的死无对证吧。”
“也并不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北凛道,“我们可以一边审问吴恨,一边用测谎仪设备来对其检测。虽然这在法庭上不能充当为证据,但是至少可作为我们调查的引导方向。”
“好。”
“对了,我们还忘记了某件事,”陆成突然插嘴说到:“凶手在A房间或C房间去往B房间的时候必然会被A房间或C房间的小姐见到吧,我们只要稍稍调查一下A房间和C房间里的小姐就可以知道那晚到底有谁去过可以通往B房间的卫生间。”
“说的不错。不过我们并不用这么麻烦,事发那天经营C房间的小姐并没有去工作,也就是说只要调查A房间里的小姐就行了。”北凛看着笔记,“经营A房间的小姐姓曾,明天我对曾小姐审讯一番就知道结果了。”
就在这时,马力突然开口了:“我觉得你们错了。你们都思维定势的以为凶手和‘别人’一定是两个人,但我觉得真相可能不是这样。”
“你是说……”
“没错,我认为这个‘别人’是老鸨,凶手也是老鸨。”马力道,“以下是我的猜测:那晚老鸨在去蔡小姐房间收取提成后顺便去了下卫生间,当然,她上厕所只是个幌子,其目的正如林穆所说,是去解开门上的锁的。然而老鸨上完厕所后‘尚未给门上锁’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蔡小姐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在老鸨离开后仍然一如既往的站在门槛上吸引嫖客。不久后,老鸨便去了A房间,收取曾小姐的提成,然后再以谎称上厕所去往A房间和B房间中间的卫生间。之后不用我说,因为老鸨事先就把B房间内门上的锁解开了,于是她便可以顺通无阻的从卫生间进入B房间将蔡小姐杀害。”
北凛没说话,但是他也认为马力所述的很有道理。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马力又开口了:“根据北凛的记录来看,我又想到了一种假设,前半部分和刚才说的一样,老鸨利用上厕所的时候故意将B房间内的门锁解开,但是后半部分和之前有些异同:老鸨在离开蔡小姐房间后并没有去曾小姐的A房间,而是去了当晚无人经营的C房间,因为C房间是空房间,所以老鸨就不用担心警察通过调查小姐的方式来找到她了。不过……不过她在进入C房间的时候也应该会被其她小姐所看见,而且去一个空房间反而会让人觉得可疑,所以我还是觉得第一种假设合理一些。”
北凛听完马力的猜测后顿了顿,道:“目前来看,解开蔡小姐房间内的门锁的可疑人物只有吴恨先生和老鸨两个人,这种‘二选一’的方式来决定嫌疑人还是挺容易的。”
“恩,明天我们分头行动,对案发地点和可疑人物做一回大审查。”林穆一拍桌子。
“那就明天见咯。”陆成打了个哈气,“有点困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睡了。”
“慢着。”北凛叫住了他,“其实还有件关于吴恨先生的事情,虽然看似没什么意义,但我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什么事?”林穆立即接口问到。
“今天下午我出了马槽巷之后,去了马槽巷巷口西边的图书馆调查了一番。那里的收银员告诉我吴恨只是坐在角落里看了会儿书,并没什么可疑之处。当我问起那晚有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时,收银员想了半分钟然后告诉了我一件事:在吴恨先生没进图书馆之前他听到了放鞭炮炮竹的声音。”
“鞭炮炮竹?”
“没错。收银员说,由于当时已经八点多外面已经不怎么喧嚣,所以他才会清楚的记得鞭炮声。还有,他说那鞭炮声大概就在附近不远处。”
“然后呢?”
“当时我就寻思,为什么有人会在八点多钟的时候放鞭炮?对此我做了简要的调查。在马槽巷巷口的东边是一家面馆,那晚吴恨先生也就是在那家面馆吃的面。面馆再往东走是一家百货店,我当时估计里面可能会贩卖鞭炮这种东西,于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调查了一番。”
顿了顿,北凛继续道:“结果百货店店长告诉我那晚真的有人去买了些鞭炮和炮仗,并且那人买完之后就立刻在百货店门口点燃了。当我把吴恨先生的照片给店长看时,他一眼就辨认出吴恨正是那晚买炮仗的人。”
“也就是说,一月五日那晚,吴恨先生在出了马槽巷后,首先吃巷口东部的面馆吃了碗面,然后并没有立即去图书室看书,而是花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去购买并点燃了一些鞭炮炮仗。”
“这……这对此次案件有什么意义吗?”陆成问到。
“目前我也觉得没什么关联,但是他平白无故的燃放鞭炮总是有所目的的吧,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大家说出来,不知大家对此有何见解。”
大家全都没说话,似乎谁也想不到,这放炮竹对于此次杀人案件有什么意义所在。
“明天去问一下吴恨先生好了,看他对此有什么解释。”林穆抓了抓头发,说到。
“恩。”
议论完,四人便回去睡觉了。可北凛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敏感的捕捉到,吴恨先生放鞭炮这个异常的行为一定不是没有意义的,那么他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放炮仗?放鞭炮?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