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囚龙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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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荷青听得家中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不知道被弄坏了多少东西。荷青蹲在柜子后方,他紧张地抓住自己的里衫,裂了数道长口的里衫滑下肩头,露出了白皙光滑的皮肤。

荷青根本不敢探出头去看,他生怕家里进了恶贼,劫财又劫色。

荷青从小生活在碧波湖,碧波湖是他的家。

他是一颗落入碧波湖的莲子,经过漫长的岁月,缓慢的生了根发了芽。他一天天的成长,最终成功的化形。

兴许是由于他的本体是荷,荷青自幼长得乖巧可爱,他唇红齿白,黑眸明亮,皮肤滑嫩,黑发又直又顺,一张精致的小脸简直嫩得掐得出水。

荷青的衣服同样是幻化而成,主体部分是绿油油的荷叶,只是在他后腰,幻化出了很大的一朵绽放的粉白色的荷花,好似腰间系了一朵大大的花。

淡黄色的花蕊会随着荷青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幽幽的花香。

碧波湖的贝壳婶婶没有子嗣,她特别的疼爱荷青。每次她为荷青梳好头发,都会给荷青戴上两颗圆润的小珍珠作为点缀。

年幼的荷青一直漂亮得雌雄莫辨。

曾经,他被碧波湖的小虾表白过心迹,说是长大了要娶荷青当媳妇。只不过,小虾得知荷青是男孩后,默默地流着泪放弃了。

可爱的荷青懵懂不设防,好几次险些遭遇坏人的毒手。幸亏平时湖中众人对荷青爱护有加,每每都及时阻拦成功。

贝壳婶婶气愤地赶走坏人,心疼地揉了揉荷青的脑袋,提醒荷青不可以远离碧波湖,不可以给来历不明的奇奇怪怪的人带路。

除了贝壳婶婶,时不时的,鲤鱼姐姐和水草姐姐也会教育荷青,不能随意让别人碰荷青的身体,男的女的都得多小心。

后来某天,荷青生了一场大病,贝壳婶婶心急如焚。碧波湖的药医对荷青的病情无能为力,贝壳婶婶背着荷青爬山涉水,走了好远的路,去了隔壁又隔壁湖的老神医那儿。

也是那一次,荷青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的体质非常特殊,他可以孕育后代,他能够诞下莲子延续传承。

老神医告诉荷青,他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的身体。

这位老神医成为了荷青的师父,他教了荷青不少的药理。可惜,荷青天分不高,学会的并不多。

老神医是一条喜动不喜静的水蛇,他热衷于外出采药,没多久就又出了远门。他临走前留给荷青一些简单易懂的药书,看荷青有时间慢慢学慢慢看,学会多少算多少。

听着师父出行前的叮嘱,荷青不由犯愁:“师父,如果以后不小心被别人碰了身体,我该怎么办?”

师父淡然回答:“这个得看具体的被碰的位置和范围。”

老神医提醒荷青,切不可以让心怀不轨的人脱掉荷青的衣裳。同样的,假如有居心叵测的人在荷青面前不穿衣服,必须马上避开。最重要的是,不能和不相爱的人做那些床笫之私的事情。

荷青扬起脸问师父:“师父,怎么才能看出对方是不是心怀不轨?”

荷青又问:“师父,你说的最重要的那条,可我不懂床笫之私是什么。”

老神医一脸从容:“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记得要听你贝壳婶婶的话,她会保护你。”

老神医的话一点儿没错,贝壳婶婶得知荷青的身体不同寻常之后,保护荷青保护得更加严密了。

不仅如此,碧波湖的众人对荷青安全也是十二分的关注。

她们严肃地告诉荷青:“离不认识的人远远的,那些认识的,也得多一个心眼。坏人碰了你,会对你做很坏的事儿。而那种事你只应该和喜欢的人做,那个一生一世要在一起的人。”

荷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师父说过,不能随便让男人碰他的身体,不能让男人脱他的衣服,更不能让不相爱的男人进入他的身体。

可偏偏,怎么进入,从那儿进入,师父从没告诉荷青。

老神医大手一挥,留给荷青一本珍藏古书,他意味深长地告诉荷青,这本书等荷青长大再看,一切就明白了。

然而,三百年过去了,荷青好像还没有怎么长大,至今保持着十五六岁的样子。以至于师父给荷青的那本书,他至今没看,认为时候未到。

于是,这一天晚上,荷青家中半夜掉下来一个人,荷青的心情极其复杂。他下意识地拽了拽里衫,里衫破掉了,他没来得及用灵力修补。

荷青身上沾染了血迹,鲜血映得他的皮肤异常的白皙。这并不是荷青的血,是刚才他被对方碰到时蹭上的。

荷青的心跳很快,方才他躲至柜子后方的刹那,他下意识朝着倒塌的床的方向瞄了眼。时间短暂,他的视线匆匆的一扫而过。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浑身是伤,表情相当的痛苦,他的肚子上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清晰可见。他的指尖冒出了锋利的指甲,指甲不断的在自己身上划过,使得伤势加深,血淋淋的特别恐怖。

荷青的里衫毫无悬念是被对方的爪子划破的,他皮肤上的血,也是刚才对方蹭过时,沾染的血迹。

荷青下意识地环住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奇怪。抹在身上的血,好似有魅惑的效力,诱得他的身体在隐隐的发烫,呼吸不由急促。

他不禁想起鲤鱼姐姐说的那些被人碰后的可怕故事。

天降一个大灾难,他被不穿衣服的男人碰到了自己的身体,偏偏他的身体还在发热。他是不是要怀孕了?他如果孕育了莲子该怎么办,他连孩子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是不是该去问一问年轻男人姓谁名谁?

怎么办?怎么办?

荷青心慌意乱。

鲤鱼姐姐曾对荷青说:“如果有混蛋胆敢随便碰你,就灭了他!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只是,荷青心惊肉跳地瞅了瞅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家,他和对方的战斗力恐怕不在一个水平,他打不过的可能太大。更何况,老神医教荷青的是行医行善,虽然也教了荷青如何下毒,但荷青对着一个血流不止的伤患实在下不了手。

荷青在烦恼要不要手起刀落,除掉这个他肚子兴许会孕育的莲子的不知名的父亲的时候,在他家一番大肆破坏的年轻男人猛然幻化了形态,一条浑身漆黑的大蛟腾空而起。

痛苦的咆哮顿时震得荷青头晕目眩。

荷青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好可怕的破坏力,灭口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肯定遥遥无期。

那么,他要不要采用水草姐姐说的那个办法?

水草姐姐那会儿愤愤然地双手叉腰:“谁敢碰你,就要让谁对你负责!他有本事占有你,就必须扛起责任,赚钱持家,养你养孩子!”

荷青握拳,水草姐姐说的有道理,他要和对方好好的谈清楚,他们以后的生活,以及一同抚养莲子的事情。

但遗憾的是,荷青正处于一个双方不太容易交谈的情况,对方冲出了碧波湖,冲上天空去了。

荷青发愁地抬头往上望,他不会飞,根本上不去,偏偏他又忘了问对方什么时候再下来。他们需要约个具体的时间,两人促膝长谈。

就在荷青琢磨对方何时再下来之际,他顿感头顶一黑。冲上天的大黑蛟又直直的掉了下来,好死不死的再次砸到了荷青的家。

幸好荷青躲避及时,才没有被体积庞大的大黑蛟砸成荷花饼。

以大黑蛟当前的情况,荷青觉得,对方没有精力和他谈论将来。

大黑蛟就这么一会儿化作原形,一会儿化作人形,一会儿冲上天,一会儿又掉进碧波湖,反反复复地折腾。

好几次,荷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大黑蛟一不留神摔偏了,摔到泥地,把自己给摔死了。

待到天蒙蒙亮,大黑蛟仍在折腾,只不过这个时候,他早已没了力气再往天上冲。

大黑蛟痛得越来越厉害,难受得满地打滚,他的力气渐渐的弱了,连同伤害自己的力道也一并降低。

荷青顶着一片碧绿的荷叶,看着不远处的大黑蛟。

他鼓起勇气正要上前,却被贝壳婶婶焦急地拦住:“不能去,太危险了。那可是蛟,蛟族向来很凶残。”

蛟和龙不一样,龙会腾云驾雾,蛟通常生活在水中。蛟族的性情出奇暴躁,常常被称作恶蛟。无数不多的蛟在历经了千年的修行以后,能成功化作龙角,直冲上天,成为龙。

蛟喜欢圈出自己的领地,占水为王。这只来历不明的黑蛟第一次出现在碧波湖,处于安全考虑,不可轻易的靠近他。

荷青犹豫,他心知贝壳婶婶这番话是关心他,而且,他学艺不精,救人估计也是一名庸医。

但是,荷青担心,大黑蛟照此下去,迟早会血尽力竭而亡。

荷青摸了摸荷叶小口袋,抓出一把相思子,他数了数,取了十四枚。他看黑蛟总是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大概吃了某些不能吃的东西。不如就先吐一吐,没准全部吐出来,大黑蛟就轻松了。

于是,荷青行医生涯的第一个病患,就是自己兴许会有的莲子的不知道名字的爹……

兴许是荷青的血液产生了效果,不停发狂撞击石壁的大黑蛟终是慢慢地停下了动作。他显得十分的疲惫,似乎耗了不少的力气。

下一刻,光芒微微的一闪,大黑蛟重新化为人形直直的往下坠。

大黑蛟化为人形的刹那,他掌心的荷青随之跌落而出。荷青见势不对,急匆匆地幻化出一片宽大的碧绿荷叶。大荷叶稳稳地托住下落过程中的荷青与大黑蛟,避免他们一头撞在泥石之中。

这会儿,荷青的手还在疼,手心的伤口尚未完全止血。他顾不得清洗包扎伤口,心急的查看身边的大黑蛟。

大黑蛟现在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他呼吸急促,意识还没能彻底恢复正常。按照药医之前的说法,那些药粉的使用对大黑蛟的身体造成了不良影响。

荷青伸手打算探探大黑蛟的额头温度,哪知他还没触碰到大黑蛟,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荷青吃痛,略感委屈的迎上了大黑蛟的视线。

大黑蛟的眼底仍然带有怒火,他还没有完全的回过神来,好在荷青的血液让他寻回了几许理智。荷青接近他的瞬间,他险些出手攻击荷青,好在及时停手了。

黑玺松开了手,他坐起身,看了看面前的荷青。而后,黑玺伸出胳膊搂住了对方,他拍了拍荷青的后背,动作却是非常的轻,好像在宽慰着荷青。

好一会儿,大黑蛟疲惫又沙哑的声音在荷青耳侧响起:“孩子还会有的。”

荷青闻言顿了顿,莫名地又红了眼眶。

此前,他忧心大黑蛟的血脉受了药粉的干扰,容易失控伤及自身,失去孩子的悲伤不得不被他放在了一边。如今大黑蛟提起此事,荷青一下子感到心里特别的难受。他身体稍稍前倾,头枕在大黑蛟的肩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荷青心心念念地盼着小莲子的到来,小房间也为小莲子安排好了。奈何世事难料,小莲子竟然就这么没有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没能好好的保护小莲子,他和大黑蛟的孩子被他弄丢了。

不仅如此,药医提及给荷青开的药方会损伤他的身体,他以后可能也无法再孕育后代。他不能和大黑蛟生小莲子和小蛟了。

荷青的心拧紧了,他下意识地抓住大黑蛟的黑袍,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儿。

荷青知道,伤心的不仅仅是自己。他既然能够感应到大黑蛟的情绪,自然也清楚在暴怒之后,大黑蛟随之而来的失落感。

那是他们的孩子,荷青的孩子没有了,同样意味着大黑蛟的孩子也没有了。所以,荷青会难过,大黑蛟同样也会难过。

这一刻,黑玺说不出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感受。

他听到药医说使了手段在药粉的时候,黑玺很生气,但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认为药医就只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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