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疼疼疼——”
刺骨的疼痛犹如蜈蚣,不停地在凌庸的脸上爬来爬去。
他睁开眼,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像。凌庸使劲儿地揉了揉眼,一个圆脸可爱的女孩出现在眼前。“嘿,真可爱。哎哟!疼。”
“登徒子,怎么不疼死你!”念素儿收拾着手中的药膏,狠狠地白了凌庸一眼。
“我这是在哪?”凌庸四下张望,周围一片粉红,还带着阵阵香气。
念素儿红着脸说:“我爹怕你坚持不到回屋,就先把你安排在我屋子睡了。”
“嘿嘿。”凌庸重新躺好,蹭了蹭身下柔软丝滑的铺面。
念素儿厌恶道:“又得换新床单了。”
“你不要正好,送给我吧。哎哟!”凌庸嬉皮笑脸道,然而他表情越丰富,疼痛就越剧烈。
“你呀,最好不要说话不要笑,小心毁容。”
凌庸一听,果然老实许多。他直愣愣地躺在床上,不甘心地说:“没想到那老东西下手这么狠,我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
念素儿也觉得鲁一般拳头太重,但鲁一般毕竟看着她长大,而她又不待见凌庸,所以嘴上自然不会向着他:“开玩笑,就知道开玩笑。你这人也不小了,怎么做事还这么不靠谱。”念素儿晃了晃手中的药膏,继续说:“这药膏混有岚山山羊的奶,疗外伤效果特别好。瞧,你烧了它们全家,可它们还帮你疗伤。”
“嗨,你就是为了那些山羊跟我生气呀?”凌庸松了口气,“我告诉你吧,那些山羊早被我赶跑了!”
“吹牛吧,山羊能被你这个臭小子赶跑咯?”
“谁吹牛谁王八蛋!”凌庸把当天以火驱赶山羊,拯救了赵政的前前后后说给念素儿听。
“虽然是为救人,但你的这把火实在是太欠考虑了。”念素儿摇头说,语气倒是缓和不少。“岚山是林县的希望。自从楚王抛弃他们后,这座山就成了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
“楚王抛弃我们?他怎么抛弃了?”凌庸挣扎着坐了起来。
念素儿忘了凌庸也是林县人,顿觉刚才失言,但既然已经说了,索性就说个痛快。“林县毗邻丰谷关,又与代国都城素城隔山相望,但是林县兵力不足、城墙松动,楚王迟迟不肯发兵增援,又不肯拨款修葺城墙,你说不是抛弃是什么?只有一个岚山虽起不到防御作用,但避灾避难尚且够用。现如今岚山上除了焦土之外空无一物,林县百姓必然惊慌失措。”
凌庸被她一说,心惊肉跳,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林县位于前线地区,稍有不慎,满城百姓便性命不保。他急道:“不行!我要回去!”
“你回去干嘛?”念素儿疑道。
凌庸心急如焚:“我的弟弟妹妹,还有那个苦菜花,他们都还在林县呐。它们不能有事。”
念素儿被他质朴的亲情感动了。她轻轻拍着凌庸的肩头说:“代国与楚国正在和谈,西景国退守丰谷关外就快满二十年了,他们一时半时还攻不过来。”
她听了一会儿,继续说:“再说,你这次来楚州城,不是为了向楚王讲明岚山为何被烧,宋国刺客如何行刺的吗?没有讲明这些,你如何能回林县。”
“他都遗弃我们了,我又何必要跟他废话。”凌庸不屑道。
念素儿听了,忍俊不禁,劝道:“我是中山国人,你在我面前说楚王自然无事。但楚州城是王都,如此胡言乱语,终究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凌庸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本能般顶回去:“麻烦就麻烦,反正我有麻烦,你们都开心。”
念素儿白了他一眼,懒得再跟这个浑小子浪费口舌。她刚要离开,却正好迎来了念则安和陈平。
陈平没有像往常那样绷着脸,而是带着嘲笑的表情,问:“怎么样,尝到老拳的厉害了吧?”
凌庸不语。
念则安说:“那个鲁一般也是,仗着自己年纪大、拳头硬,净欺负小孩子。凌庸呐,这两天好好休息,等脸上的肿消了,我指点指点你。”
念素儿讶异道:“爹,你要亲自教他武功?”
念则安说:“就指点指点,不算教。记住咯,出门别说是我徒弟。”
“我又不知道你功夫好不好?”凌庸躺在床上嘴犟道。
“你小子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陈平责骂道,“不过给他找点事干也不错。刚才邵霆大哥托人给我带话,这几日楚王身体欠佳,暂时先不召见凌庸和赵政入宫。”
“那我什么时候能走啊!”凌庸一心惦记林县的牛二和妞妞他们。
念则安说:“谁知道这楚王又琢磨什么了,你给我安心养伤!”
要说凌庸的体质还真不错,常人被打成他那样,怎么着也得恢复五六天才见消肿,而凌庸只用了两天,肿成猪头的脸已经消肿大半。
自从看过他与鲁一般交手后,念则安就想教他两招。这日,念则安趁着鲁一般带着徒儿们去郊游,带着凌庸来到了武馆后院。
念则安问:“你师父成天教你的,就是怎么躲避吗?”
凌庸不服气答:“当然不是!”
“那你当日为何不还手?”
“我见他体型矬胖,肯定行动缓慢,便想用步法胜他。”
念则安沉思片刻,单刀直入发问:“是不是你师父没教过你拳法?”
凌庸一愣,面红耳赤道:“也、也教了些招式,只是我学的不到位。”
念则安招呼念素儿出来,问:“素儿,你看他出招有何破绽。”
念素儿上下打量凌庸,回道:“混小子的步法灵动扎实,算得中上等;但他出拳却绵软无力,也就下等罢了。”
“什么绵软无力!你没看到鲁一般被我打得捂着肋骨嗷嗷叫吗?”
“第一,鲁师父没嗷嗷叫。”念素儿冷冷笑道,“第二,你以为这是土包子打架吗?你的拳打上去,他没有任何损伤,不是绵软无力,那又是什么呢?”
念则安满意地看着女儿,笑道:“凌庸,要不你拜我女儿为师吧。”
“我不要,哪有老爷们儿拜女子为师的。”凌庸忍不住多看几眼。想不到这个念素儿生得小巧可爱、明眸动人,对武功招法竟也颇有研究。“你说了半天都是嘴上功夫,谁知道你会不会打。”
“打打打,成天就知道打。”念素儿嘟囔着嘴抱怨着,顺手从院中树上折下一棵树枝。“喏,打就打!”
凌庸本想嘲讽几句罢了,哪知道这小姑娘还是个暴脾气。打吧,赢了他胜之不武,输了就更丢人;不打吧,念素儿那张小嘴必定损他没完。凌庸骑虎难下,向念则安投去求助的眼神。
“素儿打归打,不要下狠手,不要再打伤他的脸。”念则安嘿嘿笑道,搓着胡茬说着,显然认定了胜者必然是自己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还有何好想!凌庸挽起袖子摆摆手,朝念素儿来了个请的手势。
念素儿也不客气,扬起身子舞着树枝,飘向凌庸。
凌庸哪见过如此美丽灵动的对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念素儿趁机攻向凌庸胸前,啪啪两声打得凌庸直跳。
念素儿娇喘:“臭小子,你到底打不打!”
凌庸纳过闷来,调整步伐,一拳打向念素儿。念素儿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用树枝敲打着凌庸的拳头,仿佛在教训自家的小狗狗。
“喂!你什么意思啊!”见念素儿只躲不攻,凌庸有些急躁。
念素儿笑道:“光防守已经让你双手通红、气喘吁吁,我若是再进攻,那岂不是欺负人了?”
凌庸露出坏笑:“嘿,我看你废话也挺多!”说罢,凌庸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凌庸的拳杂乱而无章法,左一拳、右两拳,打得凌庸汗流浃背、直喘粗气。念素儿躲起来却很轻松,不但气息均匀,额头上甚至连汗都没有一颗。
闲来无事的陈平走到念则安身后,低声说:“素儿这样高调,合适吗?”
念则安注视着两人较量,没有回头说:“这里除了你我,还有那俩小鬼,也没有外人,有什么不合适的?”
“毕竟是楚州城,布衣院的势力范围。倘若让归恒知道了素儿是五灵力者……”
“点到为止!”不知是不是停了陈平的劝告,念则安停止了两人的比试。“素儿你练功时间早于凌庸,又有我这样的名师指导,功夫在他之上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念则安转向凌庸:“至于你这小子,资质不错,但是这拳看不出有啥基本功呢。是你太笨学不会,还是程一峰这个师父太差劲?”
“别说我师父,有什么事都是我的错!”程一峰的名字如今就像是引线,只要一提就会点燃凌庸心里的怒火。
“素儿,从今天起,你负责教他基本功。”念则安撇撇嘴,和陈平一道离开了。
念素儿走到凌庸跟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条长长的丝带,系在凌庸两个手腕上。“小小年纪,脾气总这么火爆,谁欠你似的。”
“我就不愿意你爹老说我义父!”凌庸气哄哄地说,“你干嘛把我绑起来?”
“试试,扯得开吗?”
凌庸随意一试,丝带竟然纹丝未动。“这什么玩意?”
“喏,今天第一堂课,把这个丝带的结扯开。记住哟,不许用手指头!”念素儿吐了个舌头,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偌大个院子里,只剩下凌庸一人被绑着双手,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