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数百人的车驾瞬间涌到王源的车驾面前。柳钧看来对白马情有独钟,在队伍之首的他胯下依旧是一匹神骏的白色宝马,他最先看到王源,口中大叫:“义父,义父。”
王源忙挥手致意,身边众人一片愕然。
李欣儿皱眉道:“你何时又收了他做义子了?“
王源挠头道:“回头再说这事。”
李欣儿嗔怒道:“收了人家儿子为义子,便可光明正大的来往了是么?真是气煞我了。”
王源皱眉道:“莫忘了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你的言行。”
青云儿轻轻拉了李欣儿一把,李欣儿哼了一声气呼呼转身上车,重重关上车门。王源无语摇头,耳边传来公孙兰的揶揄的轻笑声,王源也无暇和她多言,回身来迈步而出迎上对面的车驾,前方柳钧已经翻身下马行礼了。
“义父,娘亲也来了,在后面大车上。”柳钧行礼毕起身道。
王源点头,看向对面,但见数十骑全副武装的护卫簇拥着一辆精美马车,马车车帘撩起着,露出半张正在朝自己张望的脸。
“很好,看这架势,你带了不少护卫嘛。这些人都是跟随一起去了?”王源指着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护卫道。
“嗯,除了他们,还有五十名护卫。义父,让您瞧瞧这五十人的阵仗。”
柳钧一声唿哨,猛听得人叫马嘶,队伍后方呼拉拉涌出五十名护卫来,这帮人一亮相,王源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不仅是王源,周围的众人也都发出惊讶之声。
这五十名护卫竟然全部是黑魆魆的昆仑奴,他们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每名黑奴的都膀大腰圆身形高大,穿着加大号的盔甲,骑得马也都是最健壮的,马鞍上挂着的兵刃也都以八棱锤、狼牙棒,大铜棍、大砍刀这些东西为主,光是看这些普通人根本拿都拿不动的兵刃,便知道这帮黑奴个个都是力大无穷的主儿。
“哪来这么多黑奴?霍,好大的排场。”王源笑道。
柳钧得意道:“这是舅父送我的礼物,得知我要随义父出行,舅父便送了我精挑细选的几十名黑奴为护卫。这些黑奴都是净了身的,个个力大无穷,也学过些格斗功夫。我让大土鳖大乌龟大王八三个领着他们,可以想象,在战场上我这黑奴团一出马,必吓得对手屁滚尿流了。”
王源呵呵笑道:“原来是左相的手笔,那倒是不足为奇了。挺好,挺出风头的,不错。”
柳钧笑道:“义父给起个名字吧,黑奴团不太好听。”
王源笑道:“就叫昆仑营吧,将来若有昆仑奴便都可加入其中,组成单独的一只特色军给你统领,那也是大唐独一无二的一只兵马了,那可很有面子。”
柳钧拍手道:“太好了,义父这主意不错,将来弄个成千上万的昆仑兵,打起仗来乌压压跟片乌云般的掩杀过去,那场面想想都让人激动。”
王源微笑点头道:“很刺激的场面,对了,左相没来么?”
柳钧道:“舅父本要来送行,但一大早被陛下召进宫里去了,所以让我传话给义父表示歉意,委托我娘亲前来送行。义父……你不去和我娘告个别么?”
王源咂嘴道:“好吧,我去给夫人道个别,你整顿随从归队列,准备出城。”
柳钧答应了,立刻大声下令,昆仑营的黑奴们和数十名护卫开始纵马移动,有秩序的归入王源的队列中。
王源缓步走向那辆华贵的马车,来到马车小窗旁拱手道:“给夫人见礼。”
秦国夫人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进来说话。”
王源挠挠头,但见车厢门已经打开,紫云儿从车里下来,朝王源微微一礼便站在一旁。王源朝她点点头,弯腰钻入车厢中,车门在身后关上的一瞬间,一个温软香腻的身体已经扑进怀里,王源尚未说话,嘴巴已经被一张温香小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王源暗叹一声,搂住秦国夫人蜜吻一番,唇分时秦国夫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王郎,这一去山高水远,万万珍重自己。若有机会,一定要回京城来看我。”秦国夫人摸着王源的脸庞低声道。
“夫人倒像是要和我生离死别一般,此去战役得胜,我很快便会回京,不要这样。”王源轻拍她脊背安慰道。
“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总好像有预感,我们这一别,你恐怕再也不会和我相见了。昨晚做了个梦,甚至连钧儿我都再也见不到了,我很害怕。”
王源道:“梦岂可信?夫人若是实在割舍不下,我只能让柳钧留下了。”
秦国夫人忙摆手道:“别别别,让他跟着你,你会教导他成人。在京城我反倒更担心。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战事上不用太莽撞,要一步步的来。若有什么需要我协力的,只要派人送信给我,我必全力助你。钱财物资什么的需要的我会全力相助,只要你们爷俩都平平安安。”
王源心中感动,毕竟秦国夫人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伸手捧着她的脸亲吻一回,低声道:“你也要保重,我要出发了。”
秦国夫人恋恋不舍,伸手从头上拔出一只金簪塞在王源手里道:“去吧,珍重。”
王源退出马车来,见周围数百人的视线都看着自己,略觉尴尬,伸手从王大黑手中接过黑马缰绳来,翻身上了马高声喝道:“出城。”
车马麟麟而动,三百多人的车队也排出好几百步长,浩浩荡荡出了金光门城门。前方官道坦坦直通西南方,后方朝阳初升,照得人马车都金光灿烂。
王源坐在马上,回首后方这座又爱又恨的长安城,心中不知是高兴还是伤感。放眼前路,未来的路不知是悬崖还是坦途,此一去剑南,不知是凶是吉,是一切的终结,还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
益州距离京城的直线距离并不遥远,但从京城往西南入蜀地形之艰险有诗为证: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那是因为要从京城抵达益州必须要穿越秦岭山脉,秦岭山脉是横贯东西分割南北的一条巨大山脉,绵延数千里根本无法回避。而自古从京城入川,便只能通过穿越秦岭的古代修建的栈道和山道,沿途之艰险困顿可想而知。
从长安往西南百余里后进终南山,便正式进入秦岭山脉蜀道之中。入川之古道分为三条线路,一条直接往南通向蜀地汉中,古时称为傥骆道。另一条沿着终南山往西过梁州再往南进汉中,古称之为褒斜道。第三条便是从梁州在往西抵达兴州,再从兴州上陈仓道进川。看似有三条道路,但其实每一条路都一样,都是在崇山峻岭之中开凿而出的危险栈道,每一条路都惊险万分。
根据赵青的意见,以安全为第一原则,最终大队兵马选择了褒斜道,这是一条相对人马稠密并且安全的道路,道路上串联起了不少州县城镇,相对较为平坦,并非全部穿越崇山峻岭。也是长安往西南最常用好走的一条路。但即便是这条路,其艰险之处让人难以想象,很多地段大车无法通行,还需要人力将车辆抬运通过,速度之慢可想而知。
但好在王源并不急于赶路,而且王源也进一步意识到古代交通的隔绝所带来的影响。像秦岭这样的大山脉,硬生生将蜀地隔绝起来,这便是最为天然的一道屏障。有些时候,这屏障不是隔绝,而是一种安全上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