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黑暗的起始
又到了抉择的时候了,是放弃多数人的性命来拯救是个人,还是放弃少数人的性命去救多数人。
这两帮人都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除了身份证上标注着‘联盟公民’以外,再没有别的共同点。自己真的有必要去救他们吗?
卢恩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对呀,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他与多格镇的镇民素不相识,尤菲去买面包的时候他们都会上调一个金币的价格来逼迫尤菲做出选择。那我为什么要为这些毫不相干的家伙拼死拼活?
卢恩咽了一口唾沫,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误区。
不,其实仔细想想,有必要去救他们。
多格镇的镇民其实是自己天然的保护网,数量越多,保护能力越强。就算有灾难发生,首当其冲的也不是自己和尤菲,而是那些毫不知情的民众。
反正他们那么无知,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人拼上姓性命。说不定还会惹怒多格镇的镇长,给自己穿小鞋。
没错,他们就是自己的替死鬼,索莉娅的小楼在多格的中心区域,就算无面者入侵,自己也可以去避难。多格镇与瞭望者小镇不同,多格有地下安全避难所,还有紧急空间门。到时候外圈的民众就是灾难来临前的挡箭牌!
卢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一种思考方式,从为他人牺牲的阳光大道,一步步迈向深渊。
就在卢恩思考的时候,他腰间的匕首发出了阵阵微光,他胸前的吊坠同样同样发出了轻微的抖动,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共鸣。
“3,2,1!开牌!”泰勒又翻开了一张卡片,没有一丝光亮从其中冒出。这意味着这张卡片是白纹卡,最普通的那一种。
卢恩和牧羊人同时摊开了手掌,橙色的筹码与白色的筹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帕拉多克斯猜测错误,所以不得分。黑龙王子得一分。现在比分是3:3!”泰勒的小手微动,放置在第五张卡片上方。
“啊,最后一局了呢。”旅店老板抬起头,“这一下我都无法保证那一百个人是否会人头落地了呢?”
卢恩使劲抓住了筹码,胜负就在最后一张卡。但是与之前不同,卢恩也不能保证自己猜错就可以让旅店老板获胜。
谁知道对面的神经病在想什么。
双方之前的协议对自己有利,经过牧羊人的修改后,现在却反过来成为辖制自己的牢笼,真是讽刺。
真正的四分之一的几率,如果自己选到了正确的颜色,那一百个人就会立刻死去。
“最后一局,定输赢!”
怎么办?救少数人还是救多数人。胜负就在一念之间,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牧羊人是否会兑现诺言。
卢恩突然想起了那个关于火车的伦理题。到底是救少数的孩子还是救多数的孩子,到底是扳下哪一边的扳手才是正确的选项?
这个有正确选择吗?不,貌似正确的选择无论如何都不存在。这是一个关于人性的思考。一百和七万有可比性吗?
卢恩的手上握住了橙色的筹码,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对胜利有着那么高的渴望。
但是胜利确是如此之遥远,可触不可及。
“只差一步……”卢恩的脑袋已经混乱了,他也不知道现在的决定是否正确。选择拯救眼前可见的少部分人,而放弃拯救多部分人,
卢恩腰间的匕首抖动地更厉害了,从上方爬出了丝丝细线,逐渐没入卢恩的手背。
“开牌!”泰勒的声音中带着一点俏皮,她也很好奇谁可以获胜。
最后一张卡片被翻开,卢恩忍不住握紧了手心,他的脸绷得紧紧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扭曲他的心智。
“最后一张是紫色的卡片呦。所以‘黑龙王子’胜利了。”泰勒指了指旅店老板手上的紫色筹码。
“我输了……”卢恩无力地松开手心,橙色的筹码也掉落在地。他不甘心,为什么这就输了。不对,不是自己输了,自己输给了权势,输给了外力!如果没有旅店老板的那一番话,自己肯定可以赢,最少是平局。对,平局,我肯定可以把比格沃斯教的那群邪教徒全部抓起来!
“你输啦。”旅店老板的眼中出现了欢呼的神色,“那么按照约定,我不会去抓捕比格沃斯教的邪教徒,而你,则欠我一个人情。”
“我知道了……”卢恩的声音异常地沙哑,他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输了。不是输给正面交锋,而是输给了外力的言语。
语言,原来也是蛊惑人心的力量,也可以是决定胜负的因素。
“老实告诉你,我很愉悦。卢恩·米寇拉,你真的是最棒的玩具。”旅店老板走到了卢恩身边,“你向我效忠如何,我可以免去你的条件。在这个小镇,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格沃斯教我可以帮你抓几只大猫小猫,随便你怎么玩。你意下如何?”
“别做梦了!”尤菲站在卢恩的身前,她双手张开,就像保护雏鹰的母鹰,“少爷才不会屈从你这种人呢。你这个肮脏…肮脏的…什么来着?”
“哈哈哈,卢恩,你现在的随从就是这种货色吗?怕是被别人卖了还会帮他人数钱吧。”旅店老板大笑起来,“你的王座呢?你曾经的大军呢?那个不可一世的你去哪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卢恩费力地起身,他有些颓废,用沙哑的声音说,“尤菲,我们走。”
“这就走了?你修复卡片的报酬还没有到手呢。”牧羊人问。
卢恩没有回答,他真的怕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往这个人脸上再打一拳。
明明是他用不正当的手段逼迫自己下了特殊的命令,还来嘲讽自己。
妈的,好不甘心!
“你确定。”旅店老板挥了挥手,被泰勒翻过来的五张卡片环绕在他的身边,最终形成了一道灰色的洪流,飘荡在卢恩的身边。
“这是?”
“五张卡片,算是你陪我娱乐的奖励。”旅店老板挥了挥手,“怎么样,接受吗?”
“接受,当然接受。这是我收到了来自权势的打击才得到的东西。”卢恩毫不犹豫地将卡片塞入自己的衣兜,他狠狠地将手背上刻下自己的指甲印——屈辱的证明。
他愤愤地推门而出,尤菲也跟在身后,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牧羊人对着阴影的角落问道,“他走了,你不出来看一下?”
隐藏在墙壁中的小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妖娆的女子,她摇曳着似火的腰肢,媚眼中带着一丝微光。
女人毫不客气地端起红酒仰头便喝,这种粗俗的喝法让牧羊人一阵心痛,他感觉自己的心与红酒流出了相同的颜色。
五十年前那一天的红酒,抛开本身的年份,还有很重要的纪念意义。
“我的妹妹,红酒不是这么喝的。”
女人没有会带,走到吧台后打开了橱柜,将一瓶透明的金麦酒拿出,看这个样子,喝了半瓶红酒以后还意犹未尽。
高度数的金麦酒本身就相当于工业酒精。
柔和的灯光扫过,照亮了女人的脸。
如果卢恩在场的话一定会大惊,赫然是在屠杀之夜,背了他一路的药店老板娘,卡特拉娜·普瑞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