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黑白熊，快醒来！”
脑子逐渐从愚钝变得清晰，已经不太记得来到这里之前的情形了。
陈真月摇了摇头，他捏着自己瘦了一圈的腰围，眼神里除了坚定还是坚定。
紧接着，他整个人从蜷缩的状态恢复过来，并抬起头张望着，将目光眺望向洞穴的深处——那里有一个披着迷彩服的矮小人影。
“这种情况下你还睡得着，你是猪吗？就不怕睡死过去，成了豺狼人的点心？”任谁都可以听清楚其中的讥讽之意。不过陈真月并不在意，他低下脑袋，毕恭毕敬地说。
“是，先生。”在熊猫人的文化中，先生是一种尊称，陈真月这么称呼也不为过。来到这个山脉的洞穴后，陈真月极少次听到矮人回应，于是便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矮人明显是知道一点熊猫人文化的，随即皱了皱眉毛，摇摇头说，“看来是寒风把你冻傻了。”
要知道，这个熊猫人已经两天没有进过食了，还是他故意饿的。
先贤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后面陈真月不记得了，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又捏了捏自己憋下去的肚皮，陈真月小声说道，“可以吃饭了吗？”
“吃饭？你那么大的脑瓜里，难道只装着糙米？”几颗小石子滚落到陈真月的身前，上面挂着红红的条状物，不知道染了什么动物的血。
“狗头人被逼急了的情况下会去吃矿石，你也可以试试。”
“这……”陈真月愣了一下，才注意到自己言辞中的不妥当，立刻低下头说，“抱歉先生。”
“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的？”嘴里说着阴阳怪调，矮人慢慢靠近了陈真月，“吃饭嘛，正常。只要胃可以消化的掉，吃什么东西不是吃？狗头人做得到的事情，熊猫人也没有理由做不到吧？”
我和那些只知道挖矿的不一样。可陈真月不敢那么说。
他知道眼前这个矮人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再威武的野兽，在这位矮人面前，都会化为骸骨。
这三年来，如果没有矮人每个星期带点肉回来，估计自己早就死了吧？
“先生，我们今天学什么？”默不作声地将那颗沾了血肉的石子藏好，陈真月恭恭敬敬地问道。
他还带了另外一句话。
“先生，只要能够获得力量，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平常这种时候，矮人都是不会回答的。然而这次，矮人开口了。
“是吗，包括将生命献祭给恶魔？你也无所谓吗？”矮人露出了坏笑说道，“刚才那几颗石子里，藏着很有意思的东西。你要不要试试看？”
有意思的东西？
毒、品？还是兴奋剂？
陈真月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看到矮人嘴角一闪而逝的笑容，陈真月越发恐惧。
难得，这个矮人居然肯正面回应。一直以来，陈真月所经历的魔鬼训练从来都是单方面地折磨。
‘是’和‘否’。在正经训练的时候，陈真月只有回答这两个字的权力。
如果回答‘抱歉’‘感恩’之类的话，可能会被惩罚好几天不能吃饭。
只是与恶魔交易……
陈真月不由得心生惧意，他不敢。胆小就是胆小，陈真月不敢和恶魔交易。
“喂，这可是从安戈洛深处拿来的好东西。你胆敢拒绝这份恩赐？反正没有退路了，干嘛不用力一搏？你的勇气呢？被狗吃了？再说了，和恶魔交易有什么不好，反正你一无所有。”
看着犹豫不决的陈真月，矮人叫骂道，“真是废物呀。我所知道的的季·火掌，祝踏岚还有陈·风暴烈酒都是一顶一的好汉，却不想千年过后，熊猫人的后裔如此不堪！”
陈真月更加不敢回话了。矮人之前说的名字他听也没听过，不过听姓氏，估计是哪位熊猫人长老或者武术大师。
这时矮人又开口了。
“喂，黑白熊。你的这颓废的样子简直恶心的让我想吐。和我养的娃比起来，你差远了！”
这不是第一次炫耀了。三年以来，陈真月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起茧了。这简直就像是父亲在无能的养子面前炫耀自己的亲生子，脑海中自然闪过了一丝丝对于‘阿瑟’的敌意。
“算了，反正是安戈洛使者让我训练你，我就勉强教你一招半式吧。”说完矮人将一本发黄的册子抛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陈真月面前。
“武？”这是一本放置了很久很久的册子，上面只有用草书写的武字，看得出来，书写者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从卡拉赞的古神图书馆里拿出来的。反正我用不着，你就看着吧。”矮人说，“把那个收起来，今天老夫要确定一下你内心的想法。”
“想法？”
“还记得吗？我们是在什么时候相遇的？”
陈真月愣了一下，某个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
那是无尽的火光，似乎要将天空映成红色。黑色的烟雾盘旋而上，到处都是群众的咳嗽声。
大地之上，尽是普通群众的哀嚎，哨兵在那些长鼻子的怪物面前毫无反手之力。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点亮，大地颤动，街市崩塌。
他经过了，他的脚步无法被阻止。
怪物经过，将原本繁华的城镇化为废墟。
只有一个无面者，仅仅只有一个无面者，就杀光了整个家族的人。他无视了普通人，目的只有一个，杀掉那个继承了古老姓氏的家族。
“想起来了吧，那我问你。凭你现在的姿态，敌得过那些无面者吗？”
陈真月也是才知道那长鼻子怪物的名字，他也一直以为那些触须，是鼻子。
“它很厉害。”尽管心里有一千个不情愿，可是陈真月只能这么说，“它好强，十个哨兵队长都比不过。”
“废话，哨兵队长是什么货色？人类只从泰兰德那里学到了皮毛，这些士兵空有花架子，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矮人不屑地说，“这么说起来，瓦里安·乌瑞恩的后代一个比一个废物。你看看现在的人类领袖是什么情况，千年前的又是什么情况。我就不说瓦里安·乌瑞恩了，那种人可能几百年才出一个。可是联盟到现在连泰瑞纳斯那样的领袖都没有。看着蒸蒸日上的部落，我真为联盟担忧。”
陈真月大汗直冒，一句话也不敢说。千年前的事情距离他太远了，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好了，愚蠢的黑白熊，回到话题。你认为你要怎么做，才能敌得过那个恶心的无面者？”
陈真月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脑海里几乎没有关于无面者的概念，只知道那些是很恶心，又很强大的东西。
断肢再生，几乎不死不灭。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的目的……
“很快，智慧种无面者就要出现了，更别说那些常年只待在安戈洛的水晶种无面者。这个大陆上即将燃起新的狼烟，到时候每一个种族都只能在无面者的阴影下生存。”矮人走到陈真月跟前说，“你能够做到吗？再过几年，你就出山去杀那些无面者？”
坑爹呀！其实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义正言辞地说，“那些恶心的东西一个都跑不掉！”
可是面对自己无法跨越的深渊，陈真月不由得抖了两下，支支吾吾地说，“可…以。”
“是吗，你们熊猫人有个词怎么说来着，马后炮？黑白熊，你知不知道，无面者的数量有多少？”矮人指着陈真月的眉心说，“你知不知道，只要安戈洛不灭，无面者是不可能灭绝的？”
陈真月头摇的和电风扇一样，这种大秘密，他一个熊猫人小朋友怎么可能知道？
只是安戈洛……那个神秘的地方，被陈真月记在了心里。
“哼，没有勇气又没有实力。”矮人露出了‘德高望重的长辈看待无能后辈’的惋惜神情，摇了摇头，“看来你的觉悟都是空话。要是当时的场景重现的话……你还是会看着那个女孩被吃掉吧？”
“不！”原本一直半跪着的陈真月突然站了起来。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那种令人痛恨的场景，陈真月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可是自己太软弱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吃掉。
如果历史倒转的话……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拥有力量的话……如果那个时候可以勇敢地踏出那一步的话……
“可是在我看来，你只会说大话呀。”矮人露出了轻蔑的神情，“你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吃掉了吗？别的人都是被吸干了水晶能量，留下了干瘪的尸身，只有她，被无面者吃掉了。”
矮人的嘲讽让陈真月更加痛恨自己。
似乎全身的热量都消散了，冰冷的石窟内，温度骤然降低。陈真月只能将指甲嵌入自己的肉里，一遍又一遍。
真是软弱又无能呀……你只会哭，你什么都做不到。
陈真月恍然了，这个时候的自己和那个时候的自己千差万别。
三年以后不敢说学艺有成，至少杀几个无面者还是办得到的。
可是……
三年了，每当回想起那个夜晚，陈真月都感觉是地狱降临了。
那个该死的光头拿走了保护城市的上古传说卡片，无面者不到十分钟就到了。17米级的无面者一马当先，哨兵的哨塔以及堡垒年久失修，群众很容易就成了口粮。
大火绕着城市一圈又一圈，海滨小镇一瞬间就没有了。镇长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叫加基森的援兵。紧接着，大地撕裂，海滨小镇消失了，它沉到海里去了……
“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力量……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东西全部杀光。”陈真月的牙齿都在打颤，可还是咬着牙，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只见矮人身子一晃，在陈真月的右脸上打了一个巴掌。通红的掌印就这么出现，陈真月还是动也不敢动，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你觉得你现在很有能耐了？”
陈真月咬紧了嘴唇，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又一个通红的手印，这次打在了陈真月的左脸。
“哼，不是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够出去浪的。想要杀光无面者，就和横行天下的难度差不多。你以为你是尼古拉·欧德？还是阿瑟·福利？它们那种从娘胎里就和凡人不同的天才都办不到，你以为你这只笨鸟可以做到？”
陈真月出于倔强，不好回答。
一记横掌敲打在陈真月的额头上，他感觉到血从额头上方流了出来。好在陈真月学习过，头盖骨是最坚硬的骨头之一，没这么容易碎裂。所以他忍了。只为学艺，然后出去杀无面者。
“你不服气是不是？是不是以为只要拥有力量，你就可以去杀无面者了？”
难道不是吗？陈真月在心里说。
“软弱的人，就算拥有了力量，也是弱者。没有强大的心，终究是玩具。而你居然以为拥有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你错了！力量终究只是外力，那些都是虚假的兵器！”
“你以为你是因为没有力量所以没有出去救她？不对，不对，这些都不对。你以为你有力量，她就不会死了吗？”
从陈真月口里得知了大概，矮人很容易就知道了来龙去脉。他指着陈真月的鼻子说，“你害怕，你也怕死！所以你倾慕的人类女孩死掉了。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了，她的家族和营地再加上小镇都灰飞烟灭。整个地区都被无面者踏为焦土。”
那一天，只觉得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陈真月浑浑噩噩地走了多久呢？自己都记不清了。
在野外不知道走了多远……最终来到了瞭望者山脉——大概是叫这个名字吧。
家破人亡，山中奇遇，何等讽刺。
终于，陈真月初步有了力量，他不至于在软弱的时候只能嚎啕大哭。可是这有什么用，再强，能够逆转时间吗？
“你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你没有家了。这一切的起因都来源于此。你会在我手下折磨三年，就是因为这个。至于口里说的那个人类丫头……”
“你在最关键的时候逃跑了，你在那个丫头最需要你的时候忍住了。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敢上去拼命呢？你有那个资质呀，就算是普通的巨龙，都比不过你呀。”矮人冷笑道，“说到底，你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你在最关键的时刻逃跑了，怯懦了……在那个女孩最需要你的时候……”
他故意拉长了音，说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
陈真月篇快完结了，话说好久没写二合一章节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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