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不同意!”
安陆一副你要去冒险,我就死给你看的表情,令朱厚照头都炸了。
新河口堡岌岌可危,他留下两千连弩,为的就是去偷袭,去骚扰,从而能缓解张浚的压力。
可安陆不同意。
安陆说的也很有道理“殿下,如果您是单枪匹马,又或者带上我,带上朱鹫、杨过,属下都没这么担心……”
“以殿下您的轻功,以我等的轻功,只需想跑,天下没人能够阻拦!”
“可您现在是带大军出动!”
“如果只是骚扰,小顾完全可以胜任,又何必您亲自去!”
朱厚照瞠目结舌,安陆你怎么这么能说!
你啥时候口才这么好了!
朱厚照还当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反驳!
他说得口干舌燥,安陆都不同意。
安陆耐心道“殿下,之前您在新开口堡出击,那是因为就在城墙边缘,您可以随时回归。”
“再加上,鞑靼人的奴隶消耗得差不多了!”
“可新河口不一样,那里有火筛,有卜罗奇,还有达延汗的本部骑兵,更有无数的奴隶,只要您去,鞑靼人哪怕不攻击新河口堡,也会集全力攻击您!”
朱厚照长叹一生。
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若出现在战场,什么新河口堡,什么战略目标,什么战役……这些都不重要!
所有的目标,都比不上他!
因为,他就是神药!
为了抓住他,鞑靼人哪怕死光了都无所谓。
但朱厚照心忧啊!
不把新河口堡的敌人打退,如何光复永安堡!
永安堡不但有上万将士,更有无数物资……最重要的是,那些匠人们,连同长城的模具。
好吧,模块什么的无所谓!
可那些匠人是宝贝!
朱厚照道“好吧,本宫同意了!”
转身,朱厚照吩咐顾雄“本宫予三千中军交由你带领,你要上天入地都随你!”
“有机会,就去灭了飞狐岭关的鞑靼人,或者狠狠地骚扰火筛,狠狠偷袭卜罗奇那条鬣狗!”
“不过,鉴于连弩给了一部分予朱鹫,暂时只有两千连弩予你,想来也够了!”
顾雄郑重道“殿下,连弩足够了,属下的意思是,连弩这种好东西,用于撤退时更显威力……而且,平时杀奴隶太不划算,想来我等撤退的时候,鞑靼人多半会用主力骑兵来追。”
朱厚照笑起来。
果然,战场才是最好的成长地方。
经此一役,顾雄也开始成长了。
要是之前,这个傻小子保证只会想如何去咬一口就跑,绝对不会想这么多。
朱厚照道“连弩虽然只有两千架,弩箭却是足够的,避免万一,让每个兄弟都多带弩箭。”
待顾雄走后,朱厚照悠悠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事可做。但他深深明白,即便是他亲自去,想要改变战局……也难!
战争从来不是说你人多,说你有最好的武器,就能稳赢。
战争的胜利,不但取决于临场应变,双方的对决,同样取决于后勤、经济、政治等一系列因素。
冷兵器时代,取得战略位置,比什么都重要!
否则,宋朝如斯富有,还拥有神臂弩这种变态玩意。
为何不曾光复河山!
其根本原因,在于失去了北方!
就朱厚照这几千人来说,错非新河口如此重要的地方,他绝对不会派出去。
这支队伍,应该在需要一锤定音的时候,发挥改变战局的作用。
而不是现在……就算将鞑靼人偷袭得欲仙欲死,能改变战局么?
不能!
改变战局的根本,在于一个地方,飞狐岭关!
只有将飞狐岭关隘修缮成打不破的雄关,与八达岭、居庸关完成闭环,能实现战略上的遥相呼应,互成犄角。
才能改变战局,才能拒鞑靼人于长城之外!
所以,永安堡的匠人是如此重要。
可现状如斯,朱厚照不得不做出第二手打算。
他亲笔给焦芳写信,加急制作另外一套长城模块,加急准备额外的水泥等一应物资。
并且,调集匠人!
最主要的是,连弩——必须大量生产!
朱厚照幽幽地想,战争的胜负,又压在了一个太监的身上……读书人,你们知道么?
刘瑾!
此时的皇庄,被刘瑾催得屁滚尿流“殿下要求的一应物资,速度准备!”
尖利的声音不断回荡“去告诉那些商贾,别惹怒咱家,为了殿下的宏图大计,咱家也是会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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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堡的守将姓林,祖上福建林氏族人,林东!
乃是靖难之役后,由福建迁徙至河北的武人世家。
与李东阳家族,算是同一批。
近百年来,林氏也算能人辈出,虽不曾高任总兵,或者五军都督府某个都督之位,但什么游击将军、参将、把总、都司之类职务,当真不少。
算得上功勋辈出!
可就是这样,他投降了!
鞑靼人一来,他连反抗的表示都没有,直接就投降了!
他带着自己的亲兵,亲自杀开城堡大门,迎了鞑靼人进来。
无数人都想不通。
大家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
与鞑靼人仇深似海!
你林氏于宣府也有分家,你林氏也大把人死于鞑靼人之手,为何!
“林将军,你也是大明好男儿,前一刻还是某敬佩的好汉子,怎地下一刻就做了鞑靼人走狗!”
“林东,你出卖祖宗,你不得好死!”
直到鞑靼人尽数入城之后,林东依然还记得那个看管大门的小兵,平时见到他最是尊敬的眼神。
但他亲手杀了他!
那个小兵临死,目光里仍然是不可置信。
可林东心里是苦涩的!
来自于不可抗拒的命令,我能奈何?
要怪,就怪这该死的世道,怪该死的狗皇帝!
此时,林东正在土默特拜音罕的大帐中。
林东态度不见得多恭敬,平稳地道“尊敬的拜音罕汗,永安堡已经完成接收,大明的火器、军用物资、匠人等,均已统计清楚,请查收。”
拜音罕是个白白净净的中年人,喜怒不见于颜色,闻言神色并无变化。
他对林东这个内应,攻陷永安堡的最大功臣,只是微微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了。
他对着身边的大胡子千户道“哈森千夫长,暂且由你去去掌管物资,兼安排城堡布防。另外,预备的方案准备好了么?”
哈森千夫长个子并不高,但浓密的胡须,明亮的眼睛,令人映象非常深刻。
他深深地看了林东一眼,别有意味地道“林东大人,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