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东察合台就处于游牧困局中。
满速儿和萨义德打的狗脑子都出来了,满速儿占据吐鲁番,又霸占了大明的哈密,与大明接壤,而萨义德占据了一小部分西方领土,自称叶尔羌汗国。
但在朱厚照心中,萨义德是无论如何都要灭掉的,至于满速儿,就看他的命好不好!
因为现实的情况是,萨义德不但和刚从喀布尔跑到德里的表兄巴布尔,也就是莫卧儿帝国的开创者,双方关系非常好,他还和哈萨克,以及刚刚被朱厚照打得惨不忍睹的布哈拉各部,以及伊斯玛仪,关系都非常密切!
所以,一个人脉深厚,随时能搬救兵,兼野心勃勃,未来开创偌大帝国的存在,朱厚照怎能容得下!
反观满速儿,这个满脑子浆糊的家伙,一门心思向往着中原的花花世界,想要到中原去,成为中原的一员,在这种情况之下,朱厚照何必杀他!
至于乌素达杀不杀,那是乌素达的事,朱厚照只要不过多干涉,便算还了满速儿运几十车宝贝的交情。
但是,朱厚照的脾气,他从来不屑于对部下撒谎,尤其是在大原则上。
“事情就是这样,萨义德必须铲除!”
“但为了吐鲁番不再起战端,为了兀良哈能有一个好的栖息环境,朕不建议大起杀戮。”
“朕预计,只要讨伐了萨义德,则满速儿必降,届时,满速儿的生死,由归义候、顺义候决定罢!”
乌素达一听就明白小皇帝的意思。
他深受朱厚照恩义,就要一口答应不杀满速儿,但朱厚照把手一伸,阻止乌素达说话,将兀勒特也抓过来,郑重向二人交代:“朕不予以恩德相要挟,杀不杀满速儿,你兄弟二人仔细斟酌,勿要考虑朕的因素!”
“嘿嘿……”朱厚照习惯性地笑起来。
他目光炯炯有神,语气豪情万丈,声音响彻四方,深深震撼着二人:“哪怕你们杀了,又如何?”
“朕之百万大军,难不成是摆设?难不成还无法平定一个小小的东察合台?”
乌素达也嘿嘿笑了一声,草原上的汉子,最是注重恩义,他声音洪亮,语气豪迈,掷地有声:“陛下,乌素达杀了昔班尼,就算是报了大仇,阿黑麻汗几个余孽,杀不杀也不算什么!”
“满速儿若是乖乖降服,臣就饶了他狗命!”
“倘若满速儿负隅顽抗,臣就亲自去砍了他脑袋!”
哈哈哈哈!众将都笑起来。
一时间,朱厚照的豪情万丈,乌素达的豪迈豁达,都深深影响了众人。
连极少说话的李牧剑都难得站出来,道:“陛下,臣愿领万人,由蒙兀儿草原突入吐鲁番,生擒满速儿,交由归义候处置!”
乌素达大为感动,一把抱住李牧剑,连连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为往后百年计,满速儿杀不杀都无所谓!”
朱厚照也眼珠子一亮,换个其他人,他还真没这么感兴趣。
比如张破虏此际望眼欲穿,他一直嚷嚷着要去攻打萨义德,但朱厚照觉得,一个已经奄奄一息,他就算不去攻打,也马上会解体的东察合台汗国,何必用张破虏这么锋利的刀。
自从阿黑麻汗于前几年被昔班尼一刀宰了,阿黑麻汗的几个儿子谁都不服谁,相互之间讨伐不断,以致于东察合台现在就是一个筛子,任谁都能轻松捅几刀。
所以,何必用张破虏!
但李牧剑又不同!
这位年轻的剑客,此际身躯笔直,俊朗的脸孔上满是坚毅,也满是恳求,朱厚照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为何?
因为李牧剑有一位诸夏历史上非常出名的祖宗!
卫国公李靖!
也是诸夏历史上,真正能称得上军神的牛人!
无论是平定萧铣,还是安抚岭南,或者是平定辅公祏、击灭东突厥、远征吐谷浑,都有如神助,不费吹灰之力!
唐高祖李渊就评价李靖,古之名将韩、白、卫、霍,岂能及也!
这位诸夏历史上首屈一指的军神,征战南北,横越东西,从河川纵横的江南,到广漠无垠的大漠,从水流湍急的大江,到海拔四千米的青海高原,南平萧铣、辅公祏,北灭东突厥,西破吐谷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李牧剑作为李靖的后裔,他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着不能辱没祖宗的荣光!
朱厚照想得通通透透,当年李靖能踏足高原,将捣乱大唐的家伙,当牲口一样宰,而自己又重现了陌刀,李牧剑只要稍微有些进取心,无论是去打瓦剌,取大国师人头,还是攻打鞑靼,活捉达延汗,又或者学他老祖宗去青藏高原溜一圈,将满速儿抓回来,都不算辱没了门风!
所以,朱厚照立即同意。
“大明前有军中之神张浚,后有阳武侯英烈后裔,有当代冠军侯,放眼天下,谁可比拟!”
“朕得归义候、顺义候,有若如虎添翼,天下之大,任朕驱驰!”
“但孤行万里,跨天之长,迈地之远,趟冰之寒,遇险无算,不改初心,牧剑卿有家门遗风,流军神豪勇之血,朕岂能不满足!”
“这一趟,朕亲去萨义德、东察合台、瓦剌交界之处,匠人、技师、会计、锦衣卫,以及奴隶等闲杂人等,由朕之腾骧卫一路护送。”
“乌素达,朕令你至那拉提草原征伐南方……”
“兀勒特,朕令你至那拉提草原讨伐北方……”
“冠军侯,你带领虎贲卫居中游曳,随时准备支援!”
“李牧剑,朕予你五千虎贲,两千腾骧卫,由瓦剌草原突入吐鲁番,直取满速儿……看着那厮送了朕几十车宝贝,就留他狗头罢!”
众人大惊,连忙劝谏:“陛下,您只有八千腾骧卫,给了李牧剑两千,如何能镇压数十万奴隶?”
“更遑论还有这么多物资需要运输?”
乌素达也表示忧虑,道:“陛下,先前您统领两万兀良哈健儿,就继续追随陛下罢!”
“兼健儿们对陛下敬仰,正想呆在陛下身边,多向陛下讨教。”
朱厚照稍一思索,也觉得自己有些托大。
此际,虽然东察合台是丧家之犬,但临近的瓦剌人,却养精蓄锐了好些年,这些家伙虽然分裂成了鞑靼与瓦剌,但其势力膨胀,隐隐约约有中兴之像。
兼那位卫拉特大国师,实在是一头猛虎,真让他晓得大明皇帝独行,怕是会倾国之兵,前来捉拿。
朱厚照虽然不担心,但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富,人少了怎么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