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柳毅一眼,却见对方瞑目调息,面无表情。谢小玉清脆的声音响起:“几位前辈,我们神剑山庄跟仙真界一向交好,此次插手纯属意外,晚辈这就返回山门,不再与诸位道尊发生冲突。”洛新真人看了她一眼:“大小姐但走无妨,替我向令尊剑神公子问好。”他博闻强识,对神剑山庄之事略有耳闻,如今当务之急是对付罗侯,没必要再树强敌。
颠道人手捻法诀,酒仙剑凌空飞起,就要动手,忽然间一把阴测测的声音传来:“魏王,你如此决断,就不顾及令爱的性命了吗?”此言一出,柴宗贵立时脸色大变,双目之中怒火喷涌。
“原来是你——”柴宗贵顺着声音的来路望去,却一无所见,只得将满腔怒火诉诸口舌:“五年前燕秋突然得病,昏迷不醒不死不活,本王追查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缘由,原来罪魁祸首,是你们茅山道!”
“不错,是我们掌教亲自出手,对小郡主下了厌胜之术。如果你不想令爱一辈子昏迷不醒,那就把天机盒交给我们茅山道,我自会将诅咒郡主的傀儡取出,解了那厌胜之术,不留下丝毫后患。我荣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会反悔。”说话的声音阴沉可怖,正是先前那茅山姑娘老荣耀,却不知道此时躲在哪个角落。
“岂有此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隐世几百年,这次联袂出山,可不是为了替你夺取江山。如果没有天机盒,你拿什么跟我们交代,到时候别怪我们翻脸无情,颠覆陵天国,改朝换代,对我们也只是反掌之事。魏王,你可考虑清楚了。”玄真子一听顿时急了,立刻出言制止。
“哼,就算我们拿不到天机盒,也不能把它交给茅山道,这些巫门余孽,跟罗侯乃是一丘之貉,人人得而诛之,魏王,你要是做了这个决定,本座保证你会后悔终生。”洛新真人面冷如冰,所发出的言辞更是斩钉截铁。
柴宗贵看了看洛新真人,又转身望向空无一物的虚空,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犹豫。他当然知道四大宗师在场,绝不会允许他把天机盒交给茅山道,如果自己这么做了,面临的必然是仙真界疯狂的反扑与报复,到时候玉石俱焚,不要说夺位称帝,连身家性命也难保。
然而让他就这么放弃女儿的性命,却又于心何忍,从小看着长大,一手拉扯成人,这些年来女儿昏迷,他何尝不是忧心不已,甚至为此影响了自己的权谋决断,以致错失几次良机。
“你们这些仙真界真是泯灭人性,竟然要逼着人家父女相残,还有脸说我们茅山道。”荣耀不屑地一声冷哼:“魏王爷,当初就是知道你跟仙真界诸派有勾连,我们茅山道才选择了扶持皇帝。现在你看到这些仙真界宗师的真面目了?只要你把天机盒交给我,等我们掌教到此,要消灭这些仙真界的伪君子,不过是举手之劳,到时候不但令爱性命得以保全,你也可以荣登大宝,君临天下,一展平生报复。有我们茅山道相助,何必忌惮这些仙真界的人。”
“哼哼,你这妖人好大的口气,真是不知羞耻,十万年前,你们巫门已经一败涂地,留下你们这些余孽苟延残喘,乃是我道祖体察上天有好生之德。要是你们茅山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几千年来又何必藏头露尾,狡兔三窟。你如今胡吹大气,可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与本座一较高下!”洛新真人怒发冲冠,紫青双剑发出阵阵长鸣,杀气凌人。
通微真人高声喝彩:“洛新真人说得极是,巫门余孽,人人得而诛之,待本座为你掠阵。”一振手中昆吾,身形拔地飞升,剑锋所指,已经笼罩了皇城的四面八方。玄真子跟颠道人对视一眼,也各自祭出飞剑,遥遥地控制全场。
柳毅听到师叔的言语,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放声大喝道:“师叔,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师父的意思?”他素来智谋自诩,内心更是高傲异常,此时得知这些内幕,只觉得内心遭受重击,再也无法淡定从容。荣耀冷笑几声,却不再说话。但他方才的言辞已然如同钉子一般扎进柴宗贵心里,令他再也不能杀伐果断。
洛新真人怒不可遏,飞身跳到半空,闭上双眼,以神识遍览四方虚空。但荣耀的茅山道秘术诡异无比,而他练就种神决,元神能脱出本体存在,修为并不在仙真界分神期仙人之下。洛新真人竭尽全力,也不能找到对方的根脚。
“出来,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就出来和本座一战!”紫青双剑脱鞘而出,化作一青一紫两道奇光,在空中盘旋往复。洛新真人脚踏虚空,衣裳迎风猎猎起舞,浑身上下气势满溢。
没有任何回应,荣耀说完那番言语之后,就此销声匿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柳毅见此情形,已经心知肚明:这位师叔虽然种神决大成,但并未真正飞升成仙,元神不可能无限制地离体独存,此时想必是去寻找新的炉鼎附身。
虽然对荣耀的话语十分恼火,但毕竟是自家师叔,他也不可能跟敌人揭穿真相。此时对师门的算计,他也有了几丝明悟:师父和诸位长老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想过帮助皇帝,派自己潜伏朝中,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就在于拿到天机盒,同时介入天下大势,只是因为魏王跟仙真界过从甚密,早有勾结,他们奈何不得仙真界,迫不得已才选择扶持皇帝,用意也不过是藉此障碍,拿捏魏王,伺机从中浑水摸鱼。所以师父才背着自己,私底下用厌胜之术诅咒了那什么小郡主,用来做要挟魏王的一张底牌。
从小到大,对于自己的师父,他一直是敬若神明,此时骤然得知真相,心中的一尊偶像似乎在坍塌,然而自幼养成的对师父、对师门的崇拜与忠心,已经深入到他骨子里,让他习惯性地不愿去提师门的污点,甚至想一想,都觉得是种亵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