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玉音唤醒时,已是第二日黄昏时分了。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喝那么多酒,还是和一个刚认识的人。起来之后只觉得头痛的厉害,但更多的是肚子极饿,说来也快一天一夜了,什么东西都没吃,不会饿就奇怪了。
“小姐,你要吃东西吗?”玉音走了进来。
我迷糊的点了点头,问她:“母亲有来看过我吗?”
她一脸吃惊的看向我,问道:“小姐你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吗?”我心中好奇,昨天晚上?不就是和翛阳去喝酒,后来醉倒了,他送我回家的。
玉音见我似乎不明白,忙走到我床边,解释道:“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了?昨天老爷生了大气了,罚你一个月不许踏出院子,还不许任何人探望,而且把我们院子里的丫头都撤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以后吃的穿的,都得我们自己动手。若不是夫人求情,恐怕连我都留不了,老爷等着小姐你自己自力更生呢。”
我脑子嗡嗡的叫着,心里也是一百个委屈,看来,我还真不是他亲生的,哪有这么狠的父亲,明知道我重病在身,还这样折磨我。只是心里好奇,转过头去问玉音:“只是因为昨天我跟翛阳一起喝了酒吗?”
玉音一听,比我还要惊讶,反过来问我:“小姐你昨天不是去和欧阳公子喝酒的吗?”
我心中一惊,欧阳公子?翛阳他不是慕容家的公子吗?难道他骗我的?还是父亲他们弄错了?想着,继续追问玉音:“你听谁说我是和那什么欧阳公子一起喝酒的?”
她回道:“不是听说,昨天是欧阳公子送你回来的啊。难道不是?”我摇了摇头:“不是啊,我是和翛阳一起,不过说不定是他叫别人送我回来的呢。只是玉音,你说的那个欧阳公子,就是昨天在宴会上说宛姐姐的那个人吗?”
玉音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他竟这样大胆,好像谁的面子都不卖,连皇后娘娘也没放在眼里。”
玉音对着我使劲的摇着头,向我解释道:“小姐,这欧阳家的小公子,可算得上是咱们南越身份最贵重的世家公子了。小姐可听说过南明候吗?”
我点点头,“我听父亲说过,但不是很清楚。怎么?跟他有关吗?”
玉音也点了点头,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当年先祖帝去世的时候,膝下只有三位皇子,长子辽王,次子煜王,幺子霖王,且这三位皇子又都不是嫡出。按理说,无嫡应该立长的,可这祖帝的遗诏里,却是把皇位传给了煜王殿下,也就是先帝。”
“当时的情况,先帝继位,辽王不满,便诬陷先帝篡改遗诏,以此谋反叛乱,当时的大多数文臣武将都碍于辽王母家的势力,支持辽王,先帝的帝位也是岌岌可危。后来便是这位南明候,当时他还只是军营里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听得辽王谋反的消息,怒火中烧,他带着几个结拜兄弟,亲临各位大臣的门府,说服了一个又一个支持辽王的文官。然后又深夜袭击了听命辽王的武将们,将他们头领的首级通通拿下,引得众将士都愿意效忠先帝,最终拿下了辽王,平反了叛乱。”
“先帝大为震惊,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是一个年方二十的人所为。他回来的时候,先帝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他,与他一同走入朝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封他为护国大将军,事后又赐予南明候的爵位。先帝待他如自己的亲兄弟一般,还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嫁与了他的儿子。”
因我不曾在外走动,对于很多人很多事都是不认得不了解的,不过还好有玉音在,我不知道都会问她,她一般都知道。每次都会耐心的讲给我听,我也最喜欢听她说这些了,像听故事一样的。听她说到这里,我心中更是好奇,追问道:“后来呢?”
她便继续说道:“后来就是先帝去世,南明候也已年迈,因着他那长子已是太尉大人,便把手中的兵权都交由了二儿子欧阳亭来掌管,还有他那小儿子欧阳晋,做了户部尚书,小姐,这欧阳太尉的夫人就是先帝的小女儿,安阳长公主。”
我撇撇嘴,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来,他就是安阳长公主所生之子。没想到,他来历这么大啊。难怪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也难怪,父亲会如此生我的气。”
玉音却是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他祖父是先帝的生死之交,皇上都无比尊敬的侯爷,父亲是当朝太尉,母亲是长公主,两位叔父,一位是护国大将军,一位是尚书大人,姑母又是后宫得宠的丽妃娘娘,三月前,他长姐嫁给了禁军统领尹天棋。这欧阳家,可谓是满门荣耀,放眼南越,有哪个家族,可与之争辉。欧阳家历来历代都是只娶一位正妻的,他两位叔父多年来一直未曾得子,可不是所有人都把他当宝贝疼了。加之这安阳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胞妹,皇上太后,也是对他宠爱至极。尤其是太后娘娘,可是溺爱他如命,就算是几位皇子,在太后娘娘面前,也没有他得脸。他平时在皇上面前都放肆惯了的,皇上都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旁人又怎敢说他半分不是呢?”
我撇了撇嘴,好奇的问了句:“可是昨天为什么会是他送我回家呢。”
玉音摇了摇头:“兴许是慕容公子不方便,才拜托欧阳公子的吧。他总不能让小姐一个人回来吧。”
我心中有些惊喜,这翛阳还真是有心了,不枉我昨日跟他说了那么多心里话。只是我好像记得,他说过我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都可以找他帮忙的。这次我可是因为和他一起喝酒才被罚的,想来我开口找他帮我,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而且以他的能力,一定会有办法的。
“玉音,你能帮我个忙吗?”
“小姐你说,什么?”
我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不多时,想起了敲门声,我和玉音不约而同的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随后听到有声音传来:“二小姐,老爷要你去前厅一趟。”
我松了口气,听着声音,是母亲身边的云锦,连忙叫玉音去开门。她一走进来,我便问道:“不是说不许我出院子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点了点头,回道:“二小姐,刚才四公主来了,说是要见您。”
一路恍恍惚惚,不知不觉到了前厅,四公主正坐着品着茶,昨日在宴会上那么多人,我没有一一问玉音每个人的身份,所以印象不太深刻。今日再见,好像是跟昨天截然不同,这四公主看起来还没有我高,一副活泼好动的样子,今日她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淡黄色衣裙,头上也只是简简单单地插了一支简单的步摇,不似昨天那般优雅高贵,给人一种很随和的感觉。
“臣女见过四公主。”我对着她行了个礼,她看到我仿佛很是吃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走到我面前直接拉起了我的手,笑嘻嘻的说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多礼了,昨日喝了那么多酒,可有休息好了吗?”
我脑中一阵茫然,一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瞧着父亲母亲也是万分惊讶的模样,转了转脑子,顿时了然。也笑着回道:“已经没事了,多谢公主关心,不知公主可有休息好吗?”
她继续笑道:“我才喝了那么一点点,自然也不会怎么样,只是怪我抽不开身,还要麻烦骏羽哥送你回家。对了,丞相大人没有因此责怪你吧?”她后面是在问父亲。
我没有说话,只听见父亲向她说道:“怎会,小女能陪伴公主,是我们丞相府的荣幸。何况臣这夫人,一向疼爱缱儿如命,又怎忍心责怪她呢。”
我心里闷笑,还真是睁眼说瞎话,好像巴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宠我多惯我,总是在外一个劲儿的树立自己慈父的形象,在内却处处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真想问他一句,这样不累吗?
“既然如此,缱儿,今日我也来了,你昨天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去那家新开的古玩店吗?我们便去吧。”四公主忽的说道。
我心中一惊,回道:“好是好,只是...”我话说一半,转头向着父亲那边看去,而四公主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去,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脸天真的对着父亲说道:“丞相大人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我暗笑,这个四公主,还真是个鬼灵精,这样说出来,容不得父亲拒绝了。也亏得翛阳有心,知道找四公主来解救我,若是换了别人,还不一定能过得了父亲这一关呢。只是没想到,我居然跟翛阳如此心有灵犀,我前脚想着要玉音去找他想办法,他这便已经将四公主请来了,还真是我的知己啊。
只听见父亲轻声说了句:“早去早回吧。”
我心中大喜,四公主也会心一笑,拉着我就往外跑去。一出府门,她就停下了脚步,突然看向了我,打量了一会儿,说道:“虽然你长得不必那慕容翎,但看起来可比她为人好多了,能得翛阳倾心相待,你必有你的过人之处,我任务完成啦,走啦。”说完,还不等我回话,起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也缓缓朝前走去,这四公主,是丽妃的女儿,说起来,应当和那欧阳骏羽走得近才对,可听她方才所说,分明是同翛阳关系极好,只是奇怪,慕容翎是翛阳的亲妹妹,她又为何不喜。
“拉钩,上吊,一千年,不许变。”
脑中猛然又浮现出梦里的场景,这个场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由得伸手摸了摸手腕的镯子,听玉音说,听母亲说这是从我出生开始父亲就放在我身边的,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它,都觉得,它身上,隐藏了一些我已经不记得了的事情。
“嘭”的一声,不知何时,我已把镯子打开来,滑落到了地上,我一慌,连忙蹲下身去捡。未料,有一双**先拿起了它。我横眼一看,一张熟悉的脸浮现了出来。这,不是白黎轩吗?近眼看他,好像比上次看着,更加让人挪不开眼。手链被他捡了起来,我不知该怎么做,只好站了起来。
他也慢慢站了起来,对我淡淡一笑,然后问我:“这镯子你在哪儿买的?”我忙回道:“不是我,是我,家人送的。”他依旧笑着,一面吧手镯放在我手上,一面说道:“原来如此。”
我也笑笑,说道:“我叫苏缱儿,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他又笑笑:“白黎轩。我也很高兴。”
我看着他,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这白黎轩,和那陵王乃至欧阳骏羽比起来,实在是让人感觉好太多。他是御史白恒家的嫡子,这个白黎轩,论家世有家世,论样貌有样貌,待人和善温柔,难怪能引得南越众多女子青睐。
“我说黎轩怎么酒喝一半没影了,原来是来这里和姑娘私会啊。”一阵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头去一看,欧阳骏羽?陵王?还有,一个是谁?方才说话的,必定是那欧阳骏羽吧,所谓冤家路窄,就是如此吧。
“你们怎么过来了?”白黎轩忽的问他们。
欧阳骏羽笑了笑:“今天可是你约我们的,自个儿倒跑了。”
白黎轩忙解释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所以......”
“黎轩,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人,才突然离开啊。”那陵王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心中一时大乱,只是方才还想起见着他未行礼问安,听着他这话,却是没有了那股想法,这娄翊航,就是一个失心疯罢了。
望了他们一会儿,我一面往返走去,一面说道:“我先走了,空间留给你们。”路过陵王身旁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也盯着我,直到我目光移到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