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莘带着落韵络和她的红马来到了离别墅还有八里地的地方停下了。
“韵络殿下,这后边的路在下不便帮你,你要自己走了。”红莘说。
“你要怎么办?”落韵络牵过她的红马问。
“我是不会离开主人的,今日所做也是为了她好,即便她怪罪我,哪怕是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
“其实,红莘你大可不必这样一心赴死。”落韵络说,“你藏起来,在关键时候助她一臂之力才是最好的,总比你现在被她砍死的强。”
红莘想了想,点了点说:“韵络殿下说的不错,主人深陷情关,很多事情都懒得看也懒得管,这对她可不利。”
情关?
“莫非你家主人看上了灵笛,现在正与他纠缠不清?”落韵络的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
红莘看了看她笑了:“你们这些站在权利顶峰的人真的很可笑啊,一个个没有雄心壮志,心中尽是些儿女私情。可怜了我们这些做普通侍卫的人,还没完没了地瞎操心。”
她们还没说完,就见天空开始变化了。刚刚还晴空万里,不一会儿就阴云密布了。就算离大海这么远,也还是能远远地看见海面上翻腾着的大浪。
“真是倒霉,好不容易想打点鱼换点钱还碰上了这么个坏天气。”渔民们纷纷往回走。
“就是就是。前几天的好运气都用完了。”
落韵络上前拦住了几个渔民问:“老嫂子,你们去过海边了吗?”
“你这大姑娘看不见这大风大浪啊。”老嫂子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隔着八里地都看得见,谁还敢去海边啊。”
老嫂子刚说完,就见大海的海水被大风卷上了天空,在海天之间形成了巨大的水柱。
“哎呀,我的天啊,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不和你说了,我要赶紧回家躲躲去,太吓人了。”说着,一帮人急急忙忙地往家赶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定是惹怒了哪位大仙,赶紧回去拜拜。大仙莫怪莫怪啊。”
落韵络扭头看着深深皱着眉头的红莘说:“这不会与你家主子有关吧。”
红莘没有说话。她的眼睛也从黑色变回了原来的金色。她看见了,水柱里面是一架通往天上的梯子,海平丞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正抱着昏迷不醒的海灵笛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韵络殿下,你晚了一步。”
“你看见了什么?”落韵络也皱起了眉头。
“主人已经把灵笛殿下带走了。就在那里。”红莘指着水柱的一处说。
看她指的高度,想必也快到天上了。“我要去找她。”落韵络翻身骑上了她的红马。
“等等,这情形你也看见了,你赢不了的。何苦白白送命?”红莘抓住了缰绳不让她走。
落韵络看着巨大的直上云霄的水柱,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流露出了她的哀伤:“我就要成亲了,很快就有几个我不爱的男人嫁进宫里来。他们算计我,也相互算计。从此我便再也不能认认真真地喜欢一个人了。我没想把他抢回来,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知道他过得还好就可以了。我想记住他,也好在未来的日子里有点儿安慰。”
红莘慢慢地送来了手,说:“只是见一面,值得你这么拼命吗?”
“我不会死的,让灵笛看见了,他会伤心落泪的。”说着,落韵络就策马坚定地冲着海面赶了过去。
红莘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灵笛殿下的眼光真不错。随后她就化作风消失在了阴沉沉的天地间。
今天的海风大的很,比上次可大多了。红马根本就靠近不了,落韵络把它拴在了一棵坚实的大树上,说:“红马,若是我回不来,希望你能被好人家收留,就算是耕田也比现在死了强。”红马不停地嘶吼着,焦躁地来回走着。
落韵络匍匐在地上,爬着前进。好多鱼都被吹上了岸,她的衣袍太过宽大,在大风里很不方便。现在她已经寸步难行了,更别提靠近海边了。
突然间,一道闪电从水柱中间闪过,水柱就被劈成了两半,倾泻如瀑,在海面上激起了极大的浪花。水柱消失了,随之出现的是水柱中央的一架天梯,上边站着一个奇怪的长着角的女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条大鱼。
她转过身来,吓了落韵络一跳,她怀里的竟然半鱼半人的怪物。太远了,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这时候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女孩,仔细看,才会发现她的下半身居然是一条修长的金灿灿的鱼尾巴。
这条小人鱼正是海王的女儿海含诺,她穿着和龙平丞一样的墨色长袍,只是她的尾巴确是遮挡不住的。
“龙四殿下龙平丞,你没经过海王同意,擅自在海面掀起狂风,卷起海浪,伤害了无数的海族。居然还妄想挟持皇兄,简直天理难容。”海含诺说话可是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
龙平丞用护体的墨色的光结了一个球形泡泡,把海灵笛放了进去,说:“在下听说海族储君海含诺是天生的战神,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在下不才,今天想与你较量一下。”说着,龙平丞的手中幻化出一把银色的带刺的鞭子。
“可以较量,只是龙四殿下得答应我,不能让我皇兄做你的盾。”海含诺抽出了腰间的短剑说。
“自然不会。在下还没那么卑鄙。”龙平丞看着尚在昏迷的海灵笛,嘴角的笑又温柔了几分。灵笛,哪怕是用一辈子别人的脸我也不在乎,只要你的眼里有我。“只是你只用这样一把不起眼的短剑是不是太看不起在下了。”
她还在说着,突然就晕了过去。红莘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把晕了的她抱在怀里。
“海族殿下,您请听我说。小殿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请让在下带她回去交给龙皇处置吧。”
“不行,她无缘无故杀了我众多海族,必须带回去给母皇一个交代。我会把她关进地牢,如果你真想救她,就让龙皇亲自来吧。”说完,海含诺伸手让一阵轻柔的海风把海灵笛送到了她的身边。
“那殿下不要伤害她行吗?”红莘请求说。
“我没有虐待他人的习惯,你放心好了。”
落韵络看呆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昏迷的半人半鱼的怪物是谁了,正是她要见的海灵笛。难怪他一直待在海里,也是她太笨了。
“在下告辞了。”红莘把龙平丞放下,就急匆匆地走了。
海含诺挥手让几个红尾巴的人鱼把龙平丞带走了,正准备带着海灵笛走的时候,落韵络拦住了她。
“请等等。”落韵络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海岸边,但她还在往海里走着。
“那边的凡人,你不要命了吗?”海含诺皱着眉头说,一个劲往海里钻的人还真是少见。
“听刚刚那个长着角的怪物说,你是海含诺殿下,海灵笛是你的皇兄。”
海含诺点了点头,笑了:“那是龙族殿下,可不是你口中长着角的怪物,虽然你说的也没错。”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面前的人,似乎很熟悉。
“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让我与海灵笛再见一面。”海灵笛泡在海水里,看着不远处的美得不得了的少女说。
这下海含诺知道她是谁了,她可是派了她的贴身高手才查出来的,想不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面:“你就是落韵络吧。”
“在下正是。”
“皇兄喜欢的就是你。为了你,他甚至逃婚,一向娇生惯养竟然敢穿过可怕的有无数冤魂的‘莫泣`,还在情诗崖留下了对你的爱的词。如今到了这番田地也还是因为你。”
落韵络低下了头,眉头皱的深深的,眼睛里还有打着圈圈的泪水,哽咽了:“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只是我在单相思罢了。”
“我们人鱼一生只会爱一个人,皇兄的心已经为你跳过了,这一世的痴情也便只会为了你。只是,母皇已将他许配给了龙族二殿下,你又当如何?”
落韵络苦笑着说:“此次来本想为自己的爱慕之情求一个结束。如今已是两情相悦,我自当不会放手。”
海含诺想了想说:“如此说来,若是皇兄不爱你了,你就可以放手了。”
“这位殿下你自己才说过,人鱼这一生只会爱一个人,他既然已经爱了我,又如何变得不爱我?”
“哈哈哈”海含诺笑了,“你也是孤陋寡闻,这世间有一种神奇的法术,叫失心。它能让人忘了施法人想让他忘记的东西。”说着,海含诺把手放在了海灵笛的头上,用力一抽,就把他的所有记忆都抽出了体外。
落韵络看着海含诺开始抹去海灵笛和她的记忆时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就那样看着,毫无办法。
对不起了,皇兄,这也是为了你好。若是父君还在,他也会做一样的事情吧。
很快一切都结束了,海灵笛也慢悠悠地转醒了:“你这小不点儿怎么在这儿啊,还有这是哪里啊?”海灵笛揉着脑袋向四周看着,突然看到了在海里一脸落寞的落韵络时,忍不住跳进海里向她游了过去,他在落韵络诧异的目光中把她搂在怀里放到了岸上。
“你这人真是奇怪,有什么事非得跳海啊。”海灵笛俏皮地瞥了她一眼。
落韵络两只手颤抖着放到了海灵笛的脸上,一双眸子里有说不尽的柔情和悲伤:“谢谢你救我。”
海灵笛心里一惊,急忙退回到了海里:“想不到你,你,你还是个登徒子。”
落韵络看着慢慢远去的他,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登徒子,此生只愿做你一个人的登徒子。
海灵笛来到海含诺的身边,让她带他赶紧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的心跳得厉害,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小甜蜜,还有一种舍不得的温柔。
“小不点儿含诺,你认识刚刚那个人吗?”海灵笛忍不住问。海含诺停下了脚步,心里的疑惑不止:难道皇兄还记得她?可是她施法很成功,没有可能他还记得关于落韵络的事情。
“当然不认识了,皇兄为什么会这么问。”
海灵笛望向头顶的海面,眼睛里都是迷茫:“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忘了很多的事情。”
“皇兄不必多想。下个月初八就是你与龙二殿下的订婚宴了,你可要养好精神,美美的才行。”
龙意涵啊。“未来的妻君倒是还不错。”海灵笛这样说着,心里却空空的,就像是被人挖了个大洞一般空虚难受。
落韵络湿漉漉地坐在海边,看着已经晴朗的海天,迷茫万分。这时,她的下属也赶到了。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才一日不见怎么会这般憔悴?”书棋来到了她身边,看着她暗淡的目光有些心疼地说。
“故人已去,留一人独饮独醉。”落韵络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深深地叹息着说,然后拨开了众人,拿起带来的美酒边喝边大笑着流泪。
书棋追了上去,一把打掉了她的酒瓶:“殿下这般颓废毫无用处,只是像个泼皮耍赖而已。”
“你说什么?”落韵络有些红肿的眸子露出了一丝狠戾,吓人的很。
“您是落紫国太女殿下,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位故人,为何不把他留下?”书棋强压着心里的害怕说。
“他已经忘了我了,留下又怎么样。”
“借口。”书棋看着她说,“你们之间什么都还在,仅仅只是把记忆丢了而已。”
“书棋,你是说他还爱我?”落韵络有些激动地握着书棋的肩膀说。
“我们都会忘记很多人和事,但是有种感觉是丢不了的。就像小时候我们丢失了的玩具,它带给我们的快乐是丢不了的。如果他真的爱您,他一定会回来的。”
“若你说得是真的,我愿意在这里等着他回来。从此往后,再不放手。”落韵络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