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铃兰和我走过去,冲杜蘅行礼。
“挑好了。”杜蘅说,听语气明显已经知道了。
也是,刚刚那个家仆提前回来了来着。
“嗯。”我应声。
“也好,东西就不必来回倒腾了。”杜蘅说,他又在“欺负”杜筠,我看到,杜筠正在写字,杜蘅在旁边用那种标注用的红笔捣乱,杜筠刚写两个字,他就在旁边胡乱划着……
好幼稚的大叔……我很想扶额。
“不过,前儿刚着了火,还没修缮呢。”杜煜说,“要不还是先让阿展在本家住上几天?”
“没事儿,”杜铃兰接了句,“阿展现在在外院居住,等改明儿内院修好了,再搬进去就是。”
“嗯。”我点头,“最近铺子里还有些事儿,从那边过去要近上许多。”
“那便如此吧。”杜蘅盖棺定论,他看着我,说,“听说阿展在街上开了家‘玲珑阁’?”
“唯。”我应声。
“我听说蛋羹特别好吃,今儿一早还和阿筠去尝了尝,确实是鲜嫩香甜,”杜蘅说,半开玩笑地说,“阿展从哪儿学得好手艺,改明儿教教三丫头,这丫头不上进、也就愿意学点儿吃食儿了。”
“族长~”杜铃兰不乐意了。
“叫啥族长,叫阿爷。”杜蘅故作嗔怒的说。
“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可不敢。”杜铃兰说,冲那群跳五禽戏的大叔大妈努努嘴。
“没事儿,隔着这么远,他们听不清。”杜蘅又开始忽悠杜铃兰。
这个大叔还真是挺好玩儿的,你忽悠杜筠就罢了,杜铃兰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忽悠的了呃?
果然。
“不叫,你老是戏弄我。”杜铃兰不上当,“一大把年纪了,老是戏弄小辈为乐。”
“你这丫头,阿兄都把你惯成啥样了。”杜蘅说,故意眯着眼,“能直接说别人脸上吗,等下我跟他说,让他凶你一顿。”
我一懵,大叔怎么山东话都出来了。
虽然意思应该是“凶你一顿”,准确的发音应该是“熊你一顿”。
来到这边儿之后,我已经习惯了大家统统都是一口“唐普”;大叔突然一句山东话,让我倍感亲切。
“熊就熊咯,又不是没挨过熊。”杜铃兰也换成了“山普”、故意呛他。
“……”杜蘅显然没想到杜铃兰会直接呛回来,他一时语塞。
“咳咳。”我只好清了下嗓子,强行把话题叉开,“族长也喜欢蛋羹吗?”
“嗯。”大叔立刻应声,顺坡就下了,“玲珑阁的蛋羹确实很好吃。”
“那以后,展每日都送些过来。”
“好是好,但是只有蛋羹吗……”杜蘅说,面露难色。
“当然不只有蛋羹啦,”杜铃兰说,“阿展还会做豌豆糕、绿豆糕之类的呢,每样都很好吃。”
我已经习惯了被杜铃兰卖了,接道:“承蒙三娘厚爱,展确实会点儿上不了台面的点心。”
“阿展谦逊了,听起来确实都不错。”杜蘅说,“那日后就麻烦阿展了。”
“不麻烦,奴、我的本分。’”我说,习惯了,差点儿又自称“奴”了。
“我可是个厚脸皮的人,可是要当真的哦!”杜蘅说,自己哈哈大笑,“好了,回去歇会儿吧,我听崇明说,今天忙了一天了。”
“唯。”我应声,低头行礼。
“三丫头,你再玩会儿?”
“不要,我要跟阿展一起走。”杜铃兰直接拒绝。
“阿筠刚刚还闹着要跟你玩儿呢,你忍心看着他等下哭闹给我看嘛……”杜蘅说,看起来是准备装可怜,他冲杜筠使眼色,杜筠也可怜兮兮地看着杜铃兰。
“哭闹就哭闹了,反正是闹给你看的。”杜铃兰说,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杜蘅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欺负我一个老人家有意思嘛”。
“阿爷,不跟你闹了,我真的得走了,今儿一早跟韦子金约好赏花的,这都晌午了,还没去呢;而且我还没有吃饭,我还得去阿展家蹭饭。”
这孩子,蹭饭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对哈,这都晌午了,该吃中饭了。
糟了,我恍然,忙低头行礼,准备跑路:“如此,我俩先告辞了。”
“嗯,去吧。”杜蘅说,无奈地摊眉,“其实我也想去蹭饭……还是改天吧,改天带着阿筠过去。”
“唯。”我应声,冲在场的人行了一圈礼,跟着杜铃兰离开。
我之所以赶紧走,是因为想起来,婉儿和阿皓还在满长安城找杜铃兰呢,得赶紧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还有就是,今天下午得赶紧把玲珑阁后面的“菜谱”写出来,一但我走了,整个铺子的生意恐怕得荒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杜铃兰并排走着。
这孩子也是个不修边幅的,头发就这么一直散着,虽然带着兜帽,但由于头发太长,都垂在了身侧,风一吹,全凌乱在风里。
我以前不相信古代的妹子头发会很长。
毕竟没有洗发水、护发素,长到一定程度多容易断啊。
可是看了杜铃兰的头发之后,才发现,真的挺长的,虽然她们梳成发髻看不大出来、也确实有戴假发发包的(唐朝流行高发髻,发量稀少的人会带一些真头发制作的发包,这应该算是最早的假发包了。),但散下来确实很长。
她就走在我旁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她好像比之前矮了一点儿。
准确的说,“我”好像又长了一点儿似的。
风突然喧嚣了些,杜铃兰的头发全都被扬了起来,一股脑儿地往脸上凑。
我伸手帮她把头发捋了捋,可是她头发太长,还是往上面走。
我干脆从袖子上扯了一绺布条,反正还是家仆服,撕起来也不怎么心疼;我把她的兜帽拿下来、让她面对着我,我伸手从她脖子后面穿过去,把她的头发扎成了马尾。
可是扎了马尾也挺长,我又把她的头发从中间的地方打了个结,变成了三等分的样子。
等我弄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逾矩了。
杜铃兰的脸有些红,应该是被风吹得。
“三娘?”我伸手摸了下她的脸,结果不是很凉反而有点儿热,“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风太喧嚣了。”她说,快步走到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