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光洁纤细脚踝的锦丝珍珠环碰撞着发出悦耳声,像泉水于夏日落在青岩上所迸裂的珠色。
“别动。”燕岐话不多,横眉一扫,裴兮宝就拧着嘴角不动弹了。
少女裸足细嫩白净,指甲似是嫩藕芽一般带着些许的粉色,小巧匀称美妙天成,燕岐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古人说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
只是她脚底有一道血口,大抵是下湖摸铃铛那晚打了滑被水底锋利的青岩割伤,这几天藏着掖着不说也不喊疼,随手胡乱抹了些珍珠白玉膏草草了事。
裴兮宝被燕岐瞧的不好意思,她下意识缩脚,局促的扯了扯珍珠裙摆想要遮掩上去:“不碍事的,月婵说上过药很快就会好。”
燕岐这不动声色的模样总叫裴兮宝觉得是揣摩不了心思的喜怒无常,少年从枕旁取了一盏小膏揭开:“为什么不说?”
发现的及时伤口还没有溃烂,再过段日子怕是下地走路都能疼如刀绞。
裴兮宝努努嘴还装得一脸坚强无畏:“我、我可不是喜欢告状的小人,再说……”她嘟囔,“祖母要是知道肯定追根究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月婵。”她没有说出口的是,燕岐必然也会受牵连。
够深明大义,裴兮宝自我感觉极好。
燕岐抿唇,这小丫头近来刻意昭彰又小心翼翼旁敲侧击——耍花招,对,就是这感觉,少年垂眸,手里拧着那脚踝一用力。
“痛痛痛!”裴兮宝惊呼,顿脸色煞白,疼得四肢百骸都发憷,“你、你要做什么?!”她看到燕岐取着在烛上烫灼过的竹片将附着在伤口痂上的淤血如拔除倒刺般狠狠刮下,血流如注,裴兮宝倒抽口凉气,泪珠都盈盈挂在了眼睫,这“苦肉计”怎么变本加厉?!
本还想着静悄悄让咱们燕大人发现自己因他受伤为他隐瞒会惹番感动改观,裴兮宝故意忍了几天没让月婵好好上药包扎,他就这么报答她——简直是……是对牛弹琴!
自作孽,不可活。
裴兮宝悔得肠子都青了。
燕岐可不吃这一套,指尖掐紧了小姑娘的脚后跟,裴兮宝就心领神会把眼泪往肚子里憋。
“止血生肌,一日三换,不换也成,腿就别要了。”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
裴兮宝听懂了言下之意,她认栽地吸了吸鼻尖:“喂……”还瓮声瓮气,“燕岐,你、你不帮我穿鞋吗?”哪有人只管脱不管穿的。
燕岐好像笑了,只是讪意浓浓:“宝小姐是手断了,还是腿瘸了。”
“我、我我……”她支支吾吾,刚才疼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终于释下了心浑身都有些乏力,伸手绷直指尖,猫着腰拼命去够不远处的绣鞋,好在脚底不断涌上的憷痛渐渐麻痹缓和化成了一股清凉。
裴兮宝惊喜翻弄着手中的罐子:“这是什么药?”
比南郡名医开下的珍珠白玉膏还要稀奇。
燕岐绕回案旁,漫不经心道:“专治马驹跛足。”
裴兮宝杏眼一瞪,对,她恨不能现在就把手里的绣花鞋扣在那混账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