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西丽街夹角巷内,一个堆满垃圾瓶罐的窄院里,从院墙上轻轻落下三个身影。
就在此夜,小猛带着刀子和洪岩,打算跟破烂王来个正面交锋。
三人启开破旧的木门,里面窸窣一阵,随即灯被拉亮,破烂王看着三个年轻的陌生人,神色没有一丝慌张,淡然而平静道:“你们踩错地方了!”
看来他以为遇上了贼,穷得叮铛响,还怕偷?
他泰然自若地扣好衣服,打算看这三个家伙落空。
刀子把屋里唯一的椅子安在小猛身后,小猛端坐了笑道:“地方踩得一点不错,就看你配不配合?”
破烂王一脸不耐烦,“你们可以到处翻嘛,我连棺材本都没有,只怕要令三位失望了!”
“有备而来,岂会失望而归?”小猛微微一笑,随即肃然,“我佩服你的忠心,不屑你的祸心!之所以用谈判的方式打头阵,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珍惜!”
“你们到底要干吗?劫财?还是寻仇找错了人?真是莫明其妙!”
破烂王一面说,一面回身抖理被窝,转过身来时,却把一支枪对准了小猛,但他不敢动,脑门上这支枪也不赖呀!
他吃惊地瞪着洪岩——这小子出枪真快!
更令他吃惊的是,洪岩下枪更快,他还没啥感觉,枪就成了人家的。
江山代有人才出,认栽吧!
他一屁股坐到床上,“人老不中用了,你们要什么就拿吧!”
“不用演戏了!”小猛似笑非笑,“你知道我们要什么,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那东西在哪,但我希望你自己交出来,这是我给你的第一次机会,再说一遍,希望你珍惜!”
破烂王懒懒地抬起眼皮,“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小猛长长地叹口气,突然沉声喝道:“龙副官,你太让我失望了!”
破烂王未动声色,小猛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也无比严厉,“龙副官,你在东部军事大学受过优良教育和严格训练,没有被迫作乱前是一名多次授勋的优秀军官。我通过相关调查,曾断定你是个爱国忠贞的人。可你今天的行为让我失望,也辜负了我的苦心,但我不后悔,毕竟龙家巧是无辜的受害者。”
破烂王渐渐低下头,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猛地抬起一双惊疑的眼睛——龙家巧?
小猛对此不作理会,转朝刀子使个眼色,刀子当下就去剥破烂王的上衣。
破烂王徒自挣扎,小猛取出显美液滴在他的胸腹上,一幅奇形的图案呈现出来。
“好经典的密码!”小猛脱口赞道。
破烂王冷哼,“见不到我女儿,谁也别想让我破译!”
小猛还给他一个迷人的微笑,“别担心,我不敢说自己精通,但是对这混仪密文还算略知一二。”
破烂王羞恼不堪,不要命地扑向小猛,女人似的又抓又踢。
刀子一把钳住他,“你这人好无礼,我主宽厚你就放肆,饶你不得!”
“放开他。”小猛笑道:“龙副官,你是沉着之人,应该分析得出来,我找得到天地变动图,又何必用龙家巧来要胁?何况扣押人质,我向来不齿!你深爱自己的妻女,这是人之常情,让我糊涂的是,你怎么愿意为了那个残害自己亲人的魔鬼而一度堕落?你明知是谁害死你的妻子,是谁扣押了你的女儿,你不寻求正确的援助,反而做着仇敌的帮凶,我真为你可悲!”
小猛淡淡说着这话,手上已经记好了天地变动图的内容。通过手表对安南下了召令后,他才盯在破烂王脸上道:“你知道吗?那个替你纹身的女孩跟你女儿同岁,她刚刚订婚,本来应该有美好的生活却被你断送了。我真不知道,待会儿你看到龙家巧时,会不会也同时看到那个女孩的冤魂?”
破烂王惊悚不已,这时木门“吱呀”一声,吓得他纵了一下,却是安南领着个二十四、五的女孩来了。
女孩愣愣看着破烂王,破烂王也定定打量女孩,两人经过一番辨认,终于抱头痛哭。
屋子的另一角一直陪着个抽泣的声音。小猛不由好笑,“我说刀子,人家是久别重逢,你跟着哭什么?”
安南和洪岩也笑起来,刀子难堪地别过脸去,其实他不想哭的,就是忍不住。
小猛问安南,“外面情况怎样?”
“都打扫干净了,这里是最后一场。”
小猛点点头,取出笔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转向破烂王道:“你的悔悟太晚了,放心去吧,龙家巧会有人照顾的。我不能保证军法处会轻判你,但我愿意给你一个减轻心中罪孽的机会。告诉我,这人是不是你的真正上线?”
小猛把左手伸过去,破烂王看了一眼,吓得目瞪口呆。
“谢谢!”小猛转朝安南,“让他们父女坐同一张车,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面了。”
龙家巧一听,扑到小猛面前跪求不已。小猛怎么也拉不起来,只好带着刀子离去。
回到家里,小猛见弟弟闷闷不乐,知道他这会子睡不着,遂拉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哥哥不近人情?”
“哪有?只是想着他们父女一别十几载,好不容易见了面却将面临死别,所以心里不好受!”
“那是他自种的恶果!何况他杀了那个纹身师?女孩的家人何尝不是悲痛欲绝?杀人偿命,他应该能领受的,毕竟他也身为人父。即便侥幸存活,他当初杀害那个女孩的阴影也会陪伴他直到死,这才是生不如死的刑罚。”
“嗯,所以师父说生亦何乐,无谓得失;死亦何哀,无谓悲喜。须知得失不计才能乐足人生,悲喜无愧才会命终即定。可惜他杀了那个纹身师,不然……”
刀子又低下头去,小猛将他揽了靠在自己肩上,轻摩他的脑袋,道:“我知道你哭是因为你有一颗柔软的心,别说那种亲人重逢的场面,就是几次伤你害你的风江龙,你也见不得他受罪。可你想过我吗?我担心你太软善,受坏人欺害,就象那次你让你师兄骗了一样,你又有气急呕血的旧疾,我实在悬心哪!”
“何苦呢?”刀子傻笑,“我虽不擅防人,却足以自保。况且我只跟着哥哥,倘若遇上该防之人,哥哥可以提醒我嘛!”
“说得简单,我死了,你怎么办?”
“好没来由的话哟!我是你的护奴,只要没被遣送,怎么可能让你死在我的前头?”
“什么?”小猛愣了一下,扳起刀子的脸,“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
“那不可能,从来没有看着主人死的护奴。主人遇难,护奴要全力保护,直到身死才算尽职;主人老逝,护奴要尽心守候,在主人咽气前抢先自尽,这是有原因的,没有不灭元神的护奴是殉主,象我,是为了尽最后七天的职份。”
“这……”小猛怔了半天,“这也是你的守规?”
“是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守规?要我怎么接受?这不是要我孟家绝后吗?”
“哪能呢?”刀子笑嗔,“你不是要跟花姐行大礼吗?那时就……就……”
“就什么?”小猛半真半假地白了刀子一眼,“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行过大礼后,我自然会有孩子,但那最快也是两年后的事,何况我的工作没有安全保障,不敢轻易成家,所以才会忧心你那个怎么也要为我死的守规,讲讲看,有啥法子可以不必遵循守规?”
“有啊,把我借给别人,或者你大礼后把我转送,可我不想离开你,你也说过要一辈子带着我,而且你不知道,离开你,我可能会伤心死的,可是讲这些干吗?你何必忧心呢?不是我恃强逞能,若遇百数常人围杀,我敢保哥哥一丝不损;纵遭十众奇士,我也敢保哥哥全身而退。哥哥只管放下心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吗?”
小猛没有立即答复,他最喜欢听刀子说那声“好吗”,弟弟说那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满是呵护、表情尽带童趣,常常让他忍不住想去抚那张无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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