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牙雀(1 / 1)

<>“看姑娘这身打扮不似我绯日人吧?”男子从树后转出,手中的刀鞘轻轻敲打着地面。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牙雀,转也不转。“姑娘身上这衣料,我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粗青麻织成的吧?这东西只有白字山门外的月灵一族有。”

“眼倒是挺贼的?你看我这把刀是来自哪里?”牙雀的身子缓缓侧转,似要回身的一刻。飞身扑了过来。疾若流光,手中的流圆刃直取男子胸口。

这一扑完全出乎了男子的意料。他手中的刀,都来不及出鞘。反手挡在了胸前。刀鞘碰到流圆的刃口,瞬息断成了两截。一半还挂在刀身上,另一半已经掉下地面。男子连续几个躲闪,借着周围密集的树干,终于抽出了刀。只看刀刃流动着的光华,就能看出这是一把好刀。

刀刚刚抽出,男子便转守为攻。他挥刀的速度一点也不比牙雀现在的攻击频次低。每每牙雀的流圆刃刚刚袭向他的身旁。他的刀差不多已经拦住了牙雀的攻击路线。这也使得两人的攻击看似飞快,却没有几下是碰撞这一起的。

“姑娘,你看我们这样打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不如我们握手言和怎样?”牙雀没有回话,一阵猛攻,分心说话的男子立刻便只有了还手之力。“你们出来吧!”男子见状大喊了一声。树丛中立刻就冒出来了两个手持长弓的人。牙雀虚晃一招,反身急退两步。让自己站在几棵树的中间。小心地注意起了周围的情况。这让她有些不习惯。

平常战斗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安多操心的。她只需要在安多选定的地方,执行出大伙商量好的攻击方案。在小心谨慎方面,她甚至还不如牙米米。“姑娘,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男子的刀收在身侧,平静地看着前方。牙雀一点没有因为男子的做法而放松警惕。毕竟在安多身边战斗了那么多次,什么样的攻击手法她都差不多见识过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并不想伤害你。你们把弓收起来。”男子挥手,让旁边的两人收弓退后。“怎么样?我是很有诚意的!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来的。”

“如果我猜中了,姑娘就点点头,怎么样?我刚才说姑娘身上穿得衣服是粗青麻织成的,这布料是月灵族所独有。我就猜姑娘是月灵族的人。姑娘告诉我,我可有猜中?”“无聊!”“这确实有些无聊。那我说件不无聊的事情。姑娘既是月灵族人,又穿着这么稀有的衣料。那姑娘你应该是月灵族哪个王城的族人吧?我这个猜测可还有趣?”

“胡言乱语!”听到这样的话,牙雀立刻警惕起来。今日这事情,恐怕是不好善了了。“姑娘,说谎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噢。我可不是信口胡说的,几日前姑娘可是和一位绯日小姐同车来的这里?你该不会还说我胡言乱语吧?”

“是又怎样?”“姑娘承认是,那我就接着往下说。这一路上姑娘可有做过特别的事情?”“你想说什么话就直说!我可没有功夫在这里与你闲聊!”“人命关天,怎么能是闲聊呢?”“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姑娘路上可有杀过人?这句话姑娘听懂了吗?”“杀过又如何!”“姑娘能承认,就不枉费我下的这番功夫。那我们就来算算这笔帐吧?”

“有什么好算的!他们要杀人,我便杀了他们!你要报仇尽管来便是!”“错错!我怎会寻姑娘报仇呢?人死不能复生,我便是杀了姑娘他们也不能活过来了,是不是?”“你能不能有话直说!”“能!姑娘拿走他们的东西可不可以还我?”“几把刀弓早已卖掉!你就是想要钱也要缓几日。”“哈哈,姑娘真会说笑!你真不知我要的是什么?”“不知。”“哼!姑娘既然不愿合作,我就只有得罪了。今日你不把那本兽皮书交出,就别想走出这片林子了。”

“是吗?你觉着自己有几分把握留下我呢?”“你……,你早已踏入铸灵之路,何苦还要留下那份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它对你们月灵族的铸灵之路,是没有帮助的嘛!”男子眼中的神色不停变幻。他开始犹豫起来。启灵者和踏入铸灵之路的修者,是已经可以视为两种完全不同类的生物了。

他们不像是刚刚启灵的人,和普通人比起来只是感官敏锐一些,力气大点,速度快些。而踏上铸灵之路的人,他们已经完全不需要和普通人比较了。他们虽然只是专修一支,可这些给予他们的力量,已经可以把启灵者拿来随意蹂躏了。只是想到兽皮书对于自己的重要性,男子的手犹豫了一阵还是狠狠挥了下去。

树丛后果然不止是藏着两个弓手。牙雀藏身之处的几颗树,虽然把大部分射来的箭挡住了。可是射向她身边的箭,还是有很多。这把牙雀可以活动的范围压缩到了极小。牙雀无比的专注,这还是她踏上铸灵之路后所面对的第一次战斗。她专修的方向早就已经决定好了。打小她就偏爱速度,喜欢一切可以让自己快速动起来的东西。

从刚学会走路,父亲做给她的第一辆三个轮子的小木车。到六岁第一次去希博瓦圣山骑上的地行兽。那么小一点,她就不像那些同龄的孩子。坐在地行兽背上胆颤心惊地紧紧攥着手中的缰绳。她忽闪着小眼睛观察了一会儿,身旁父亲骑行的样子。便开始抖动缰绳想让地行兽跑起来。虽然因为父亲早早地发觉,她第一次试图让地行兽奔跑的企图很快失败了。可是在那次的路上,她还是成功趁着父亲不在身边的时候,骑在地行兽的背上跑了一圈。这让看顾她的一个大叔,紧紧在后面追了半天。

这一发便不可收拾。十一岁她独自一人在切乌鸟河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激流漂。十二岁她就敢在身后挂着一个像鸟翅的东西,纵身跳下乌鸟河谷。这种作为要是让安多知道,怕是要送给她一顶女疯子的大帽。还好十二岁过后,她便不再这么疯狂了。这一年她正式进入希博瓦圣山开始了圣潜修行。她的体质变得越来越强,她发现身体越强她就越无法抵制对速度的酷爱。在所有的师长一片反对声中,她还是选择了专修速度的铸灵之路。

她没有感官专修者,对所有危险事物的灵觉,她不能提早发现危险。所有距她三尺外的事物,她和普通人一样没有特别的感觉。她身体的力量虽然比普通人要好的多,但是选了专修速度的路。以她铸灵之路的成绩,也只是堪堪能达到启灵者力量的程度。

也就是说这个选择,让她的力量在启灵之后再无寸进。而她感官的敏锐甚至比启灵时还弱了不少。特别是对远处事物的观察。她强大的只有身体三尺范围内的反应。箭射来的速度挺快,不过牙雀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压力。这种程度的攻击,她早不知在安多的箭下练过了多少次。那些尾随她的身影而动的箭,射向的永远都只是她的影子。这帮家伙在自己动了之后,怕还没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所处的真实位置来吧。

“听我口令!”早已经把刀上的半截刀鞘扔掉的男子,面色阴沉。这三支他选来的箭队,已经算是他能够调动的精锐了。可是面对高阶的修灵者,这么多人还是几无还手之力。“执行非精准覆盖攻击,三队依次波式攻击!”对面弓手突然改变的方案,让牙雀的境遇变得非常糟糕。她立刻就意识到对面那男子,不是个给自己人添乱的头领。虽然这样的攻击方式安多早就给她说过。也是提醒她重点防范的一种战术。

可是囿于‘三米小队’最多时只有三人的现实。这种范围攻击的演练,还只是停留在安多的口头之上。在安多埋头捡便宜永远是最好的战术的指导下,她们‘三米小队’也从没有遇到过以弱胜强的情况。她们从来都是以弱胜更弱!这么想那个小子不好吧?这个时候牙雀居然还有心思乱想!她努力收敛起已经发散的无法专心的思绪,去仔细回想安多说过的那些,对付这种攻击的口头演练方案。

“噢,密度!先观测攻击密度!”终于想起了一条,虽然不知道密度这个词的具体含义,不过在安多连比带划的讲解下,牙雀还是大致明了这个词的意思。晃过了射向身边的几只箭。牙雀很快看明白了,那些射来的箭只密度。幸亏那个男子下达了覆盖攻击的命令。不然还真不好判断!不过牙雀也不想想,没有那个男子的覆盖攻击命令,她压根不需要去想这个问题。

“这么低的密度?”得到这个数据的瞬间,牙雀有些不敢相信。一平方的范围居然只有五箭?这就把自己逼得手忙脚乱了?牙雀有些被惊住了。她的身手在十二岁以后,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强度的攻击?可是眼前的现实,又实实在在地告诉她,她就是被这种程度的攻击困住了。一定有猫腻!牙雀轻轻咬着牙,她现在非常想抓住安多那小子,让他说个清楚!

这种强度的攻击已经拌住了她的脚步。她心神的大部分都用在了躲避身边箭只之上。移动的速度一下低了好多。“速度?”想到速度这个词,牙雀立刻想起了安多特别嘱咐的一句话。在覆盖攻击下,一定不可以降低速度。那怕是拼着受点不要命的伤,速度也一定要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那小子只是随口说的一句嘱咐。这可是牙雀还从没有演练过的战术方法。她甚至从没在别处看到过这样的战术。可她下意识中,已经选择相信了这个方法。

她立刻就选择了忽视那些可能会对自己带来一些小伤的箭只。树影之间,她移动的速度快了起来。倏忽而动的身影,给对面的男子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覆盖攻击的指令已经下达了一刻钟。可是箭雨中的那个人,移动的速度只是慢下了一会儿。就在刚刚男子觉着已经把她拖住的时候。她的速度突然加快了!这让男子一下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应对。他猜不出这女子是在做一阵徒劳的挣扎,还是已经想好了突围的方法。不过他不想冒险去猜测。

“二队,叠加攻击!”男子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冷漠。“公子,这样的攻击,二队的人撑不了多久的?”刚刚从树丛中站出的一人,拱手向男子回道。“能坚持多久坚持多久!”

正觉着方法对头,移动的速度已经加快了很多的牙雀。突然毫无征兆地迎来了更加密集的攻击。“他们还藏有人?”看着射来的几乎密了一倍的箭头。牙雀马上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可是自己没有感觉到一点动静啊?这个时候,牙雀手中的流圆已经挥舞的飞快。让人几乎找不出,她在身边舞出的那些不停转动着的圆。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

“公子,她在向密林移动!”男子也看出了牙雀虽然在不停变幻着移动方向。可是她移动的大方位,一直在向南侧的密林靠近。“南侧阻击性攻击!”男子下达了第三条指令。听到这句话的牙雀,在攻击的箭影中露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永远也不要让对手捉摸到你的意图!”这一条是牙雀打心眼儿里,和安多的想法最一致的战术守则。只是安多这句话的下一句,牙雀一直没有能够赞同。“那怕是为此做出些愚蠢的事情!”可那小子却说,这一句才是这条战术的精髓。

这句话,牙雀一直没有当真话来听。她觉着这一定是那小子,通常在正经话后夹杂的一些调侃。只是在刚刚的那一刻,对面的那个男子下达了“南侧阻击性攻击!”的这条命令后。牙雀瞬间明悟到了。安多那家伙说的话不是在调侃。这条战术的精髓果然是在后面这句话中。前面的那句话,恐怕稍有些战术修为的人,都能理解到它的重要性。可是后面那句话,才是能够让前面的那句话成真的关键。

牙雀有些高兴又有点失落。高兴自己终于真得领悟了这句话的真义。失落的是那小子对这么重要的一件事,都没有向自己好好说说。领悟到了这里,牙雀下面的战术欺骗动作,做得愈发逼真。

男子在着急地催促着箭队加大狙击,已经快要逼近南侧密林的牙雀。那几队弓手已经大都从藏身的树丛后露出,紧紧压在牙雀的身后。正前方就是密林地,它的距离到牙雀躲藏的地方不足二十米。

所有人,怕是那个男子都已经肯定,牙雀一定是想从这里突破逃跑的时候。牙雀却突然向侧方一片乱石堆扑了过去。已经箭出了弓上箭的两队弓手,根本无能无力。而仅剩下的那队弓上有箭的人,已经把射击方向转向了正南方。牙雀选得这个时机,非常的好。在她已经落身乱石堆后。那队转过方向的弓手,才凌乱地射来几箭。却不巧地有一只流矢,在牙雀纵身跑向另一块石后时。击中了她的左臂。

虽然是夜晚,这里的灯光却通明。就是外面的小园里,也被屋里照来的光,映得一片透亮。

园子里站满了人。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坐,没有人蹲,连个抱膀子的人也没有。他们都站得笔直。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风吹得很大,把他们的衣服掀得四处飘摇,帽歪衣斜。他们也没人动手整一整。依旧站着,眼睛看向前方。

“小姐!”屋子里的光虽然更亮,站在里面的人却没有人觉着敞亮。好像此时正在比试谁得脸黑得更有型?谁得嘴绷得更紧?前燃跪在所有人的中间。正对着盘坐在长榻上的绯日小礼。

“只回了两人?”绯日小礼是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女人。反倒是所有人中脸色最淡然者。问起话来,也是淡若杯中清水。“是,只回了两人另有三人失踪!他们刚一出城,便受到了宫羽家卫队的伏击。为了躲避城门下布置的埋伏他们曾向山中行进了几天。便受到馆卫的追击,逃跑中安多、卜太为、雷卡失踪。连车和田坎商议后,便带着其余的人在山中绕行几天。又向城门的方向返回。期间受不明攻击,只有他们两人回到了城下。”前燃回着话,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们现在何处?”绯日小礼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今日她本是应西芷芫的邀请去赴宴,可是正餐还没有来得及用。府里来的一个仆役找到公长助,说是礼苑来了几百号人都围在府门前。吆喝着要见小姐,无论怎么劝他们都不听。

这让绯日小礼有些生气。她虽然不像其它家的小姐那样,认为仆役就是下贱之人。可她心里还是觉着上下应该有别的。他们这帮人今天敢围了自己的府门,明天为什么就不敢把自己的府给拆了呢?所以进门的时候,她就带着些火气的。任凭他们怎么讲,她只是淡淡地听着。她不是不信他们说的话,她只是不想让他们觉着她是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主子。这绯日堡里每天都在上演着蹬鼻子上脸的把戏。每天也都在唱忘恩负义的段子。他们这些人,绯日小礼不想管得太多。

她现在着急的事情,是怎么重组新的小礼卫队!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得登上西芷芫的宴台上。至于礼苑里的那些打打杀杀,她不想纠葛的太深。上辈的恩恩怨怨早就是不能说清的一笔糊涂帐了。每一个占了便宜的后代,都认为自己的祖上理所当然。而每一个吃了亏还活着的后代,都认为自己应该报这血海深仇。这么多东西夹缠在一起,不是自己这个已经无所依凭的人能够搬得起的。

绯日小礼觉着对自己的认识越来越清楚了。自己就是一个被遗弃了的棋子。在那位贵人手中的棋局里,已经完成使命。至于剩下来要作什么都要靠自己了。而眼前这件事,放任不管对自己的名声太不好了。管的太多,不说得罪的人自己抗不抗得起。就是那位宫中已经把自己放弃了的贵人,也不会看着自己再这么清闲下去了吧。毕竟这些人都是他视为大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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