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严迹没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许久。
像是在用力想把叶眉看穿。
而后,男人伸手捏住了叶眉的下巴。
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你说得养是什么意思,嗯?”
声音低沉冰冷,一点儿不像以前和她调情。
叶眉笑着,将自己的唇送上去,她搂着严迹的脖子,而后闭上眼睛。
外面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大雨,暴雨倾盆,黑压压地浇灌下来,叶眉脑海里掠过的是曾经洪洋牵着她的手,年少无知地说,叶眉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做爸爸,你当妈妈。
洪洋,洪洋。
叶眉,你怎么这么笨,喏,作业拿去抄。
叶眉,我考上重点高中了!
叶眉,我要去国外读大学,等我回来,我就去和叶家说我们的事情好吗?
叶眉……我明天回国,你来接我吗!
可是那辆车不是送她去机场接他的车,是送她入地狱的车。
再睁眼的时候,她浑身赤裸躺在床上,刺骨疼痛在全身游走,有另外一个男人走近,捏着她的嘴巴塞了两粒药进去。
“消炎药。”
男人皱了皱眉,看了眼叶眉的身体,手臂上小腿上全是擦伤。
“啧,细皮嫩肉的,真容易伤口感染。”
叶眉嗓子嘶哑,看见他的时候,瞳仁狠狠缩了缩。
为什么是你?
邵南说,“怎么,看见我很意外?准确来说,我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
不,她怎么会有什么未婚夫,她要等洪洋回来的,她要等洪洋回来娶她的……
叶眉慌张地掉眼泪,无辜又脆弱,这样子很好地引起了邵南的兴趣,他伸手替叶眉擦眼泪,说话的声音却阴沉沉的,“乖,叶家把你强行指婚给我了。你别惹我生气,我脾气不大好。”
叶眉身上那些伤口触目惊心地喊出了真相。
“我从来不知道——”
“一个月前你家里人就决定了。”
邵南笑得温润尔雅,“叶家和邵家向来交好,于是私自决定了。只不过没和你说,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跑去机场和别的男人私奔呢,嗯?”
那笑容宛如恶魔,任凭叶眉如何呼救,都没有人来救她。
再看见阳光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
她苍白无力地被抬上担架,容颜精致却又了无生气。
那个时候邵南摸着她的脸说,“叶眉,我喜欢你这样,也只有我能令你这样。”
高中时候邵南在校门口被女同学红着脸告白,余光却瞥见在校门口等待的洪洋将冲他跑来的叶眉揽入怀中亲吻。
那场面分秒间将他拽入躲在她和洪洋阴影里的二十年,那些肮脏滋生的欲望近乎逼疯他。
当洪洋和叶眉在花园里玩过家家的时候,当洪洋下了课从隔壁高中赶过来接叶眉放学的时候,当洪洋和叶眉出去玩每个游乐园,坐每个摩天轮的时候。
他于黑暗中窥探一丝他们的愉悦轮廓,像是小偷狠狠盯住了自己偷不到的幸福。
叶眉,你知道吗?
年少时他去她家做客的时候,就一眼瞥见了她如花一般天真烂漫的笑脸。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洪洋一个男人,不只有他爱着你。
还有我,还有我。
看着我,看着我。
从此以后,只能看着我。
叶眉因为感染过度造成发烧被送入医院,一场手术,再醒来时,邵南当着叶眉的面,一字一句读出了洪洋大婚的消息。
叶眉砸碎了手边所有的东西,歇斯底里地指着他说,“滚!滚啊!”
邵南细长的手指捏住了叶眉的手腕。
他看着她,他想问问她为何他从来得不到叶眉的一分正眼相待。
他不差,论家世论长相论背景,他不比洪洋差。
可是到头来,从邵南不甘心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却是,“叶眉,挣扎是没用的,你和洪洋的爱情已经结束了,从此以后,只有我是你的男人。”
魔鬼,魔鬼!!
有一天,叶眉于深夜里毅然决然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针,身无分文地跑了,颠沛流离。
她有名有姓,却从来不敢暴露,只敢打黑工,住黑街,以至于沦落到那番陪酒卖笑的风月场所,因不肯卖身被一个老板追着喊打。
仓皇逃命间,匆匆掠过眼前的是她淋漓破碎的二十年。
洪洋,洪洋。
还能奢望你救我吗?
最后绝望,腿一软,她随便撞开一间包厢门,踉跄冲地上跪去。
那一跪,命运神来之笔,最会撩拨难熬,将苦难和折磨推向高潮。
那一跪,便跪在了洪洋面前。
——窗户外面有惊雷落下,惊得叶眉浑身一个哆嗦,她下意识睁开眼睛,严迹抱着她去洗澡。
“脸色不怎么好看。”
严迹给她放了热水,“在想什么?”
叶眉下意识摇头,“没什么……就是打雷,吓到我了。”
“你怕打雷?”
“倒也不是特别怕。”叶眉喃喃着,“就是刚才的雷声出乎意料的大。”
把她二十多年的噩梦都惊醒了。
严迹乐了,“行吧,你泡一会,肚子饿吗?”
叶眉在浴缸里圈起自己的双腿,随后看向严迹,“严迹,我能……向你提一个要求吗?”
严迹摸着下巴,说,“我现在吃饱了心情很好,你提来我听听。”
叶眉攥住了手指,尊严隐隐作痛,“我想……要个工作。”
严迹眼睛一亮,“我上班缺个秘书,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熊掌鱼翅兼得,你看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