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点,别乱摸。”
“东西还我。”
“休想。”
两人相拥着,纠缠着。
“咳咳……”
天台楼梯口很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道清咳声。
张鲸吞正好面对着楼梯口,听到动静后,定睛一看,来人衣着一副老旧中山装,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是不太爱打理,鼻梁上挺着的那副厚到不能再厚的眼镜就是他身份最好的象征。
此人正是文学系教授关山,也是文学一班的辅导员,更是庆大教师中出了名的老光棍,此时他手里拿着一盒抽出来半支的“老龙凤”,大概是准备上天台来抽支烟,不曾想正好撞见这不该撞见的一幕。
“关老师。”
听到张鲸吞的轻唤声,赵梧桐顿时神色一凝,回头确认不是张紧臀诈她之后,连忙将伸进张鲸吞裤兜里的手抽了出来。
她的脸颊上没由来飘起一朵绯红。
关山将那支抽出来半截的“老龙”又插回烟盒,不算刻板道:“那个……没事,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老师能理解,不过这里毕竟是学校,还是得注意影响。”
关山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下楼,大概还是怕他们年少轻狂过了头,走了两步,又返回来,瞅了瞅赵梧桐,本想说些什么,还是选择把视线投给张鲸吞,然后指了指天上不算毒辣的太阳,大抵是想说光天化日啥的,也没说出口,只是轻轻嘱咐了一句:“你们都还年轻,有些事得注意分寸。”
关山彻底离开天台视线后,自嘲似笑了笑,“年轻真好。”
突然,他接到一个微信电话。
“喂?”
“关老师,是我,思念。”
“思老师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手里头有一篇文章看不大懂,想请你帮忙翻译翻译。”
“行,你在哪儿?”
“办公室,我就是先跟你说一声,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没事,离上课还有一会儿。”
挂掉电话,关山跟中了彩票似的,激动得飞快地朝办公室跑去。
天台上。
赵梧桐本来还没觉得什么,大不了就是被人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地,对于一向流言缠身的全市公认校花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说压根就没有人相信有男同学能让赵梧桐主动投怀送抱。
但经过关老师的一再嘱咐后,这种本来子虚乌有的事,倒有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赵梧桐双脸滚烫,尤其是想起兰花苑浴室的那一幕,更加不敢直视面前这家伙。
张鲸吞不知是心大不在意,还是乐在其中,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厚颜无耻道:“赵梧桐,定情信物我收下了!”
“你……”赵梧桐咬了咬牙,滚烫的脸瞬间就清冷下来。
张鲸吞悠悠然一笑,双手插兜朝着楼梯口走去,却又被赵梧桐张开双手拦住了去路。
拦归拦,赵梧桐却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她实在拿这家伙没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抢也抢不来,要是报警的话这事可能更糟糕,更何况她赵梧桐向来言出必践,虽说刚才的赌约输在关老师来得不巧,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辩驳的,可让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张鲸吞拿走吊坠,她又十分不甘。
“你不会又想抱我吧,虽然你我已经定情,但这朗朗青天的,是不是不太好?”张鲸吞皱着眉头,看那样子跟当真了似的。
“滚蛋!”饶是言行一向规矩的赵梧桐也忍不住说了句粗话。
虽然说着滚蛋,可真当张鲸吞听话滚蛋的时候,她拦路的手还是没放下。
赵梧桐微微思忖少许,在她看来,世上并不存在着单纯的无理取闹,再结合那日张鲸吞闯入她家里,今天又专门抢了她的吊坠不还,显然是别有用心,至于张鲸吞究竟想在她身上图些什么,她有些深远的猜测,但还有些地方还对不上号,索性开门见山道:“开个条件吧”
正如赵梧桐料想那般,张鲸吞确实另有所图,只不过他所图的早已明言,张鲸吞时刻记着离开冰火岛以前娘亲赵敏对他的暗中嘱咐:鲸吞啊,娘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有鲸吞万里、气概山河的气质,千万别跟你爹似的优柔寡断,此去中原,务必给娘多带几个才貌具佳的儿媳妇回来,也叫冰火岛热热闹闹的。
而学霸和校花之名双双加身的赵梧桐不是正是娘亲儿媳妇的最佳人选吗!?
张鲸吞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笑容,也不再绕弯子,竖起三根手指,微笑道:“其实你想要回吊坠也不难,只需答应我三件事,我便双手奉上。至于你心里琢磨的偷啊抢啊骗啊什么的,就别盘算了,没机会的。”
赵梧桐心中一愣,她此时心里盘算的还真是若是张鲸吞死活不还吊坠就要用非常手段了,但听得张鲸吞开门见山倒也省去许多麻烦,沉着道:“倘若你叫我去抢杀人放火抢银行,我是万万办不到的。”
张鲸吞促狭道:“那还不如咱俩去扯个证,反正夫妻都是共同财产,你的不就是我的!”
赵梧桐狠狠剐了他一眼。
张鲸吞道:“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刁难人,我让你办的三件事中绝对不会违法乱纪,绝对是你办得到的。”
赵梧桐心中微微窃喜,不过少年老沉性子的她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平静问道:“哪三件事?”
张鲸吞挠了挠脑袋,微笑道:“我一时还没想好,等哪天想好了再告诉你,只需你一诺千金,那便成了。”
“不行,万一你一辈子不说完三件事,我岂不是得跟你纠缠一辈子?”赵梧桐立即反驳道。
在赵敏熏陶下长大的张鲸吞自然不会用这种低级手段泡妞,很是耿直地说道:“三年之内。”
三年!
这个时间对于寻常大一女生来说,不过是大学毕业的时间而已,但对于赵梧桐,似乎是半辈子的时间。
她脸色微苦,终于慨然道:“三年就三年。”
“好,那咱们击掌为誓。”张鲸吞伸出手掌道。
天台之上,两掌相击。
张鲸吞突然道:“赵同学,在三件事之前,你是不是得拿出点办事的诚意?”
“什么意思?”赵梧桐蹙眉道。
张鲸吞露出奸诈笑容,朝着赵梧桐的脸蛋凑去,还没发生什么好事,赵梧桐就让遇到刺猬一般,撤过头去。
张鲸吞正好对着她的耳朵暧昧吐气,轻轻说了两句对她来说无关痛痒的话。
心中乾坤大定地张鲸吞露出一个无比犯贱的笑容,下腰九十度,从赵梧桐的胳肢窝下溜走了。
……
上课铃刚响,算不得吵闹的文学一班教室瞬间鸦雀无声,这间教室里坐着的不愧是庆大学子中的佼佼者。
搞屎棒不多,但至少有两个。
张鲸吞和赵梧桐先后进入教室,前者刚刚落座,就遭遇了同桌韦一天的问话,他只等来了张鲸吞的一个谜之笑容,后者路过这二人座位时,轻轻扣了两下韦一天的桌子,然后指着她旁边的坐位说道:“你能不能坐到这儿?”
韦一天一听,险些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个位置不正式他计划之中的吗,为此还胸有成竹的跟张鲸吞打了五百块钱的赌,眼下筹措已久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得逞了,他可不得褒扬自己的人格魅力。
答应换坐位之后,韦一天拐了张鲸吞一下,然后在桌子下伸出手勾了勾,意思是叫他给钱得嘞!
张鲸吞微微一笑,用头点了点前面的坐位,这种纯粹靠意会的表达方式,大概只有知情者才能明白。
赵梧桐何许人也?
虽然不是那种男人恨不得用心暖化的冰霜尤物,但也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庆重市多少豪绅公子想请她共进晚餐,都被委婉拒绝。
这样的她,韦一天自然不相信张鲸吞能在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内就给搞定了。
他也不着急要钱,拿起一本张鲸吞也不知道属不属于这节课堂的书本,走到前排,冲着赵梧桐嘿嘿一笑,然后一屁股坐下,只见赵梧桐压根不搭理他,只顾着整理书本和眼镜盒子。
他眉头一皱,似乎觉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只见赵梧桐拎着包,抱着课本请他让一让位,然后在张鲸吞的旁边坐下。
韦一天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张鲸吞,这家伙笑容灿烂,真是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没错,赵梧桐换位置的事正是张鲸吞为了五百块钱苦心经营的一出好戏。
按照约定,谁先坐到赵梧桐旁边的位置,没坐到那个就得给对方五百块。
不过,这个跟盗神韦一凡只差了一个字的同学也并不简单,他露出一抹奸诈笑容,立即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一巴掌砸在张鲸吞的课桌上,“张鲸吞,你赢了。”
然后他又立马转脸望向赵梧桐,也不管她理不理会自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他和张鲸吞上节课打赌的事。
在他看来,不管张鲸吞用什么法子哄得赵梧桐主动换位子,一旦知道这其中掺杂着五百块钱,张鲸吞就肯定不能得偿所愿。
只不过他忽略了赵梧桐远超同龄人的心智,除开她和张鲸吞有三件事之约以外,她本来也非但不觉得这是翻脸大事,反而有些奇怪的打量了温醇带笑跟小财迷一样美滋滋数钱的张鲸吞一眼。
这一盯,彻底让韦一天意兴阑珊。
不是柔情似水,胜似千回百转。
别人不懂,年纪轻轻在情感这条路上却也算是饱经沧桑的他依稀看到了什么。
韦一天转过头,为这根本不算煽情的一幕笑叹了口气,笑容更是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