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一边干活一边和众人有说有笑。
有参加过的前辈说起,原来每四年一次的真武大赛,第一项一直都是用一个月时间帮皇家干活。要么修建宫殿,要么修筑城墙。
这次刚来时,看样子也是建造宫殿,可不知为什么,仿佛皇帝一夜之间改了主意。
有个大哥笑着告诉她:“美玉姑娘,你看,这一开始都是好材料,现在都是普通材料。之前的梁比我们的腰还粗,现在比我的大腿细。不过修建民居,这些材料也足够了。”
美玉美眸清澈透亮,微微点头。
又有个年长些的,聊着聊着小声抱怨道:“美玉姑娘,你有所不知,真武大赛的大奖,多是被皇亲国戚夺走的。这比赛并不公平。而且,平民百姓每次先帮着朝廷干一个月活,虽是管饭,却一文钱工钱没有。每次都不知省下多少银子呢。这朝廷的算盘精着呢!”
另一个看起来稳重的大哥忙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些都是我们老百姓该为朝廷做的。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正聊着,小士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来了一句:“怎么我们家公子啊还有那些穿得好的人,全都不见踪影,就咱们这些老百姓在这里卖苦力!这真武大赛第一项合着他们都不用参加的啊!”
边上听到的人都低低笑了起来。
只听有人笑道:“真是个娃娃!这第一项啊,就是让我们来做苦力的呢。那些天天吃香喝辣的公子小姐哪搬得起扛得动。莫说朝廷不会让他们来搬,即便让他们来搬,人家是肩能挑还是手能扛?!要都像我们美玉姑娘这样,一看也是个家境好的千金小姐,居然如此舍得吃苦。这才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众人都附和称赞。
美玉笑得灿若星辰,心道:这算什么!想当年,我们扛炸药包、背行军帐、多少万公里都靠一双腿,还会在乎这种搬砖的小活。
正一边说笑一边和小士兵抬着块木板往前走,突然有人双手接过木板。
她猛然吓了一跳,倒听得低沉温润熟悉之声响起:“原来我的丫头是千载难逢的好姑娘!果然我的眼光好!”
美玉美眸微抬,一瞥之间,却是楚靖宇接了她的木板。
他此时身着白色锦袍、潇洒飘逸地跑来搬砖。
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美玉想起当日在老宅搬书之事,他宁愿在原地冻成冰棍,也不愿主动出来帮忙。
如今,却一身白袍来抢着搬砖?!
对面抬同一块木板的小士兵,一见自家公子,吓得下巴都快掉了,步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拿木板砸了自己的脚。
美玉边跟着边惊呼:“小哥,稳着点!”生怕万一砸了楚靖宇可不是玩的!
想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木板,一双手僵在半空中,却被他一脸不虞的神情震慑,悻悻然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旁边忽然传来声音:“靖宇哥,你说带我们去个好地方,就是来这里啊!咦,这不是未来嫂子吗?”
美玉一听,哭笑不得,无奈说道:“这位公子可千万不要这样说,美玉还小呢!”
不澄清吧,爹就在不远处,此处又人多嘴杂;太过认真辩驳,又想起和楚靖宇出生入死的情义。她虽一心一意只愿与他成为好兄弟,他却口口声声要娶她为妻。
即便她确实被封印了爱情感知力,然而楚靖宇说的一字一句,她却也是听得懂的。“妻子”一词意味着什么,她也是明了的。
只是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楚靖宇什么都好,简直无可挑剔,尤其对自己又好,为什么一想到“妻子”一词,她却觉得莫名万分恐惧、仿佛万丈深渊不可入!
她这里辗转缠绵、百思不得其解。
楚靖宇却一声不吭、将木板抬到指定地点后,竟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一众看守士兵只顾着让路。
美玉一头雾水被他牵着,感觉他手上力道并不轻柔,禁不住在后面稍有些不悦地喊道:“楚靖宇,你轻点,轻点!”
听见她在后面喊,楚靖宇才惊觉自己不仅脚步奇快,手上力道也无意识地加重了不少。
忙停下脚步,松开美玉的手,见四下无人,如玉眼眸深情注视着美玉。
美玉被他凝视着,竟有些不知所措地后腿了两步。
楚靖宇无奈,勾了勾唇角,苦笑说道:“丫头,我又不是鬼!”
“楚靖宇,麻烦你下次轻一点。”美玉握住自己的手,扭了扭手腕,神情有些不虞地说道。
楚靖宇忙握住她的手,见手腕一圈都红了,又上上下下将整只手查看了一番,不禁有些心疼,说道:“丫头,对不起!”
“楚靖宇,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今天怎么了?仿佛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忽略他眼中的不忍,美玉正色说道。
楚靖宇一听,向前走了几步,深邃的眼眸凝向碧水蓝天,初夏的阳光洒下点点金光,照在他一身白袍之上,宛如神祗般的男人,确有令人怦然心动的资本。
美玉并非草木,只觉动人心魄、惊为天人。
与他并肩看着远方,自己刚刚到他的肩膀,这里又没有高跟鞋的存在,不觉有些委屈。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楚靖宇,到底为什么生气?
景色不可谓不壮观,美玉却无心久观。还得回去搬砖呢!
这样想着,她不得不提醒道:“楚靖宇,我还得回去干活呢!”
“丫头!”楚靖宇没有看她,望着远方幽幽开口,“如果我说,我希望你和伯父都不要在这里辛苦了,你会同意吗?”
“当然”美玉一听,原来为此,想起之前在棚屋里挑仆人时,这位公子爷也是一脸难以理解的样子,她笑了笑,固有的阶层矛盾。
“不同意!”美玉扬了扬嗓子,故意顿了顿,笑着说道,“我说楚大公子,这里并不止我一个女孩子。你放眼望去,哪个人将这种小活放在心上。人生来并没有那么娇贵。莫说只有一个月,便是干上一两年,又有多大关系!大不了,手变粗一些,人变丑一些。还有,你别老指望我嫁给你啊!我真把你当好兄弟。不然,你刚抓得我那么疼,换别人,早就吃我拳头了。我是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位好兄弟,才难得和你计较的!”
“丫头!”楚靖宇沉声呼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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