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诸办理离婚手续前,陈美娟答应文远方要劝解诸玉良,但她只是把文远方去暨阳中学找过她的事实告诉了诸玉良,并没有多费口舌去劝和。
陈美娟知道这位比自己亲妹妹还要亲的邻家小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况且,在陈美娟的观念里,婚姻本来就是一种契约关系;只不过这种契约关系是经过国家、政府认证的合法关系,不可以随便解除,但一定是可以解除的,而且只要一方想解除就能够解除的。所以,离婚并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更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停电的晚上,通常是诸玉良和志国哥、美娟姐围着煤油灯喝茶、吃瓜子、唠家常的时间。诸玉良离婚前夕,三人在蔡家有过一次聊天。
蔡富国:“我骨子里是不希望玉良离婚的,哪个哥哥不希望妹妹一生过得幸福圆满?但我也尊重玉良的意愿,感觉不好的婚姻勉强维持下去,双方都将痛苦一辈子。不管怎样,我都是站在妹妹这边的,永远会做妹妹强而有力的支撑和后盾。”
陈美娟:“你和文远方先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距离会产生美。等离婚了,双方都是自由身时,再试试自己到底是爱对方多一些呢还是讨厌对方多一些;这样双方都可以沉淀一下自己的情感和需求,到那时再决定是否复婚也不迟。”
诸玉良:“坦率地告诉哥哥、姐姐吧!文远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男人,说我不爱他是自欺欺人。我们结婚前虽没有太多的花前月下,但结婚后也有过一段非常温馨、浪漫的热恋记忆。
但自从生了婧婧,我对他的激情在每次相聚后都会流失一点点。就这样,我们的爱情养分流失殆尽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婚姻的躯壳。现在,这个干瘪枯燥的躯壳我不想再要了。
也许按美娟姐的理论,我们的爱情之花在亲情还未培养起来之前就枯萎掉了,这是爱情最不好的归宿,所以这段婚姻就难以为继了。而亲情是建立在恩情或血缘之上的;我觉得文远方对我没什么恩情,我即使欠他什么,也绰绰有余地还给他了。他口口声声说是他欠我的,那就请他补偿我好了!如果有一天我觉得自己又欠了他,或许我会同意和他复婚的。”
……
(二)
文远方在找陈美娟帮忙劝和之前,也找过李凡、刘月兰夫妇,要他们来劝劝诸玉良给他一次挽救婚姻的机会。
当李凡听到这个消息后惊诧不已,大惑不解。他问道:“怎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呢?你们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月兰原来还特别羡慕你们的甜蜜恩爱呢?哦,你现在是我的直属领导了,我还是按原来的称呼叫你‘老文’哦!哈哈!”
文远方苦笑道:“老李!咱俩谁跟谁?唉——我们也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一步。总归是我那么多年来对玉良关心照顾不够,我也不能怪她。我只是希望大家帮我劝劝她,我不能失去她和女儿。如果我以后的生命里没有她们母女俩的存在,我觉得活着真是没什么意思了。”
刘月兰心直口快地说道:“老文!你现在后悔了吧?夫妻分居两地太久,总归是不太好的。你现在是老李的领导,别怪我说话直啊!家就是家,家不是一个讲立场、道理、政治和觉悟的地方。家是一个讲感觉的地方,感觉好了,两口子就能过下去;感觉不好了,即使天下的理都被你占尽了,人家还是不肯跟你过下去的。”
“刘医师说得极对!以前我是没意识到这点啊,总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儿女情长所累,应该超越小家庭,以天下为己任……现在想来,还是不够切合实际。我既然爱玉良,就应该照顾她的节奏;要么当初就不要娶她。我又娶了她,又一味地要求她跟着我一起飞,一味地想用自己的价值观去改造她,实际上是对自己当初选择的一种否定和背叛,是很愚蠢的做法。”文远方一副虚心受教、获益匪浅的样子。
刘月兰见文远方的态度比较诚恳、谦虚,就打开了话匣子:“现在我可以跟你说了,以前也没机会跟你说。女人生孩子是过关,女人难产更是过鬼门关。不是我在你面前称自己的功劳,也不是我要帮老蔡说话。当时要不是老蔡打电话来通知我去湄池救火,后来他又绞尽脑汁地说服湄池医院让我为小诸接生,按湄池医院那技术……小诸母女百分之百……真的!小诸当时已经昏死过去了,也是巧得很,只有老蔡的血和她完全配型。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这个老公的职责和义务都让别人给履行了,你在小诸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不比从前啦!”
文远方听了刘月兰的一番话后,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李凡见妻子说话也太直白了点,就出来打圆场道:“夫妻分居两地,也不光是老文夫妇一对,也没听说过谁动不动闹离婚的哈!关键还是小诸个性太强,眼睛里揉不进沙子,说来说去还是太年轻的缘故。我们趁早去一趟同心阁,尽量劝劝小诸回心转意吧!”
(三)
那次文远方从刘月兰娘家出来时,李凡送他一程。两个男人边走边聊起了贴己话。
文远方:“你认为我和玉良之间的婚变,是否有人在中间插一杠?”
李凡:“你是指老蔡吗?流言我倒是听到过一些,不过流言不足信;也有人说我和小诸之间怎么怎么的呢。从老蔡和陈老师的关系上看,以及小诸和他们夫妇相处的融洽度来看,小诸和老蔡应该不会有不正当关系。但老蔡或许对小诸有私情,这也是人之常情。像小诸这样一位秀外慧中的女性,任凭一个男性都会心生爱慕之情的,这个倒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文远方:“我想知道的是,老蔡和玉良现在虽是称兄道妹的关系,但他俩会不会另有约定?或许等玉良和我离婚后,老蔡和陈老师也接着离婚呢?”
李凡:“这个只有天晓得了,只有等你和小诸真的离婚后才会知道真相。”
文远方:“这样吧,你和刘医师尽量尽量地帮我劝和。如果玉良同意和我继续过下去,我们就想办法把她从物资局里调出来,或者调到你那里去做会计也行。
如果她执意和我离婚,我就顺水推舟,同意还给她自由;但我们还得想办法把她从物资局里调出来。总之,只有让她搬离同心阁,离开物资局,我才能知道她和老蔡是否清白;同时,我和她复合的可能性也就更大。如果让她继续住在同心阁,估计我们的多角关系一辈子都理不清了。你看这样行吗?”
李凡:“哈哈!现在你是我的领导,我当然得尊重你的意见,也必须支持你!况且我们的私交一直都很好。据我观察,小诸是个很敏感聪慧的女子,而且最讨厌男人对她进行设计和安排;如果她察觉到我们的用心和计划,会不会对我们更加反感呢?这样我们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文远方:“当然我们得做得巧妙而合理,不能让玉良对我心生怀疑和怨怼。反正一句话:我文某的夺妻保卫战已经打响,恳请兄弟继续鼎力支持啊!具体计划我们再商量吧!”
……
(四)
接受文远方的拜托后没几天,李凡特地抽了一个休息日,和刘月兰一道专程去了一趟同心阁,以力劝说诸玉良不要离婚。他们劝她:应从方方面面考虑,千万不要轻易地离婚;婚姻对女人来说毕竟是件终身大事,因为一个女人能找到一个自己看得起又爱自己的男人绝非易事。
诸玉良听他们说出了“轻易”二字,情绪便有些激动地说道:“李大哥、月兰姐!你们是我在暨阳的亲人。这九年来,你们都看到了我们夫妻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前三年,我和文远方过得是正常的小两口日子,即使是分居,也是正常的分居,总归也有团聚时的甜蜜。
但怀了婧婧后,哦呦!一夜之间全变了。我现在也不是真的不爱他了,我只是不想再过这种一会儿上天一会儿落地的日子。你们看我这个家何曾像个家的样子?一家总共三口,多年来一直分居三地。
我现在才不在乎他当不当商业局一把手呢!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保不定什么时候又摔在地上,又被人踩到脚底下去了。人生苦短,我觉得自己和婧婧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他要折腾就一个人去折腾吧,我和女儿跟他解绑就是了!所以,这个婚我并不是轻易离的,我只是想过一种平静安宁的日子罢了。”
诸玉良当然没对李凡夫妇说那张承诺书是她要求离婚的一根导火索,而且她今后永远也不会跟第四个人提起这件事。不管和文远方离婚与否,她都希望自己女儿的父亲能安然无恙地度过一生。
李凡仍以邻家大哥哥的宽厚口吻劝说道:“我们都是凡人,没有先见之明。如果我们事先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话,那我们一定不会再去做了。我们今天在这里不谈政治,不谈立场,就光论人品吧。我觉得文远方同志的人品还是光明磊落的,是过硬的,毕竟他在部队这所大学校里历练过。我从来没听说过他在生活作风、经济上有什么问题。所以,我们是否选择一个人做配偶时,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人品’二字上去的。”
诸玉良说道:“大哥!我从来没认为文远方人品不好,我只是觉得我和他不是同道中人,价值观不一样,导致诉求也不一样,所以这个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而且对人品好不好的判断每个人也是有差别的,立场不同,判断的标准也不同。我只知道父母从小教育我们:是否善良是判断一个人品质好坏的最基本标准。
举例来说吧!我们几个人现在都生活在越国古都暨阳,咱们也来一个以史为鉴吧!越王勾践在暨阳人民心目中肯定是位英雄,我所接触到的暨阳人都以自己是勾践之后而自豪。但在吴国后人江苏人民的心目中,勾践是一位坏得不能再坏的奸雄。
勾践为了雪一己之耻,不惜牺牲越国民女西施、郑旦做糖衣炮弹,利用‘美人计’去迷惑吴王夫差,致使夫差沉迷于对西施的情爱而荒废朝政,并逼得敢于进谏的伍子胥自杀,其伎俩卑鄙至极。
为了削弱吴国的财力,勾践辜负夫差的信任,把进贡吴国的稻粒种子全部蒸熟,致使吴国人民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其用心恶毒至极。
等所谓的复国大计完成后,勾践为防所谓的‘篡逆’,对为复兴越国立下汗马功劳的文武大臣进行‘狡兔死,走狗烹’式的剪除,其忘恩负义至极。
要我说,文种被逼自刎,范蠡被逼逃亡,都是他们助纣为虐的果报,都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当然,我这么想也是不够善良的表现。不好意思!我有点扯远了。
当初,我爱慕文远方的一个很大因素,也是他表示很不齿于越王勾践的这些做法,而且他特别同情像西施、郑旦、越王后雅鱼等不幸女性,认为她们无论多么出色,都是男权社会的牺牲品。所以,文远方痛恨男女不平等的旧社会、旧秩序、旧道德;他认为造成中国女性几千年来不幸福的根源是男女不平等的观念和制度。
说实在,文远方的思想当初真的很打动我,我觉得自己要嫁的就是这样一位有慈悲心肠并且才华横溢的伟丈夫。然而到后来,我发现他在现实中并没有努力去践行他所崇尚的那套价值体系,而且他对自己所认识的女性受到侮辱和欺凌的待遇,缺少了一个伟丈夫必备的同情心和担当心。
在自然界,雄心动物尚且懂得保护雌性动物;为何人类反而丧失了这一本能?如果我们追求的男女平权,只是体现在男女平等地享有受罪的权利,那么这种男女平等我宁可不要了。
我知道自己扯远了。总之一句话,和文远方在一起生活的痛苦感大于幸福感;这样的日子既然是遥遥无期的,我为何不早点解脱痛苦呢?”
李凡、刘月兰夫妇一直静静地听着诸玉良的“演讲”,深深地为她的逻辑思辨而折服。他们万没料到面前的这位绝代佳人竟有如此深邃而丰富的思想境界,原来真是小看她了!
诸玉良的离婚决心背后既然有如此强大的理论体系在支撑,那么按平常的劝和之语显然是不可能说服她改变初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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