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东海上的第二股大海寇,则是日本国内的一股乱贼了。这股乱贼来源于12年前震动南海道的藤原纯友之乱。
十几年前,在日本国内发生过两次外藩的武家名主对抗朝廷的叛乱,分别是15年前的‘平将门之乱’和12年前的‘藤原纯友之乱’。
其中平将门在关东一带起兵,自号关东八领国国司,驱逐朝廷派驻的守护,震动了整个东海道,使关东八领国脱离朝廷控制长达五年。最后靠着亲善朝廷的、同属平氏的武家平贞盛持续五年的讨伐,才算彻底扑灭平将门之乱、收复关东八国,斩杀平将门。
而‘藤原纯友之乱’发生于12年前,乃是由藤原氏公卿、大宰大贰、藤原良范的庶子藤原纯友起兵叛乱的。那藤原纯友原本也是藤原氏出身的贵族,早年被朝廷寄予厚望、以知兵闻名。
15年前,南海道伊予国海贼纵横,劫掠往来于濑户内海的商旅,藤原纯友依靠其父藤原良范的举荐,被任命为伊予椽的官职,负责剿灭海盗。谁知藤原纯友上任之后养寇自重、扩军建城、迁延3年后才降服海盗。随后藤原纯友吸纳海盗降卒、势力大张,这才扯起反旗,背叛朝廷。
藤原纯友起兵之时,平将门还未平定,朝廷兵马主力都在东海道,因此南海道空虚,被藤原纯友攻陷了整个南海道四国,并且势力扩张到西海道南部。朝廷数年内无力讨伐,直到关东平将门被斩杀、朝廷调回东国大军西进后,才数次击败藤原纯友。
后来藤原纯友麾下一些部将见大势已去,多有叛乱,接应了朝廷大军登上四国岛,朝廷这才清除了九州、四国岛上的藤原纯友势力。藤原纯友的残部退入濑户内部分小岛,继续以海寇营生维持,近年来还有残部冲出关门海峡,肆虐对马、五岛等处,形势依然非常猖獗。”
钱惟昱上辈子玩过不少光荣公司的游戏,什么《大航海时代》啦、《三国志》啦、《信长野望》、《太阁立志传》那都是从第一代通关到最后一代的。所以听蒋洁茹这番话也不算费劲。
比如蒋洁茹说完后还想给钱惟昱科普一下“东海道”、“西海道”这些地名具体是在什么地方,钱惟昱就直接挥手制止了她的解释,因为钱惟昱自己心里对那幅地图的熟稔度比蒋洁茹还高好多倍。
根据钱惟昱玩太阁和信长积累的知识,他知道古代日本自从大化革新之后不久,就采取了封国制。整个日本分为五畿、七道、六十六封国(后来一直到明治维新的时候才增为八道,即增划虾夷国为北海道)。这八道里面就有山阳、山阴、东山、北陆、东海、西海、南海、北海——别看千年之后的当代日本只有一个“北海道”的地名,当初古代的时候,那可是四海道俱全的。
这四海道里面,北海道就是虾夷国,也就是现代日本的北海道岛。东海道就相当于后世的关东太平洋沿岸地带,也就是从东京湾到伊势湾之间的沿海地区。西海道就是九州岛,南海道就是四国岛。
按照蒋洁茹的描述,那个叫平将门的东海道反贼当初作乱时占据的地盘,应该就是相当于《信长野望》里面号称“东海道一弓取”的今川义元、再加上“相模之狮”北条氏康两家大名的地盘了。而后来的藤原纯友为害最烈时,控制的应该就是四国岛大部分地区(相当于信长里面长宗我部家的地盘),加上九州岛东南部靠近濑户内海的丰前、丰后两国。
捋顺了思路之后,钱惟昱继续追问道:“那么,那个叫做什么藤原纯友的反贼究竟有多大的残余势力,令尊可曾打探过么?”
“回殿下,家父对于日本国内的局势,原本也不是探查得非常详细,所幸那藤原纯友及其麾下人马以海寇为业,所以到时多关注了一些。
听说12年前藤原纯友刚刚吞并予州的海寇时,曾经拥有将近两千条船只——当然,绝大多数都是走舸、小早之类的小船,大船不超过百艘。另有武士、战卒、海盗、水手、辅兵总计一万八千多人,号称西国名主无人能敌。家父后来也曾经花费不少金钱打探其虚实,这才确认其麾下精悍武士、战卒、海盗总数不过七千余人。
**年前,藤原纯友在四国岛上的根据地被彻底摧毁、流入濑户内小岛的时候,那些辅兵、水手、裹挟民夫尽皆归降。听说其麾下还剩大约400多艘小船、十余艘大船,2000多战兵流窜入海。再后来每年被剿灭的损失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如今日本朝廷还未能收复对马、五岛、”
钱惟昱暗暗点头,觉得这个藤原纯友的残余势力按照如今自己的兵力应该是可以比较容易收拾掉的。而日本朝廷此前没能干掉那家伙,应该只是因为当初藤原纯友控制的就是日本航海业最发达的西国地方,而日本朝廷调动的却是关东军马来围剿,关东兵马虽然彪悍敢战,却不习水战,所以把藤原纯友从九州、四国这些大岛上赶下海之后,就追击围剿不力了。
“如此看来,前面说的新罗国流亡的昔氏一族倒是孤可以拉拢利用的对象,用的好的话,将来还可以假借新罗傀儡的名义和高丽人血战。
而那个藤原纯友听这么一番说来,就纯粹是个反贼、搅屎棍了,既然如此,对于藤原纯友孤决定以剿灭为主,一来可以灭了他夺了他的地盘,在日、朝之间获取一个不错的立足点,二来又可以卖好给日本朝廷,换取一些封赏,与朝中部分势力拉近关系——如此处置,小茹你看如何?”
蒋洁茹见钱惟昱居然向自己问起了军略战策的问题了,不由得微微一愣,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莫非是小王爷想入神了。当下她也不敢造次,依然是恭恭敬敬地欠身道歉说:“殿下,奴家不习兵法战策,这剿抚之间,实在难以置喙。”
“哦,倒是孤忘了。“钱惟昱一拍脑门,才想起自己问错人了,恍然地用折扇一拍脑门,当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钱惟昱抬起头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蒋洁茹俯下身子低头致歉。两人本就是在软榻上相对跪坐烹茶聊天的姿态。蒋洁茹这一俯身未起的姿势,让钱惟昱蓦然看见一抹粉红色的肚兜在轻丝襦裙的襟子底下透出来,还有一窝若隐若现如同羊脂白玉一样的饱满酥嫩,不由得血压飙升、肾上腺素分泌狂涨。
尽态极妍,姿色内敛;安分随时,自云守拙;端的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啊。这样的女子,就算没有薛宝钗的水准,好歹也是一个大和抚子的楷模了。
“嗯……年纪还小,要忍住。淘虚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可害人害己……自己可是要修身养性活到八九十岁,把那些开国功臣名将都熬到老死的未来雄主。免得将来还要用杯酒释兵权这种低级法子来维持自己的江山、让华夏民族陷入每同异族交战都如同战五渣的杯具副作用之中。”
钱惟昱在心中对自己这般碎碎念了半晌,才算是把面色的红润渐渐退去,恢复到苍白冷峻的表情。随后,他还是决定缓缓开口说道:“小茹,并非本王无情,不知怜香惜玉。实在是本王身负之事重大,本王的婚事,也是要以联姻强援为要的,不由自主。你不会怨恨吧。”
“雷霆雨露,俱是恩泽。奴家生于商贾之家,不敢有怨望之心。只知道殿下要奴家如何,奴家便如何就是了。”
……
日落,日出,东海上的时间,仿佛总是如同在反复地存档、读档,因为每一天的景色都一模一样。太阳,总是在同一个方向,同一个角度,同一个时间,在船舷的一侧升起,随后走完一天的轨迹。所幸,去耽罗岛,只需要这样的四五次日出也就够了。
又一日的太阳,从右舷升起的时候,钱惟昱得座舰上,桅顶瞭望手终于看到了海天相接的地方,露出了海拔六百多丈高的汉拿山。那里就是耽罗岛上的最高峰了,也是大同江以南棒子领土上的最高峰。
那些出身于蒋氏商会的水手和商人们,都是来过此处好多回的了,所以一点也不陌生,也没有新奇之感。
不过钱惟昱自己带领的那些人,还有顾长风麾下的内牙亲兵、陈诲的飞鱼都士兵就不一样了。这些人都没有见过如此高峻的火山岛屿,也没有见过北方那些被草原覆盖的海岛。在耽罗岛映入海天线的那一刻,无数的士兵和文吏都倚靠在船舷,看着日出之中的汉拿山啧啧称奇。
钱惟昱靠在旗舰船尾的围栏上,搂着蒋洁茹的柳腰,在日出中一并观看汉拿山美景。嘟着嘴的陈玑小萝莉怨念地站在一旁想要钱惟昱抱她起来好越过船舷的高度看到外面的景色。虽然昨天钱惟昱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都没有做,可谓是“禽兽不如”,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蒋洁茹那种原本小心翼翼地哀怨之心已经消散了。
他一手搂着蒋洁茹的柳腰不动,另一只手抱起陈玑小萝莉放在后桅支索板上,一边对蒋洁茹说道:“小茹,你可知高丽人为什么把此山称作汉拿山么?”
“这个奴家倒是着实不知呢。”蒋洁茹把秀发往钱惟昱肩窝里靠了靠,略带撒娇地说道。
“那是因为那些高丽棒槌不知天高地厚。汉拿山的汉字,指的是‘银汉’,这个拿字,就是指此山之高可接‘银汉’罢了。孤不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总要教那些高丽棒槌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