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城墙上神威大将军炮的这一声巨响,虽然并未对流寇造成大的伤害,但却对一部分流寇心理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官兵的这种巨炮实在是可怕。
王子顺骑在马上,身侧身后是一众的老营步军、马队,冲锋的都是流民和土匪,这些人也就是王子顺等老营口中的炮灰。
农民军如浪潮一般涌来,各人其实都有些紧张,但是他们仍旧是没有动作,只等着萧亦下令。
眼见农民军已经距护城河不足两百步,萧亦的手才猛的落下,随之响起的是数道喝令声。
“开炮!”
瞬间蔚州城上火炮齐鸣,上千的火炮齐齐发射,硝烟弥漫。
这些火炮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南门这侧响起的火炮声似是给其他两门的信号,转瞬间东西两侧也是火炮齐鸣,大战一触即发。
农民军数千人乱叫着朝这边冲来,喊杀声连成一片。
铅弹发射出去到了空中大多数都变成散弹丸,落入农民军的潮水之中,引得农民军之中残肢飞舞,惨嚎遍地。
仅这一波下去便至少要有成百上千的流寇当场身亡,更有为数众多的流寇被击中,受伤失去战斗力,倒在地上凄惨的哀嚎。
农民军逼近护城河,他们喊着号子将云梯搭在护城河上,踩着冲过护城河,这时翁城上响起几声喝令。
“射铳!”
翁城上早便准备好的鸟铳手纷纷对准发射,冲在最前面的流寇瞬间便倒下了一大片,蔚州城内外喊杀声震天,其中又夹杂着火炮的巨响与排铳不断发射的声音。
一队农民军扛着简易的云梯奔跑在城下,他们运气不错,漫天的弹丸一颗都没有击中他们,一路到了护城河前面,立即将云梯搭在护城河上就从云梯上面冲过护城河。
这时城上的火炮声再次响起,他们抬起头,惊惧的见到头上满是黑压压的一片弹丸,瞬间便有数人被砸中,当场倒地。
其余的人连忙朝护城河那侧狂奔,却不料一颗弹丸正砸在云梯上,云梯在这些流寇震惊的眼神中轰然碎裂。
正在上面过河的数个流寇都掉落到护城河内,再也爬不出来。
喊杀声只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内蔚州城上的火炮和鸟铳声就没断过,流寇损失惨重,但仍是顽强的逼近瓮城。
“这这这,官兵的火炮怎么还不炸膛!”
“冲,冲到前面他们的火炮就没用了!”
流寇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犯嘀咕,按理说到了这时官兵的火炮早该坏了或是发射不出来,火铳也应该不能使用,但眼前的官兵却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这是一帮来自一个小山寨的贼匪,足有几百人,他们乱哄哄的冲到河边搭好云梯过河。
但这时他们已经不似先前那样悍不畏死,这城官兵的火炮与火铳之犀利让他们的心中都有些畏惧,但是在头杆的带领下依旧是鼓起勇气朝城下冲去。
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他们终于冲到了翁城下:“哈哈哈,俺就说,到了城下这官兵的火炮就打不到了!”
“大哥威武,上城杀官兵!”
“上,搭云梯,进城!”
这头领和身边几个贼杆正在搭云梯准备登城,这时他身后的土匪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纷纷指着他的头顶张着嘴不出话来。
这贼匪统领朝上一看,与他正对着的正是一个民壮,这民壮举着不知哪来的一块大石头,大吼一声就朝他当头砸下。
“啊!”
这贼匪统领被当场砸烂了脑袋,同时被砸死的还不止那头领一人,他身边的数个老贼杆不是被巨石砸死,就是被猛然落下的檑木压倒,惨嚎不止,但却无法起身。
其余的贼匪看着这一幕,各自对视一眼,再也不敢再冲,立刻扔下云梯惨嚎着朝后跑去。
已经有不少流寇冲过护城河,直逼瓮城下,就在他们刚刚松口气的时候,翁城上火铳齐射,不断的有民壮推下先前准备好的巨石与檑木。
这些刚刚冲过护城河的贼寇顿时被砸的鲜血直流,大叫一声倒在护城河里,也有流寇为了躲避飞来的石块与檑木跳入护城河的,他们虽然逃过了性命之危,但却在护城河里再也爬不出来。
这时自己身边又有许多兄弟被那黑洞洞的鸟铳打中,都惨嚎着倒下,那身上出现的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让他们惊心不已。
终于有人开始大喊:“快跑,狗官兵的火器太阴了!”
“这可恶的贼官兵,大伙快逃命!”
与此同时,东西两门外也是喊杀声震天、炮铳齐鸣,周定站在西门瓮城上亲自指挥作战,他握着腰刀不断指指点点,大喝:“快开炮,快开炮,绝不能让流寇过来!”
“那,冲那扔!”
流寇冲的越来越近,越过护城河直逼瓮城,周定焦急不已,亲自举起大石朝下奋力一掷。
这块巨石正砸到两个流寇身上,这两个流寇纷纷发出一声惨叫,被直接击飞到护城河内。
“大人威武!”
“大人神力!”
周定自得的同时踹了一脚自己的家丁队官,喝道:“你也去守城!”那家丁队官闻言后,赶紧带着一帮家丁去帮助守城。
东门上,元少恭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稀稀落落的农民军,纳闷道:“这帮贼寇是怎么了,南门外那动静大的我都能听得清,怎么这里的流寇一点不着急?”
负责佯攻西门的正是王子顺麾下王鼎,他接到命令后只是阳奉阴违。
命两千的流民土匪佯攻,大部仍是在城外一动不动,自然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要保存实力,等南门战事结束好进去捞好处,他是不会想到此时南门外的流寇已经损失惨重溃败。
元少恭这里基本没受到什么像样的进攻,这两千多的流寇说起来是不少,但是要用来攻城则差了太多,只一轮火炮下去便抱头鼠窜的往回跑,丢盔弃甲的样子让城上的协守军壮也是暗暗嗤笑。
元少恭与身侧几个队官对视一眼,自己这这打的什么仗,他沉吟道:“速速禀告操守大人,就说南门贼寇实为佯攻,民壮守城足以。”
萧亦接到元少恭的话时,农民军第一次进攻已经溃败。
农民军喊着号子疯狂朝蔚州城涌来,没过多久又如潮水般退去,个个恨爹娘不给自己生了两条腿,每听到城上的火炮和鸟铳响声,便让他们心惊胆颤,奔跑的更加用力。
萧亦本来在东西二门各放置了一哨的永安军战兵用以协助民壮守城,这时看来自己还是高看了流寇。
这一波下来仅南门的流寇至少便伤亡两千余人,可笑的是,他们连蔚州的城墙都没摸到。
随即他下令,东西二门的永安军尽数撤到南门,做最后的机动部队,就算东西二门有战事发生,他们也可以迅速赶到支援。
王子顺听着蔚州城或炮齐鸣,喊杀声不断,但他却没丝毫的担心,他见到自己黑压压的部下就觉得赢定了,甚至他还觉得今日就能攻下蔚州城。
哪次不都是这样,流民黑压压一片去攻城,没过多久要么是官兵投降,要么是官兵自行溃败,根本不多花力气。
他淡淡道:“官兵火炮应是炸膛不少。”
身侧的董魁点头,十分肯定的道:“部众现应越过了护城河,想必官兵投降的消息不久就会传来。”
这时踏地蛇、混天龙二人忽然带着部下回来,都阴沉着一张脸,其后面的大帮贼匪均是脸色铁青,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样王子顺吃了一惊,他看着这两人,他们原本彪悍十足的样子这时却都变得灰头土脸,他们身后的贼匪也基本都带着伤。
他笑道:“二位头领这是怎么了,城攻下了?”
混天龙一双牛眼蹬着王子顺,怒吼道:“娘的,官兵的火炮竟然如此犀利,你嫩的怎么不早说!”
踏地蛇也是用手中砍刀指着王子顺:“我看你嫩的就是成心的,想拿我们弟兄开涮,等我们劳师动众替你们攻下了城,你们好捡现成的?”
王子顺有些懵,他笑容停住,问道:“难道蔚州没有拿下来?”
混天龙步步逼近王子顺,手中提着流星锤。
大眼中满是敌意,冷哼道:“我说你就别装了,你早知道官兵有如此犀利的火炮,就是想要我们弟兄给你们当炮灰吧!”
混天龙、踏地蛇两贼首带着一帮子刚刚从城下跑回来的山贼土匪,他们在城下损失惨重,甚至有不少几百人小寨子头领都死在城下。
这些贼匪无处说理,本应是一面倒的战斗,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纷纷去找混天龙两人,混天龙和踏地蛇这次带来的一干人马本来是想捞点好处。
但城皮都没摸到,自己反倒损失了不少人,当下便聚齐大部分的贼匪、马帮前来兴师问罪。
正紧迫间,这时候忽的一名老营马队疾驰过来,喊道:“不好了统领,流民各营损失惨重,现已经溃败!”
王子顺心头震惊,溃败了?
他一把揪起那个老营的衣襟,吼道:“败?怎么可能?!”
“我上万人打一个小小的蔚州城,你告诉我怎么会溃败?一帮废物,尽是一帮废物!”
混天龙横眉一挑,手中流星锤朝地上一扔,大吼道:“本来以为你是什么能打的头领,今日一看,什么狗屁的一字横天王,不过是靠流民当炮灰的杂种罢了,哈哈哈!”
踏地蛇也和身后的诸多贼杆哈哈大笑,这等讥讽让王子顺脸色铁青。
混天龙此话一出,王子顺目光朝他看过来,混天龙毫不畏惧的看过去,王子顺的手都在发抖,他王子顺转战山陕一路所向披靡,何曾遇到过如此羞辱!
见二人这副模样,营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众人都暗中握住自己的刀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