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的一间木屋内,一个素衣少年坐在落地饭桌前,正在认真的将从骨头上撕下来的肉丝再撕成小条,然后塞到旁边坐着的一个女娃嘴里,女娃很享受的抿着嘴细嚼慢咽。在她嚼咽的时候,少年自己也吃上几口。不一会,大概是吃的很饱了的样子,女娃身子向后退去,少年也不再给她喂食。
女娃没精打采的低着头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少年用手帕将手擦拭干净,用手指戳了一下女娃的脸颊。
女娃抬起头,并没有生气,反而懵懵的问道:“十郎哥哥他们真的好想很想你回去。”
少年一笑:“傻丫头,你都听了点什么呀?”
女娃认真的说道:“禹鸢姐姐诶!经常和我提到你,还有她好多家人,都在找你。”
“你呀,哥哥我可是告诉你了,绝对不能乱说的。”少年爱惜的摸了一下女娃的头。
女娃睁大眼,“我当然不会说了,我怕!”说完双眼突然湿润起来。
少年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安慰道:“不怕,不怕,十郎哥哥哪都不会去,十郎哥哥要和雪莱永远在一起。”
这个素衣少年正是禹云杉等人寻找三年多的禹十郎,禹云杉几乎都找遍大半个顼虞国,万万没想到正主就在眼皮底下。
女娃在禹十郎怀里嘤嘤哭了好一会,禹十郎轻拍着她的背部,女娃突然挣脱开来,嗔怒道:“十郎哥哥坏,雪莱都长大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哄我睡觉。”
禹十郎被她这模样给逗乐了,笑道:“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你拍我背就是想让我睡,我不睡,就不睡。”女娃执拗的样子站起身说:“我去外面玩!”
刚走出门口突然一溜烟又跑了回来,望着少年委屈道“十郎哥哥,那些豺蛄好可怕的,雪莱都没地方玩耍了。”
禹十郎又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傻丫头,那些豺蛄只对坏人凶,像雪莱这样善良的女孩子,豺蛄也都很喜欢和你做朋友的。”
“是吗?可是我看一眼就都不敢看了。”小女娃怀疑的眼神看着少年。
“哈哈,当然是真的了,小雪莱,明天叔祖就教你怎么和它们处朋友。”穆青和黄泽远刚好从外面进来,黄泽远笑着说道,然后将雪莱抱进怀里。
“和它们处好了朋友,它们能带雪莱飞吗?”雪莱又问。
“能,像叔祖这样丑的,它们不喜欢带,小雪莱这么漂亮,它们当然喜欢带着雪莱飞了。”黄泽远打趣的说道。
“那太好了!叔祖真好。”雪莱兴奋不已的在黄泽远脸上啄了几口。
“叔伯祖,是不是二伯他们来了?”禹十郎也站起来,然后问道。
“是呀!”黄泽远放下雪莱,然后又说道:“你给禹鸢的画,被他们看到了,所以很快猜到了是你。”
禹十郎点点头,“我本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很平安,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们发觉了。”
“小少主!”穆青开口说道:“不如趁机就认祖归宗吧,在禹家,至少你能随心习文习武,可以有更好的资源,前途也会更好!”
黄泽远也点点头道:“是呀,我也是这个意思,就让小雪莱跟着我,我会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的疼爱。”
雪莱一听,突然有眼泪婆娑起来,小手拉住少年的衣襟。
禹十郎将雪莱单臂抱在怀里,穆青和黄泽远二个叔伯祖一直把他当做小少主相称,他拒绝了不是一回两回了,也无济于事,甚至两个老人已死铭誓,让他也没办法,他笑笑道:“叔伯祖,我说过,虽然我和他们是血亲关系,但是我不会进这个家门,不是雪莱的问题,我生来是父母的恩赐,我长大是承父母的恩情,和他们有何关系?虽然父母希望我能过认祖归宗,但我不希望我的前程是靠父母的命换来的,也没这必要。”
“我父这些年一直为亏欠禹家恩情而耿耿于怀,我母亲更是因此觉得亏欠父亲,他们这些年心中一直存在那份遗憾度过来的,现在好了,用命还回去了,然后让我做人子的风光的做禹家的少爷,这个我做不到。”
“可是.....”穆青欲言又止。
黄泽远一拍手,“小少主好样的,当年我二人敬重少主人,现在小主人有这豪气,让我替少主感到欣慰啊!我二人辞官不做,也是看不惯他们如此对待少主人,什么皇亲国戚,狗屁,老柱国想结皇亲,我就瞧不起,还有那个狗屁皇帝,我也不敬奉。”
穆青也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也是,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来日方长,小少主或许不一定非要局限在一个柱国府庇护下才能成长起来。”
“叔伯祖,你们的酒还没喝完呢!”禹十郎让开位置,让二老落座,自己则坐在他们对面给二人各自斟满了酒。
几杯酒下肚,穆青又问道:“十郎,你今后怎么打算的。”喝上酒,穆青的称呼也就变了,禹十郎反倒很喜欢他这样叫。
“伯祖、叔祖,你们以后就叫我十郎吧,这样我听着舒服很多,也不拘谨,很亲切。”禹十郎再次恳求道。
穆青一拍头,“看我,一喝酒就乱了口。”
一旁的黄泽远呼了一口酒气,然后冲着穆青说道:“老哥,我们一把年纪了,也不必拘礼了,小少主不进柱国府,那改改口也好日后行个方便。”
穆青沉思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也行,反正一把老骨头了,没多少年头就进棺椁了,咱就抛开俗礼吧!”
禹十郎听了十分高兴,再次给二人各自倒上一杯酒。
“说说吧,十郎今后作何打算?”穆青继续问刚才的话题。
禹十郎微微低下头,三年前,他离开后,走过很多地方,也去过父母战死之地镞坣山,雪莱就是他从战乱的村庄里抢救出来的,那时候他的确很迷茫,但是这三年让他的心境起了很大变化。
侧头看了一眼已经自己爬上床而且已经进入梦乡的雪莱,禹十郎转回头看着二个老人,正色的说道:“我自幼只喜欢读书,习武没多少年,也都是父亲逼着我练的,父母离世之后,我自己又蹉跎了三年,所以我想用点时间请二老教授我习武之道。”
穆青和黄泽远一听,相互瞅了一眼,然后拍着桌子说道:“好啊,哎呀,你总算能想开了,其实我们也一直有这个打算,只是我们本事不起少主就相差太远了,不过只要我们会的,自然倾囊相授。”
禹十郎站起身,正了正衣襟,然后拜倒恭恭敬敬的给二老行了拜礼。
穆青黄泽远两人吓得跳了起来,一人一只手把禹十郎给拉了起来,“小少主,你这是折煞我二人啊,我们这一身本事,本来就是出自禹家,现在你愿意和我们学,我们二人那是巴不得呢。”
禹十郎请二老再次落座,各自重新倒了一杯茶,穆青和黄泽远接过杯子,然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等到两位老人喝干了茶水,禹十郎又开口道:“之后,我打算去昭阳道院,如果能够进入道院,我希望在道院能修炼有成。”
二老听后,神情立刻凝重了起来,穆青开口数道:“顼虞国成立道院现在是人皆尽之的,但是还没有消息说是归于属圣道堂还是天师阁。”
禹十郎父母的死,就和这两个势力中的天师阁有关,穆青说这话,也是言外有音。
“是圣道堂。”禹十郎看明白他们的心思,开口说道。
“你确信?”两人同时问道。
禹十郎点点头道:“实不相瞒,我前段时间本打算独自去成唐国道院的,那里就是隶属于圣道堂,只是中途听说圣道堂也同意了在顼虞国开设道院,我才沿路返回了这里的。”
成唐国,是和顼虞国差不多大小的国家,两百多年前圣道堂在那里设立的道院。
一听禹十郎曾经有这个想法,二老有点不愿意了,“十郎,你怎么连这个都不和我们知会一声,我们再没用,也把你当至亲一样看待!”
“其实当时我也是在救了雪莱之后,被鎏火帝国一伙追兵给追的走投无路的时候,被成唐国的几个人相救,是他们介绍我过去的。”禹十郎慌忙把当时的前后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当时他逃到了鎏火帝国和成唐国边境一条峡谷的时候,碰到两个少男少女,两人将他带到一个村落,没想到鎏火帝国的追兵也追到了那里,这时候少男少女的长辈出手,打退了追兵,他们才得以脱险。
那两个少男少女就是要去成唐国的道院,由于三人当时惺惺相惜,那两人就给他提了这个建议,但是半路听到顼虞国也成立道院的消息后,禹十郎细想一番,还是选择回到顼虞国,回来时候,恰巧碰到了寻找他的穆凯和黄靖。
穆青和黄泽远听完之后,神情从怨怒重新变回痛惜,十几岁的孩子,遭遇了父母离世,该多彷徨无助呀!黄泽远大着嗓门说道:“行,我赞成。”穆青也点点头称好。
如果能进道院修行,还有哪里比道院强?
几个人在商讨未来的时候,禹家那里彻夜都没有消停,结果人还是没找到,要说最上火当然就是禹云杉了,看到人了,结果就在眼前就这么消失了,他该有多火大。
泄气归泄气,人还得找,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不抓住这一丝希望的话,以后该去哪里找?除了期间他跑来墓园在兄弟坟墓前痛哭了一通之外,剩下的时间,里里外外将浔芗城几百里地都给找遍了,结果泥沉大海一样,人还是不见踪迹。
禹十郎接下来就是和两个老人炼体习武,另外还和雪莱一起和黄泽远学习驭兽之术。
其实禹十郎之前也和父亲学习过炼体基本功,另外禹云奕也把禹家独有的秘法心眼通传给了他。
禹家各子之所以强,主要是因为修炼了秘法心眼通的缘故,禹家有个法器,叫做机关道,就是专门用来修炼心眼通的。
禹家其实除了心眼通之外,还有个秘法,叫心神通,本来禹家另外还有个法器,叫做炼心阁,和机关道差不多,都是一个小秘境。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禹家只传下来心法,法器炼心阁却遗失掉了。
没有法器炼心阁,也有不少人另寻他路,来修炼心神通,可惜不是修炼不出什么,就是走火入魔,有不少禹家天才,也因此折损掉了。
后来禹家就下了严令,心神通秘法只能言传,禁止修炼,除非找回那个法器炼心阁。
虽然禹云奕把这个两个秘法传给禹十郎,但是他已经被逐出了家门,禹十郎根本就没有在机关道修炼的可能,所以心眼通也修炼的很一般。
不过两种秘法没有在习武上起什么卓效,却被禹十郎用到了读书上,反倒对他读书起了很大帮助,练就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