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刘氏从嫁入伯府就不曾当过家。
在她嫁入曲府时,这里还是侯府,前面有侯夫人连氏顶着,连氏去世,她好不容易从媳妇熬成婆,自认为能当家了,却没想到连氏却替曲远桥娶了一个出身高贵,脾气厉害的媳妇,且考虑到她平凡普通的出身恐怕她掌控不好伯府,就连她的夫君也同意将管家权交给玉氏。
这家她一当便是十多年,她几番争夺俱都失败,如今在刘姨娘的相力下总算勉强击败玉氏拿到了管家权。
本以为当家很容易,不过就是端着府中的铺箱子掌着对牌,下面自然有一大帮子下人仆妇忙前忙后,心情好时打赏些银两,心情不好时,便招来他们来责骂几句,端尽当家主母的架子。
可是,为什么他们连常做的事情都做不好,对于各家各户的礼单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啪……”
“咚……”
“扑通……”
这是福平院里老夫人正在砸手边一切能砸的东西。
“老夫人息怒!”崔婆子吓得连忙抱住她的手。
这屋子里值钱的物什都摆在老夫人手边,她这么一砸可不得了,已经砸了好几件伯府里最值钱的物什。
她若是个大方的那倒好说,可偏生她现在脾气来了,可劲儿的砸了发泄,等她脾气走了,她却又要心疼那些物什,并且怨怪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有及时劝着她。
“这活计我不干了,把这账本连着那对牌都给玉氏送过去,她倒清闲。”老刘氏咬牙切齿。
崔婆子看她发怒的狠样打了个寒颤,此时的老夫人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当家大权可是她心心念念夺过来的,如今折腾成这样周圆不回来了就要送回去,也不怕招了晚辈的笑话。
不过想归想,崔婆子却不敢忤逆老刘氏,连忙指挥人把一应的册子都端了出去,在门口时碰到前来请安的刘姨娘母女,连马屁都来不及拍,紧赶慢赶往宁馨院送。
“姑母这是何意?”刘姨娘身子将养了大半个月,一脸的红光水润。
老刘氏把掌家大权卸了一事一说,刘姨娘连连心疼。
“好不容易拿到的东西,姑母怎么说让就让出去了。”也不说跟她商量。
“账上你当还有多少银两?”老夫人精明着了,这家她若是要当下去,就势必要拿自己的小私库往里头填,不然抡不转了。
“咱们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岂会真的到那地步,依孙女看,别不是夫人自己……”自从自家姨娘吃了苦头之后,曲清玉便沉默了下来,没再随便蹦哒,不过她也不会放过任何往玉氏身上泼脏水的机会。
老夫人脑子不够用,听得她们母女撺掇几句,立马就当真了,心心念念要去玉氏的院子里拿赃。
没等她们过去,玉氏就带着曲清歌跟着崔婆子回来了。
她不是来给银子的,也不是接下对牌的,而是来说明这个家她永远不当了,还听从曲清歌的建议趁此大闹一场,然后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儿女去了南郊温泉庄子。
彼时刚刚开春,宛平城的天气尚且有些寒凉,风一吹春寒料峭的,可到底春回大地了,路旁的小草显出新绿,桃树柳枝长出新芽。
曲清歌时不时的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瞅。
看到那枯黄中带着浅绿的颜色,她格外兴奋,这些绿色象征着无穷无尽的希望,看到它们,她的人生仿佛也有了生机,她一改在府里的沉闷与低沉,开始逗着曲元晋说笑。
“大哥,你想不想好起来?”
“想!”
“那你等着,我会帮你!”
“好!”傻子大哥虽然只有三岁稚子的智商,但是他格外体贴,还知道自家小妹喜欢听什么话,知道怎么样让沉闷不郁的她开心起来。
马车辘辘前行,温泉庄子已经露出了屋檐片瓦,曲清歌却陡然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手帕,心思不属的左顾右盼。
“囡囡这是怎么了,舍不得离开宛平?”玉氏看她跟火烧屁股似的紧张,连忙安抚。
曲清歌摇头,突然听到傻子曲元晋呵呵笑起来。
“人……好多人!”他指着面前突然自丛林里涌出来的人群。
曲清歌看清他们的打扮,身披黑甲,手执长枪,是驻守宛平的阮家军。
居然不是他们,她一阵失望,无奈的托着下巴,是不是她记错了日期,或者北地发生了变化,可从传回来的消息里她明明探听到北地有难民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