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聿容和宋兆培跟着老板来了后厨。
这家餐馆不大,顶多也就算是个中档餐厅。后厨的工作人员总共也就六个。两个大厨,两个小厨,两个杂工。大厨和小厨都是男人,剩下的两个杂工就都是女人。
其中一个女工一个月前摔伤住了医院,老板四处招工硬是没人来应聘,剩下的那个女工天天抱怨工作量大,老板也是被逼无奈才勉强用了康聿容。
进了厨房,老板拍了拍手,说道:“Pauseandintroducenewemployees.”暂停一下,介绍一下新员工。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然后站成一排看着老板以及老板身旁的康聿容和宋兆培。
老板指着康聿容介绍说:“ThisisKangYurong,dwithyousincethen.Youarewelcome.”这是康聿容,来自中国,以后她就和你们一起工作了,大家欢迎。
几个老员工象征性的拍了拍手。
宋兆培悄悄地拽了拽康聿容的袖子,她斜头看了他一眼,他抿着唇,鼓励的点了点头。
康聿容立刻就明白过来,她咬了咬唇,喷出一口气,挤了挤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脸,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说:“Hello,fcare.”大家好,我叫康聿容,请多多关照。
这句英语,康聿容足足练了两天。刚才打招呼的时候,她自我感觉说的还是很流利的。谁知道,她刚一说完,老员工们微微一怔,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你看他们一个个笑的,好像刚才听到的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了。
康聿容被他们笑的傻了眼,好一会儿才用询问的眼神去看宋兆培:他们在笑什么?
康聿容不懂,宋兆培却一清二楚。没错,刚才康聿容说的是挺流利的,只是发音上中国味太浓了。
宋兆培想,刚才她的语速比较慢,这里的人根据单词拼凑,凑合能听懂她的意思。如果她的语速再快一些,估计谁都听不懂。
宋兆培的头稍稍往康聿容的耳边凑了凑,低声说:“说得很好,只是发音上有点欠缺,不要紧的。”
虽然宋兆培说的很婉转,可康聿容还是听懂了,她刚才丢人了。
康聿容的脸一下子就红成了猴屁股,羞愧的不行。她感觉自己做的很好了,没成想还是闹了大笑话。再看那一张张笑的天翻地覆的脸,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过了会儿,老板摇着手说道:“Allright,let’snotlaugh.”好了,大家不要再笑了。
又笑了一会儿,他们才停了下来。
另一个女杂工三十来岁,个子不高,又白又胖,她笑着叫了声老板的名字:“Gretel.”葛雷特。
老板葛雷特问:“What’sup?”怎么了?
胖杂工指着康聿容问老板:“Can’tshespeakEnglish?”她不会说英语吗?
接话的是宋兆培,他说:“Yes,mysisterdoesn’fit.”是的,我妹妹英语说得不太好,请大家多多照顾。
高个子的大厨轻蔑的说道:“Oh,Idon’’sastupidpig.”哦,英语都不会说,真是个蠢猪。
宋兆培瞥了那个大厨一眼,不动声色的问:“CanyouspeakChinese?”你会说汉语吗?
宋兆培的神情很温和,高个子的大厨也没多想,摇着头说:“No,Iwon’t.”不,我不会。
宋兆培神色立变,看着那大厨冷冷一哼,用了比大厨高三倍的音量说:“Oh,youcan’’sastupidpig.”哦,你连汉语都不会说,真是蠢猪中的蠢猪。
老板葛雷特一看宋兆培真的动怒了,立即用眼色制止了准备发飙的大厨。老板倒不是怕宋兆培,毕竟这是他的地盘。
老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宋兆培再厉害也压不过他这条“地头蛇”去。
不过,宋兆培虽然是个中国人,但医术高明,再加上很会笼络人心,商界巨额有不少因为被他救治过而对他欣赏有加,共事的时候也会给他几分薄面。现在在他的地盘,不怕他,但也要让他三分的。
老板出了面,高个大厨心里再不满也得咽下去。
葛雷特见没人说话了,就把康聿容的工作流程简单的对宋兆培说了一下,宋兆培又问了几句,然后点了点头。
转头,宋兆培对康聿容说:“工作不难,只是摘菜洗菜、洗盘洗碗,打扫打扫厨房里的卫生。”
康聿容说:“嗯,我知道了。”
宋兆培又问:“我给你的我医院的电话号码你带在身上了吗?”
康聿容点点头。
“别丢了,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老板葛雷特又和宋兆培简单说了几句,对女杂工说:“Shecameonthefirstday,andyoutaughtherhowtodoit.”她第一天来,你告诉她怎么做。
女杂工看了看康聿容说道:“Gotit.”知道了。
宋兆培对康聿容说:“你和另一个杂工干的活儿是一样的,你刚来老板让你跟着她,她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或者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行了。”
康聿容说:“嗯。”
“那就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康聿容点了点头。
宋兆培和老板又说了几句,就一起出去了。
宋兆培一走,康聿容感觉心里的支柱倒塌了,立马心慌意乱起来。不过,她咬着牙强撑着。
老板一走,老员工们就自动解散,各忙各的活去了。
康聿容记得宋兆培的话,赶紧的跟在了女杂工的身后。
现在刚过八点,餐厅还没有正式营业,但后厨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了。
由于知道康聿容不会讲英语了,女杂工指示康聿容干活的时候也不说话,只是“喂”一声后,就两手比划着。康聿容连看再思考,大概也能明白个一二三。
就这样,康聿容在女杂工的指挥下,削土豆、削胡萝卜、摘菜、洗菜、切菜、扫地、擦地、洗盘子、擦盘子、……整整一上午,两只手两只脚就没有停过。
午饭后,有一会儿休息的时间,老员工们都凑到一间休息室里,或闭目养神,或谈天闲聊。
康聿容和他们不熟,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就找了个小凳子一个坐在了门口。
下午的工作和上午的一样,十分枯燥,却又十分紧张。只要餐厅不打烊,她的双手双脚就不会有停下里的时候。
每当她削了一盆又一盆的土豆胡萝卜,每当她洗了一摞又一摞的盘盘碗碗的时候,她就会不自觉的想,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就这么的能吃呢?
夜深了,康聿容把所有的地擦干净之后,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出来把门锁好,一转身愣住了。
不远处的黑影里站着一个人,从身形上看,康聿容百分百的断定是个男人。她的心不由的一紧,正想着绕过去,快速跑开,就听那人说:“怎么这么晚?不是十二点吗?现在都十二点半了。”
康聿容一听这声儿,紧绷的心情瞬间松弛下来,心里不由自主的漾起一层感动。
柯木蓝从黑影里走出来,站到她的跟前,借着门口的灯光,看着她,她苍白而憔悴的脸让他不禁的蹙起眉梢。
见康聿容不说话,柯木蓝又问一遍:“我听兆培回来说,干杂工的有两个人呢,现在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康聿容愤愤的想,怎么就她一个人?还不是欺生吗。
十一点的时候,后厨的一切都打扫完了。只要再把大厅和几个包间的地面擦一遍就万事大吉了。
两个人一起干肯定忙不到现在,谁知道那个胖杂工见老板和别的员工都走了,就对她唔哩哇呀的比划了一番,然后也走了。
康聿容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看她比划的意思也明白是什么了。她也有气,可谁让她“另类”是黄皮肤黑眼睛呢?谁让她不会说他们的“鸟语”呢?谁让她是初来乍到的呢?不欺负她欺负谁呀。
康聿容火冒三丈怒火中烧,可她没有抱怨。在她看来抱怨不光是认输,也是辜负了宋兆培前前后后的一通忙活。拉关系不容易,她不想轻易亏负宋兆培的这份恩情。
还有就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只是她的朋友而已,她又有什么资格和他抱怨呢?
柯木蓝一直追问,康聿容也不好一直闷声不吭,她撒了个谎:“那个人临时被老板干别的了。”
“真的?”柯木蓝显然是不信的。
“嗯,真的。”康聿容防止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先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听她的声音无力的很,柯木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康聿容回到家,什么都不顾,一头就栽在了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她已经没跟骨头都在痛了,她的手指都要断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赶紧躺下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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