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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退婚(1 / 1)

<>那人见了方氏也颇为意外,上前拜见后说自己一直云游四海,以算卦为生,见方氏怀里的小靖婉烂漫可爱,为了感谢方氏当年救命之恩,要给小靖婉算上一卦。

沈旬不信这些,方氏却想起那人说过的话,抱着小靖婉到了那人面前。

哪知见了那人,小靖婉却突然伸出小手直直伸向他的脖子,攥住他脖子上的玉牌便不松手,方氏和沈旬吃了一惊,那人惊讶过后却是笑了笑,取下玉牌便送给了小靖婉。

方氏见推辞不过,只好让丫鬟取了些银子谢他,那人留下了一番话,然后便离开了。

“你可不要小看这块玉牌。前几日你病了,要不是这块玉牌,你怕是没那么快就好转。”方氏伸手抚了抚玉牌,面上神色有些凝重。

那日女儿高烧不退,请了好几个大夫,就是太医来了,一开始也束手无策。她着急焦心时,突然想起女儿两岁时那位先生送的玉牌。

因了那位先生离开时的那番话,这玉牌一直被她妥善保管,于是急忙让丫鬟去屋里寻了玉牌出来,戴到女儿脖子上。过了两日,女儿果然渐渐好转了。

“那位先生很有几分神通,这玉牌想来也不是寻常物件,只是这玉牌看着着实有些普通,你必是不爱戴,怕你随手丢了,见你醒了,娘便取了回来。”方氏把那日的情形说了一遍,又认真叮嘱道,“你最近总做噩梦,这玉牌戴在身上或许有用。可不许乱丢,听见没?”

方氏爱怜地抚抚女儿脸颊,这是她和沈旬成亲后的第一个孩子,沈旬疼女儿,给她从小用的穿的俱是最好的,这个女儿被他们养的娇贵的很,不起眼的物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五岁那年曾把玉牌给她戴在身上,结果在院子里玩了会儿就被她给丢了,全府上下找了好久才在花树丛里找到,从此再不敢把玉牌给她。

“翠容,青竹,你们看好大小姐。”方氏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跟在沈靖婉身边的丫鬟。

“是,夫人。”两个丫鬟道。

“娘,姐姐。”门口帘子掀开,沈靖庭带着几个小厮从门外跑了进来。

“怎么才来,你姐姐都来好一会儿了。”方氏摸摸儿子的头,笑着问道,“靖柔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娘。”方氏话音刚落,沈靖柔气呼呼地进来了。

“怎么了这是?”方氏亲昵地刮刮小女儿鼻尖,“嘴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你问他。”沈靖柔生气指着沈靖庭,“他的旺财把我的小花给咬伤了。”

沈靖庭撇撇嘴,“要不是你的那只蠢鹦鹉骂我的旺财,旺财才不会咬它。蠢鹦鹉叫什么小花,名字真难听。”

“哼,你的蠢狗还叫旺财,名字更难听。”沈靖柔一双大眼睛气鼓鼓瞪着沈靖庭。

十岁的小姑娘小少年伶伶俐俐站在面前,相似的面容表情灵动,沈靖婉攥紧颈中的玉牌,想起梦中的一切,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真是两个小祖宗,一大早就拌嘴。”方氏头疼地按按眉角,这两个孩子当年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没有消停过,折腾的她没少吃苦头,等到生下来了更是没一日安宁,从会说话了到现在,只要两人凑在一起就吵嘴。

“快管管你弟弟妹妹。”方氏无奈的看向大女儿,说道。

沈靖婉低着头强忍住眼中的泪,伸手把两个人揽进怀里,扬起嘴角,眉眼弯弯,“我就喜欢看他们吵嘴。”

沈靖庭和沈靖柔莫名对视一眼,沈靖柔伸手摸摸沈靖婉的额头,“姐姐,你不会是又生病了吧?”

她以前和沈靖庭拌嘴,姐姐都是头疼的让丫鬟下人分开他们,何曾这样对他们笑眯眯的。

“没有,姐姐早就好了。”沈靖婉笑盈盈搂着两个孩子,低头在他们额头上用力亲了两口。

“呀,姐姐我都多大了!”沈靖庭猛地从沈靖婉怀里跳出来,脸涨的通红。

“害什么羞,你再大也是我弟弟。”沈靖婉眨眨眼,搂着沈靖柔笑倒在方氏身上。

“行了行了,别闹了,都饿不饿,还吃不吃饭了?”方氏笑地看着几个孩子胡闹,转头吩咐身边的大丫鬟海棠,“让厨房传饭。”

方氏和沈旬成亲二十余年,夫妻一直恩爱有加,沈旬没有纳别的姬妾。平日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一家人都是在方氏的院子里一起吃饭。

沈靖庭和沈靖柔虽然爱拌嘴,但都是学士府的少爷小姐,吃饭的规矩也是有的,安安静静吃完饭,两人的伴读小厮和丫鬟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庄朝自建立以来,国力日渐昌盛,民风也越来越开化,男子女子皆可入学读书,各县府都设有男子学堂和女子学堂。女子虽不像男子可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但许多家里有余钱的,也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学堂上两年学,不求才名,只求能识字罢了。

方氏理了理儿子衣衫,“去吧,好好跟先生学,别你爹晚上考你的时候回答不出,他又要罚你了。”又摸摸小女儿头发,“下了学早些回来,娘让厨房做几个你爱吃的菜。”然后又嘱咐一遍小厮丫鬟,看着他们出了门。

“昨天下面的铺子送过来几匹新布料,你看看喜不喜欢,要入冬了,娘让人给你做几身新衣裳。”送两个孩子走了,方氏拉着沈靖婉的手,说道。

“娘挑就好。”沈靖婉心不在焉,勉力笑了笑,“娘,我昨晚没睡好,想回去歇息了。”

“那就回吧,你身体刚好,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方氏忧心摸摸女儿脸颊,“娘让厨房准备安神汤,晚上送过去你喝。”

“嗯。”沈靖婉点点头,领着丫鬟回了自己院子。

回到院子,一回屋,沈靖婉就挥退了身边的丫鬟,急忙坐到梳妆镜前,摘下了颈上的玉牌。

这块玉牌,她实在太熟悉了,是她上一世成亲那日,她娘送给她的。

她记得成亲那日,她娘来她的闺房亲手把玉牌系到她脖子上,跟她说了许多嘱咐的话。说了玉牌保平安,似乎还说了这玉牌的来历,只是她没有听,当时的她满心满意都是即将要嫁给宋宣的娇羞和欢喜。

她的爹是内阁大学士,文采卓绝,一身傲骨,昔年更是有天下第一才子的美誉,皇上爱才,对她爹更是赏识和器重,彼时学士府圣宠正盛。

她的夫君是尚书府公子,自小聪明伶俐,文采出众,十岁才名便闻名整个平京城,样貌更是芝兰玉树,俊逸非凡。

她爹宠她,她夫君爱她,她是天之骄女,是平京城中所有王孙世家小姐们的羡慕对象,她何须玉牌来保平安?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块四四方方,雕工和用料都极其普通的白玉牌。

嫁进尚书府后,这块玉牌就被她锁进了柜子里。

直到学士府衰落,她娘因病过世,她爹和弟弟妹妹流放岭南,她在尚书府的处境一日比一日艰辛,她从家里带去的陪嫁物品全部被人搜刮了去,只剩这一块式样普通,无人在意的白玉牌。

她开始想起成亲那日她娘说的话,把玉牌时刻戴在身上,她央着她的夫君给她在尚书府那个偏僻的小院中建了一个佛堂,每日从早到晚的祈福祈求平安,不为她自己,只为了她流放在外的爹和她那年纪尚幼的弟弟妹妹。

可是还是太晚了,她的好夫君欺骗了她,她的爹和弟弟妹妹都过世了,她在尚书府残喘度日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她吐出了鲜血,滴落在玉牌上。恍惚间,玉牌泛起了微光,又很快消失。

然后,她就回到了现在,回到了这花儿般的十五岁。

是这块玉牌带她回来的。沈靖婉咬唇,攥紧手里的玉牌。

“小姐。”屋外几个丫鬟互相推搡,碧巧犹犹豫豫进来,“宋公子又来了,正在前院。”

前几日宋公子惹她们家小姐生气了,这几日每日都来府里道歉,她们家小姐不仅不见,还不许她们这些丫鬟替宋公子传话。虽然是宋公子做错了事,可明年开了春宋公子就要和小姐成亲了,就要成她们家的姑爷,两个人一直生气不见面,总不太好。

“不见。”沈靖婉小心翼翼把玉牌挂回颈上,既然让她重来一次,那有些错误便不会再犯。

第一个错误便是这尚书府公子宋宣,她未来的夫君。

“我要和他退婚。”她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眼神坚定,斩钉截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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