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悟大师道:“夫人应知情之一事,一往而深。令小姐温婉孝顺,为了不违逆父母的意思,或许会嫁入夫人和沈大人挑选好的人家,只是令小姐真的会过的好吗?将来不可预料,但有一件事却是确定的,令小姐嫁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定不会快乐。”
“大师的意思是让我们顺着婉儿自己的心意?但是她年纪还小,现下喜欢的人,却未必是能让她过的好的人。”方氏怔忪看着言悟大师,蹙眉道。
言悟大师双手合十,“夫人说的有理,一切还需看令小姐心仪之人的品性。庆王世子虽在外界有诸般流言,但他却是老衲所见过最为赤诚担当之人。”
方氏又愣怔住,“大师知道世子和我家婉儿的事?”
“不瞒夫人,是世子这两日一直在寺中哀求,老衲才让人把夫人请过来的。”言悟大师垂眸道。
“世子也在寺内?”方氏面色微变,“大师,客房后院已经被我们包了下来,怎能还有其他人入内?”
“夫人误会了,世子并非住在客房后院,而是住在这东院中。夫人请随老衲来。”说完言悟大师从蒲团上起身,打开了佛堂的门。
“大师……”以为是要带他去见薛崇,方氏迟疑的起身,跟在言悟大师身后。
言悟大师走出佛堂,推开了隔壁的门。
方氏看进去,屋内却并非薛崇,而是前前后后供奉着许多盏的香油灯,这里是给寺外的人供奉香油灯的屋子。
“夫人请看,这盏油灯是十五年前,当时的庆王妃为她失踪的爱子所供。所有人都以为世子落下悬崖身亡,唯有当时的庆王妃,深信爱子还存活人世,特地来寺里供了一盏香油灯,为爱子祈福,祈愿他早日归来。”言悟大师跨进屋内,走到左边一侧,指着最里面一盏有些陈旧,却格外干净的油灯道。
说完,言悟大师又指向旁边的油灯道:“这一盏是世子回来后,知道王妃已经过世,到寺里来替他娘供奉的。祈愿她安心离去,下一世不再经受失子之痛。”
“世子重情重义,十三岁那年他把她娘的牌位从庆王府搬出到了寺中。每一次从漠北回来,便会立刻到寺里来看一看这两盏油灯,然后在供奉他娘牌位的房间里闭门几日,念诵誊抄经文为他娘祈福。适逢节日,更是会到寺里来陪伴他娘的牌位,无论严寒酷暑,风雨无阻。”
言悟大师转身朝方氏道:“老衲与世子相识数十载,对他的脾性品行也算得上了解,从未见他对女子如此上心,他对令小姐,委实真心,依老衲愚见,世子应是能护令小姐一生之人。”
“大师……”方氏惊疑不定看着言悟大师,她真是小瞧了那位世子,竟然能说动法华寺的住持来替他说话。
“夫人,老衲先告辞。”言悟大师看一眼门外,朝方氏双手合十微微垂眸,然后走出了门外。
方氏转头,就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淡俊朗,着深色锦袍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
“多谢大师。”男子朝言悟大师合十双手恭敬的行礼,然后跨进门,朝方氏弯腰行礼道:“沈夫人。”
“……世子?”方氏看着面前的男子,蹙眉问道。
“嗯。”薛崇点头,低沉的音色中带着些许歉疚,“还请沈夫人恕罪,我并非有意骗夫人来这里,只是我与沈姑娘不能见面,客房后院中又有沈府的侍卫把守,出此无奈,才求言悟大师把沈夫人请到这里。”
“你倒是好手段,能求得言悟大师出手帮你。不过言悟大师说你这两日都在寺中……”方氏看着他,心思电转,出声问道:“莫非,你一早便知我们会来寺里,郁大夫那一番说辞,是你们合计好的,就是为了骗我们来这里?”
既然沈夫人已经猜出来,薛崇也不敢再隐瞒下去,面有惭色道:“沈夫人聪慧过人,我只是想见夫人一面。”
“哼,这个主意是谁出的?你和侯夫人还是郁大夫?”方氏冷哼一声,问道。
“此事与郁大夫无关。”薛崇忙道。
“果然是你和侯夫人。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下山。”方氏沉着面色一甩袖子,便要往门口走。
“夫人,现下天色将晚,下山不安全。”薛崇挡到方氏面前,弯着腰拱手道。
方氏望出门去,言悟大师请她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将落未落的时辰,现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得无踪,夜色隐隐袭了上来。
“夫人,此事是我不对,舅母全是为了帮我。”薛崇忽的单膝跪地,对方氏诚恳道:“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夫人能把沈姑娘嫁给我。”
薛崇突然跪地,方氏吓了一跳,她低头看,只能见薛崇一张坚毅的侧脸,她皱眉道:“你跪什么?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让她和你一起到庆王府受委屈。”
“夫人,我向你保证,只要沈姑娘嫁给我,我就决计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不论是庆王府中的人,还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薛崇绷紧下颌,沉声保证道。
“你总是要回漠北的,我如何信你?”方氏上下打量面前的人,她以前未见过薛崇,只从其他夫人口中听说过,除了说他在战场上如何狠戾,和庆王爷的关系如何凉薄不堪,最经常让那些夫人谈论到的,就是他的相貌,现下一看果然出色,怪不得婉儿会倾心于他。
“我会去求舅舅,等我和沈姑娘成亲后,就不再回漠北,留在平京城中。”薛崇抬头,深色的眼眸认真看着方氏,“夫人,我对沈姑娘是真心的,除了她,我这一生再不会娶别的女子。我会对她好,护着她,绝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不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和伤害。如果夫人不相信,我可以在我娘的牌位面前发誓。”
“哼,这些话说的都是很诚恳。不过想娶婉儿,说再好听也无用。”方氏轻哼一声,收回目光,绕开他便出了门,径自回西边的客房去了。
薛崇从地上起身,看着方氏离开的身影,眼眸中未见挫败,反而愈加坚定。
方氏回到南院就立刻吩咐海棠,“收拾一下行李,明日我们便回府。”
“娘,怎么突然要回府了?郁大夫不是说您要在寺中住上三日的吗?”方氏被言悟大师请去后,沈靖婉就和两个丫鬟一直在屋中等她回来,不料她一回来便说要回府,沈靖婉不禁疑惑问道。
“那都是郁大夫和永宁侯夫人合计了骗人的,就为了让我到这法华寺来。”方氏没好气道。
海棠在一旁惊讶不已,“怎么会如此?郁大夫和侯夫人把夫人骗到寺里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世子见我一面,像我提亲。”方氏看了沈靖婉一眼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
“娘,我一直在府里怎会知道?”沈靖婉连忙否认,她娘瞧着这般生气她若承认可就惨了。
“娘,你见到世子了?不是言悟大师找你去的吗?”沈靖婉小心翼翼问道。
方氏看了看女儿,见女儿不似说谎的模样,才哼了一声道:“那位世子可真是大本事,居然请得动言悟大师帮他还替他说话。他最后竟然还跪到我面前,瞧着一副沉默寡言冷淡的模样,说起话来却好听的很。”
“娘,那你答应了吗?”听的心一阵揪紧,沈靖婉掐着手指小心的问道。
“答应?”听见女儿的话,方氏气的瞪眼道:“不管他说的多好听,我都不会让你嫁给他。”
说完,连声催促海棠,“快收拾,明天一早就回府。”
沈靖婉急了,忙向她娘道歉道:“娘我错了,你看现在天都黑了,收拾起来也看不清,不如等明天天亮了再收拾也不迟。”
“对啊夫人,明天一早再收拾吧,这后院都有侍卫守着,没人能进来,只要我们不出去就见不到世子了。”海棠想了想,也在一旁劝道。
方氏本就凭着一时的气,现下气过了也清醒了过来,横竖那个世子进不来,她便缓了面色道:“也好,也不急在这一会儿,等到明天一早再收拾。”
沈靖婉和两个丫鬟齐齐舒了口气,沈靖婉笑道:“娘,天这么黑了,让海棠和碧巧弄热水进来,给您洗漱洗漱休息吧。”
“好,去吧。”方氏看看屋外暗下来的天色,点头道。
海棠和碧巧连忙出去,去厨房找做饭的僧人要了热水过来,寺里条件不便,方氏和沈靖婉都随意清洗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了。海棠和碧巧就着剩下的热水也清洗了一下,关上门吹熄了烛灯。
屋内只有一张床,窗边的榻又太窄,碧巧便在地上铺了一层被褥,睡在床边。想着刚才夫人那般生气,明日就要离开法华寺了,害怕隔壁听见,碧巧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怎么办啊?我们明日就要走了,夫人看着还是不喜世子呢。”
“我也不知道。”沈靖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望着窗外,隐隐有月光倾泻进来。她想薛崇来告诉她究竟跟她娘说了什么,又担心薛崇过来会被院外守着的侍卫发现。这般反复纠结,渐渐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天已经微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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