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回屋跟沈靖婉说了一声,沈靖婉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他们在这山上已经住了快半个月了,是应该回平京城了,起身洗漱好,让薛崇照顾安儿,她和两个丫头开始收拾行李。
郁大夫知道傅先生偷偷下山了,胡子都快气歪了,前两日刚跟他打赌输了一瓶宝贝的药,还没等他赢回来,傅先生竟然就跑了。他原本想赌气在这里等傅先生回来,还是木云说他师父会去平京城,郁大夫才愿意收拾行李一起下山。
用过早饭,全部收拾好后,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下山,夏天跟在木云身边送他们。虽然这么快就要分别,木云对夏天很是不舍,但夏天毕竟是狼,不能跟他回平京城,何况夏天在这山上已经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相好,在这里可以生活的自由自在。
送到半山腰,到了山林的外围,担心夏天会被上山打猎的人发现,一行人停下来和夏天告别,看着夏天消失在树丛后面,他们才继续下山。
下山比上山要快,晌午就到了山脚下的镇上。他们去了之前让小二帮忙看着马车的那家客栈,用过午饭,见小二把他们那几匹马照顾的不错,薛崇多给了他几两银子,然后几个人上了马车,往平京城走。
路上薛崇跟妻子说了前一晚他和他师父的谈话,听说傅先生不仅知道她那块玉牌,还认识她娘,沈靖婉着实吃了一惊,打算回去平京城后就去问问她娘。
走了五六日就到了曲州境内,眼看明日就能回到平京城,青竹和翠容两个丫头都很高兴,时不时挑开帘子看外面街上来往的人群。
薛崇在街上找了家客栈勒住马,见天色不早,准备在这里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
薛崇扶着妻子从马车上下来,门口的小二早就迎了上来,见他们一行人相貌衣着都不俗,分外热情迎他们进了客栈。
在柜台开好了房间,几个人先回房休息了一会儿,才准备用晚饭。妻子的相貌生的美,刚才上楼的时候不少人盯着她看,薛崇不想再让妻子被外面的人瞧见,便让小二把饭菜送到房里,他和妻子还有安儿在房里用饭,郁大夫和木云还有两个丫头去楼下用饭。
两个丫头很快用完饭就上来了,见她们回来了,薛崇让她们陪着妻子,他把用剩下的饭菜端了出去,随便让小二送热水过来。
见姑爷出去了,翠容和青竹相互看了一眼,翠容走到她们小姐身边道:“小姐,我们刚才在下面听见有人议论平京城发生的事情,说是……”翠容顿了顿,才接着道:“说是庆王爷前两天没了……”
安儿在床上刚睡着,沈靖婉正坐在床边轻轻拍他,闻言一愣,把安儿的被子塞严实了一些,才起身问道:“怎么回事?我们之前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见小姐起身,青竹坐到床边去看着小公子,翠容继续道:“听那些人议论似乎是庆王爷病的原因,不过那些人也只是听说,并不太清楚。”
翠容说完,看着她家小姐问道:“小姐,我们今晚要赶回平京城吗?”
怎会这么突然,沈靖婉蹙眉叹了口气,“收拾行李,等世子回来,我告诉他。”
薛崇很快就回来了,沈靖婉让两个丫头去跟郁大夫和木云说一声,才拉着薛崇在桌边坐下,斟酌着想把刚才翠容说的事告诉他。
“你怎么了?”薛崇奇怪的看着妻子,他刚才就出去了一趟,怎么妻子好像有了心事。
“刚才翠容和青竹回来说,她们在楼下听见人议论,说是……王爷前两天没了……”沈靖婉看着自己的男人,虽然关系冷淡,但他和庆王爷到底是血脉相连的父子,现下人突然没了,她还是有些担心他。
薛崇听完静了静,半晌扯了扯嘴角突然道:“怪不得师父那晚会让我们下山,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说完,看见妻子眼中的担忧之色,薛崇握住妻子的手安慰她道:“你别担心,我不难过,我早就当没他这个父亲了,现在他没了,我又怎么会难过?”
“既然知道了,我们今晚就赶回平京城吧,你是庆王府的世子,你得回去做主。”见他不像难过的模样,沈靖婉对他的担心少了些,轻声道。
薛崇皱眉,“晚上赶路?你和安儿怎么受得住?”
“就一晚而已没什么要紧的,王爷没了,我们早些回去,也不会让朝中一些人说闲话。”沈靖婉道。薛崇现在不比以前,现在是皇上面前的重臣,一言一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虽然他和庆王爷的关系众人皆知,但现在毕竟是庆王爷没了,他若不赶回去,到时候朝中必定会有一些闲话传出来。
知道她说的有道理,薛崇虽然不愿意但也只好起身,收拾了行李,抱着熟睡中的安儿几个人下楼出了客栈,坐上马车,在浓浓夜色中赶回平京城。
赶了一夜的路,天刚蒙蒙亮就到了平京城的城门。城门守军认识薛崇,见是他,赶紧让人打开城门放行。进了城门,马车一路疾驰回到庆王府,薛崇翻身下马三两步到朱漆木门前捏着铜环叩门。
庆王府门口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小厮听见叩门声打着哈欠来开门,看见是世子和世子夫人回来了,急忙弯下腰行礼。
薛崇去找管家问清楚事宜,沈靖婉抱着安儿,带着两个丫头先回他们住的院子,郁大夫和木云早在进城门后就和他们分开了,回去木家宅子补觉。
院子里,红菱和绿衣刚起床,正在打扫院子,不提防夫人和小公子回来了,忙迎上来。赶了一夜的路,脸未洗,头发未梳,沈靖婉让翠容和青竹把安儿抱去给乳母,红菱和绿衣端来热水让她洗漱。
洗漱完,天渐渐亮了,见薛崇还未回来,沈靖婉让九源去前院看一下他是不是还在管家那里,然后让红菱和绿衣把庆王爷为何会突然没了的事情说一遍。
原来他们走后不久,庆王爷原本病情已经在渐渐好转,但有一日,王爷或许是思念王妃心切,在放置王妃牌位的屋里待着待着就晕倒了,此后病情急转直下,御医所的御医都来了个遍,全部毫无办法,就在前几日,王爷突然去了。
沈靖婉听完才明白事情的经过,她蹙眉想,这或许是天意,明明已经好转,偏偏在他们走后病情恶化,或许郁大夫在的话也能有一线生机,但偏偏郁大夫和他们一起走了,去的地方还是当年薛崇失踪的地方。这或许是老天让庆王爷偿还他欠薛崇的债。
薛崇很快就和九源回来了,王爷去了后,这几天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管家在操劳,薛茹和薛清还小不能管事,薛远虽然能管事,但他毕竟只是个庶子。薛崇虽然和庆王爷关系冷淡,但他是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看他回来了,管家终于舒了口气。
用完早饭后,前院来吊唁的人就陆陆续续来了,薛崇换了一身衣裳就去前院忙碌。王妃去世后王府里就没有了女主人,现下王爷也没了,这偌大的王府就要薛崇和沈靖婉两人一起操持了。
怕她累着,薛崇让九源去侯府请他舅母过来帮忙操持后院的事务。
有了李氏和身边王嬷嬷的帮忙,沈靖婉倒没有如何的累着,她只用坐在旁边听她们安排,什么都不用操心,倒是薛崇,每天要忙到很晚才回来。
这晚沈靖婉躺在床上,听见前院传来的隐约吟诵经文的声音,模模糊糊正要睡着,就听见院子里九源的声音,知道是薛崇回来了,她忙翻身坐起,披上衣裳正要开门,薛崇已经推门进来了。
“又在等我?”薛崇走到桌边先提着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了,才抹抹嘴,开口道。
知道他还未吃完饭,留的饭菜一直放在小厨房给他温着,青竹端着饭菜过来,然后退了出去,沈靖婉坐在桌边,一边看他吃饭,一边给他夹菜。
用完饭,让青竹过来收拾碗筷,薛崇亲亲妻子的额头,“你先去床上,我去看看安儿。”
这些天府里的事太忙,安儿一直留在乳母那里。薛崇看了看儿子回来,沈靖婉已经让红菱端来了热水,等他洗漱。
薛崇坐在床边洗脚,沈靖婉跪坐在他身后给他按摩肩膀,“累坏了吧?”
“我身体好,不累。”薛崇拍拍妻子的手,示意他要弯下腰擦脚,擦完后端着水放到一旁,等明早丫鬟进来收拾。
薛崇翻身上床,摸摸妻子的小腿,“今天守灵跪了多久?我看看你腿上有没有青。”说完,掀开妻子的裤管,果然看到膝盖上青了一小块。
妻子皮肤白,这青的一小块就显得尤为厉害,薛崇皱起眉头,不高兴道:“明日少跪些时辰。”
“薛芸薛茹几个都跪着,我哪里能比她们少?其实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厉害罢了。”沈靖婉拍拍他的手,无奈道。
薛崇还是皱着眉头,取过消淤膏来轻轻给她抹上,一边轻轻按摩一边心疼道:“他生了我一场,我给他操持后事也就罢了,还要让你给他守灵受罪。”
沈靖婉弯起眼睛笑了笑,轻声安慰他,“就当是为了感激他生了你一场,让我能遇到你,反正就这一次,再也没有下次了。”
薛崇冷哼一声,“应该感激的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