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瞳孔骤然一缩,手停滞在半空,惊诧地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神色慌张匆匆要跑,却被女萝拔剑拦住了。
“哟,真以为我看不出你这鬼尸扮的人形来?人模人样不假,可你这浑身的酸腐味也要藏好不是。”女萝冷笑,手起刀落,老道人头落地,随后人形消散,化为一具白骨。
这老道的暗中阻挠恰恰验证了这荒林墓地暗藏玄机,女萝继续缓缓迈步,脚下踩着叶脉尽断的咯吱声响,渐渐消沉的夜色流动着一墨一墨的苍凉,不知不觉中已是来到密林腹地。
一座座墓碑早已被风雨洗刷得空留根骨,阴森中忽然飘来丝丝缕缕的热香气,女萝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最终视线定格在一座风雨销蚀的陵墓前——几碟味美珍馐正在冷风中喷吐着诱人的香气。
肚子咕噜作响,女萝纳闷这荒郊野岭怎么会莫名冒出几盘小菜?是祭奠还是另有所图?握着山阿的手劲紧了几分,她几步向前凝神看了这热菜一会儿,估计是祭祀剩下的饭食,谁会无聊到向死者下毒?自己从今晨起便滴米未进,如今正好得来全不费工夫饱餐一顿,女萝拿起筷子便一阵狼吞虎咽,丝毫没有顾忌,片刻饭饱才发现除却这佳肴之外还有一坛美酒孤零零立在风中。
“咳咳。”掀开盖子的瞬间扑来一阵浓烈酒香气,呛得萧眠咳嗽不已,“可惜了这好酒,无人饮得。”她向来不饮酒,如今也只能摩挲着精雕粉琢的酒坛喟叹不已了。
“谁说没人饮?”阴森男声莫名袭来,女萝只觉脖颈处一阵发凉,意识到时只见一只白骨手轻松钳住了自己欲拔刀的手。
女萝暗中使力一个跃身将身后之人踢开,长剑飞速斩向后方,却只触碰到冷冰冰的空气,惊诧之时一尾调笑声从临近树梢传来,“等了你许久,今日总算到了。”
女萝忿然转身,发现那人正云淡风轻地倚在参天古木枝桠之上,,长长墨发肆意披满肩头,顺着白皙的锁骨滑下,落在半遮半掩的白腻胸膛上,在一泻如瀑的皎洁月华下泛着温润的珠光。
“尚风夷你怎么在这里?搞什么鬼?”女萝皱着眉头收回长剑,“鬼吓鬼,有意思么。”
“当然有咯,不然谁知道你这么胆小啊。”尚风夷在树梢很不厚道地调侃道,突然嘴角扯出几抹坏笑来,“说来,我倒要问你件事情,我在花满楼偶然遭遇不测,你说是谁搞的鬼呢?”
他视线毫不顾忌地幽幽望着她,看得女萝心里发毛,“鬼知道,你问我干嘛。”
女萝打死也不承认,虽说这很怂,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想惹麻烦,转而岔开话题道,“你怎么来人间了?”
“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尚风夷反问,“而且,你一声不吭就走了,要不是孟游告诉我,我还不晓得此事呢。”
“呵呵,你还好意思提孟游,你都跟他胡编乱造些什么!”女萝一听到孟游就气得直喘,“你想象力挺丰富啊,花言巧语骗个小孩子好意思么!”
“呵,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编造这些?”尚风夷双臂环胸,不屑道,“你连一个黄毛小孩都拒绝不了,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推辞过去,你能这么容易拜托他吗?梦游现在还眼巴巴等着你回去呢。”
他们一言不合,又掐了起来,最后女萝终于忍不住了,食指直直指着他,喊道,“你有种下来说话,能动手的别动口。”
尚风夷挑挑眉毛,挑衅道,“偏不。”
女萝直冒火,尚风夷见她动气,飞跃下来,自觉离她几米远,“你就不好奇这里的鬼尸怎么没了?”
女萝环视四周,一开始便被尚风夷牵引了注意力,她还真没注意道,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多半是你搞的鬼。”
尚风夷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里的鬼尸都被我解决了,我还特意做了好酒好菜,专门等你来,贴心吧。”
“贴你个鬼啊,我来这是办正事的,你别烦我,你来人间玩你的,别扯上我,我可是重任在身。”女萝冷声道。
“巧了,我也是重任在身,而且还是南无夜委派的,你说怎么办呢?”尚风夷笑着摊摊手。
“我去,你不会是我护法吧。”女萝瞪大眼睛,暗骂南无夜挑的好人!
尚风夷得意地扬扬下巴,“论起对人间的熟悉,地府当然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呵呵,是么。”事到如今,女萝只有苦笑。一想到和尚风夷结伴,她就头大,心里也莫名堵得慌。
“怎么,不相信啊?”尚风夷眼风一飞,“这样吧,我们不如打个赌如何?听闻禹都城内有个风满楼,名流汇聚,珍馐云集,向来是禹都闻名天下之所,而其中的上房则是天下人挤破了头要订的,我们比赛看谁能最先定下,你若赢,我便不再干涉,我若赢,则必须结伴同行,如何?”
女萝一听,所谓风满楼不就是个吃饭睡觉的旅店嘛,也没有什么难的,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随随便便变出几千银子,饶那老板不见财眼开。
她刚答应完,却听闻天空一声惊雷巨响,一道闪电直劈而下,尚风夷拽她闪开,神色严肃,“看来我们不能再动用法术了,仙界已经发觉了。过多的使用,只会暴露行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用法术我也照样赢你。”女萝赌气道。
二人就此分道扬镳,各自暗中蓄力,约定三日之后会面风满楼,一决胜负。
女萝看着禹都高高的城门,莫名的生疏与亲切一起袭来,八百多年后,沧桑世事,焉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