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儿,”獒拔忽然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弯腰担心地问道,“你没伤着哪儿吧?”
獒战起身道:“没事儿,就是这神庙救不了了。”
“七莲呢?神庙里其他人呢?”
仲宫忙上前禀报道:“我刚才点过数了,除了信忠族老家的三小姐薄然没出来,其他人都已经被救出来了。火太大了,现在根本冲不进去了。”
“什么?还烧死一个在里面?”獒拔怒道,“那七莲到底在干些什么?看个神庙都看不好吗?人呢?”
穆当道:“刚刚醒,不过她脑袋上有伤,我看并非烟熏那么简单,我已经让穆烈先背回去让蜀葵上药了。”
“脑袋上有伤?”獒拔眉心立刻皱起,“难不成是有人打晕她故意纵火?”
“眼下还不敢下这个定论,得等她醒了问一问才知道。大首领,您先回去吧!咳咳!”穆当低头咳嗽了两声道,“这儿交给我来处置就行了。”
獒拔望了一眼这修建已经几十年的神庙,脸色发青道:“没想到啊,这神庙居然在我手里被毁!日后我有什么面目去见地下的祖先?查,穆当你给我好好查查!看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行凶!逮出来,我要他碎尸万段!”
“我知道了。”
“哼!”獒拔带着一脸怒气,拂袖而去。
火终究还是没能扑灭,因为太大了。冬天物干风急,稍微一刮就能起一片火海,所以到了最后,獒战索性让那些族人不用救了,直接等烧完算了。
神庙还在劈里啪啦地烧着时,獒战自己升了一堆火儿,坐在那儿烤衣裳。背着七莲回去的穆烈又跑了回来,见大家都不救火了,反而坐在那里烤火,便凑过去打趣道:“怎么都不救了?早知道我该带些酒肉来啊!”
“现在去也不晚,”獒战烘着手道,“搬几罐子酒,拿半边野猪肉来,吃饱了待会儿才有力气收拾残局啊!”
“你都发话了,我还能不去拿吗?候着,我立马就去取来!”
“等等穆烈,”穆当叫住了穆烈问道,“七莲怎么了?”
穆烈道:“没事儿,正在那屋躺着呢!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也不知道,就记得背后给人敲了一下下。哥,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啊!你得往死里查,说不定是有人故意纵火呢!”
“我刚才问过朱槿白兰那几个使女了,”仲宫神情严肃地插话道,“她们也说,有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的感觉。看来这事儿的确是另有文章啊!打晕祭司和使女,然后再放火烧庙,这仿佛是有预谋的啊!”
穆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吃完宵夜,收拾了残局,我们好好查一查,一准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对了,信忠家的薄宁送回家去了?”
“送回去了,”安竹道,“刚才婉好夫人和信忠族老都来了,婉好夫人还一阵大哭大嚷,伤心薄然没出来呢!不过想想真是可惜了,薄然还那么年轻呢!”
几个人忽然都沉默了,围着一堆火,各怀心思地烘着手。穆烈叫上了三个族人,去贝螺那儿取来了酒肉,就地摆开阵势吃起了宵夜。原本是场惊心动魄的大火,结果却变成了族人们热闹的一顿宵夜,这便是獒蛮族人的本色。
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时辰后才渐渐灭去。原来的神庙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目光触及之处全是一片令人惶恐的黑色。酒足饭饱后的族人们开始清理火星以及寻找残余物品。
穆当打着一个火把踩着黑漆漆的木渣碎片走到了后院的位置,站在中央,四处打量了几眼,仿佛在重组整个事情的片段。一阵寒风刮过,一股浓烈的焦味儿涌起,他忍不住掩嘴沉沉地咳嗽了几声。
“没事儿吧?”獒战打着火把走到他身后问道。
“没事儿,”穆当清了清发涩的嗓子道,“可能是刚才吸烟吸太多了。”
“你也是挺拼命的啊,”獒战望着眼前的惨景,口气幽幽道,“一个祭司而已,不用拿命去救吧?要是让我们寨子失去了你这个大智人,多少人会伤心啊?”
“换了是你,你不也一样吗?”穆当转头微笑道。
“那可不一定,”獒战耸耸肩道,“如果是我们家金冬瓜的话,我可能会豁出命去救。”
“可你刚才不也冒死救了白兰吗?”穆当神情自若地冲獒战笑了笑,“想说什么就直说,獒霸王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拐弯抹角了?”
“我只是不想问你根本不想说的事情,何必去碰你那个冷脸子呢?言归正传,你觉得今晚这事儿会是谁干的?七莲,还是另有其人?”
“我找到七莲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静室里,人是晕过去的。在那种情况下,她没理由还要装晕,因为我晚赶去一步她就有可能葬身火海了,所以她是真晕的。”
“那么神庙里的其他使女有没有可疑?”
“据仲宫问得的情况而言,朱槿白兰等五个使女都被人先后打晕过,在被救出神庙时,她们也都还晕着,所以我并不认为她们有那个嫌疑。”
“除去这几个人和七莲之后,当时在神庙里的人就只有薄宁薄然两姐妹了。我记得薄宁当时好像是自己冲出来的,是吧?”
“对,薄然一直没有出来过,而薄宁,也只有薄宁是自己冲出来的。”
“那就有问题了,”獒战看着穆当说道,“如果真有人将七莲等人打晕,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打晕薄宁?难道这个人有心想放薄宁一条生路吗?”穆当眼中闪过一丝冰冷:“那就得问问薄宁本人了。”
*的清理,仅从神庙废墟中找到几件法器,而让人更加奇怪的是,神庙里没有被烧焦的骸骨,那么薄然又去了哪里?
天亮后,獒战回去换了身衣裳,便与穆当一块儿上信忠家去了。来到信忠家,信忠和婉好夫人都迎了出来。说起昨晚的事情,婉好夫人就开始抹眼泪了。信忠紧皱眉头地招呼了她一句:“你也打住了好吧?哭了一晚了也不嫌累啊?”
婉好夫人动情道:“我一想起薄然我就难过啊!虽说不是我亲生的,可她亲娘过世后一直都是我在养着她呢!我是拿她当亲生闺女般的看待啊!你说谁会想到神庙会起火呢?要是当初不去神庙,也没这趟祸事儿啊!”
“哎,你这什么意思啊?”站在獒战身后的木棉抄手问道,“你这是在怪大首领把你家薄然送到神庙去吗?”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信忠瞪了婉好夫人一眼,然后转头冲獒战赔礼道:“獒战,你别跟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她是伤心过头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了,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是不是神庙起火的事儿查清楚了?”
獒战道:“我们是来找薄宁的,她人呢?”
“哎哟,说起她我就头疼啊!从昨晚到刚才那会儿一直睡不安稳,刚刚她娘好容易哄着她睡着了。你们是来问她昨晚的事情的吧?我昨晚已经问过她了,你们有事儿也可以问我的。”信忠一脸忠厚老实的表情说道。
“那好,问你也行,”獒战翘起了二郎腿,喝了口茶道,“昨晚起火的时候她人在哪儿?”
“在她那间静室里,已经都睡了。”
“那薄然呢?”
“应该也在她自己的静室里吧?那个时辰了,谁家都睡了啊!”
“那可曾有人去偷袭过她?”
“这个嘛……”信忠转动了一下眼珠答道,“听她说,的确是听见了一些异常的动静,她正想起身去看看的时候,外面就起火了。她当时吓得不轻,也顾不上什么动静了,只知道往神庙外面跑了。”
“那她怎么不从后门跑出去,后院离后门那么近,她不从后门出去,反倒要从离得老远的前门跑出去,这是为什么?”穆当口气淡淡地问道。
信忠稍微愣了一下,陪笑道:“穆当你想想,她到底是个姑娘家,遇见这种要命的事情她三魂已经吓得没了两魂,哪儿还顾得上去想离得远还是离得近啊!能逃命就行了呗!她是吓糊涂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是吗?”穆当嘴角浮起一丝蔑笑,“那我再问问,为什么神庙里没有薄然的尸体?”
“什么?”信忠夫妻俩都惊了一跳,婉好夫人甚至惊得站了起来。她一脸愕然地问道:“穆当,你说真的?神庙里没有找到薄然的尸体?不会吧?会不会是烧焦了化成灰了?”
獒战哼笑了一声道:“那你现成去找个人给我稍稍看,看能不能烧成灰?”
婉好夫人正要开口,信忠斜眼瞪了瞪她,她立马低下头不说话了。信忠接过话道:“这确实是很奇怪啊!你们真的找清楚了?我家薄然实实在在是送到了神庙里去了啊!怎么会连尸骨都找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