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奕看着面前清新俊逸的男子掩面而泣,他放纵自己的哭声在这样一个清寂幽静的夜晚与之交相呼应。
凌奕贴心的不再出声,恰到好处的不打扰是一个合格下属该有的修养,也是一个朋友应给的空间和关怀!
贺衍晟的气场和风雅是有目共睹的,凌奕从没想过有生之年他能见到像贺衍晟这样的男人哭,居然哭的这般惊艳。
都说“有一种爱情叫相濡以沫,却厌倦到终老;有一种痛苦是相忘于江湖,却怀恋到哭泣。一个温柔了时光,一个惊艳了岁月;爱的早,爱的深,都不如一切刚刚好。”
凌奕不知道贺衍晟和钟梓汐属于哪一种,但心底总莫名有种信任他们一定是刚刚好。
贺衍晟情绪收的很快,喉咙间那抹暗哑的声音终归还是出卖了他,即使如此无情之中依旧带着一抹致命的诱惑。
“还有什么消息吗?”
凌奕思忖了片刻,他知道身为特助汇报的首要标准就是捡重点,然后事无巨细。而今天他不仅擅自颠倒顺序,关于这个重点到现在他还在想到底该不该说,要怎么说。
他犹豫的这一瞬就看见贺衍晟走到了他面前,凌奕看着面前的贺衍晟。好像两人之间的身高差也不是很明显,心想怎么就觉得这么有压力呢?
“不方便说?”
“不是。”
“不好说?”
“不是。”
“不能说?”
“也不是,就算不能说刚刚不也说了这么多。”
“那就说吧!”
“好。”反应过来的凌奕爆了一句粗口“我靠,贺衍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给劳资挖坑。”
“说吧,既然都已经说了,那就事无巨细。”
“额……就是你妈妈以你的名义派人收购uk,拿到钟家房子的第二天。各大媒体资讯上出现你与沈佳妮好事将近的消息(指的是订婚)整整一周,在你正式回公司之前这些消息以迅雷之势消失,待考证也是你母亲的杰作。”
“难怪,难怪她会在那样简陋的地方工作,难怪她的身体会差成这样。”
“调查期间我联系到钟小姐的供应商,她的供应商和我谈及钟小姐的原材料和所需要的工具一整套系列都是从他那购买的。”
凌奕明显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贺衍晟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蹙,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冷上了几分。
他思索片刻似乎并没有说什么不妥当的话,自然而然将今晚的贺衍晟归结到不正常的范畴里。
私心里还安慰自己这家伙夹在老婆和他妈之间也不容易,身为中国好特助就不要同他计较了,我们的凌奕同学正发扬着人道主义精神准备不同某人计较。
结果两人想的问题相差甚远,压根就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对了,那老板还说这姑娘长得标致,每一次去拿货都是一个人,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他还和我说这年头鲜少能见到这个年龄段如此能吃苦的姑娘,不过老板倒是挺热情的听我打探钟小姐还八卦的询问我是她什么人。所以钟小姐的身体如此弱应当和过度劳累加上长期加工离不开关系,珐琅彩在制作过程中需要上色,它的釉。”
“凌奕,你不觉得你的称呼有问题吗?”
“额?什么?称呼?有问题吗?”
“你该叫她贺太太,而不是钟小姐。”
“我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挑我刺来着,你丫的有意思吗?”
贺衍晟不置一词,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只能是我的贺太太!”大概贺衍晟也没有注意到他自己嘴角擒着的那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到底有多宠溺。
宣示主权这种问题,贺衍晟一贯喜欢提前做,还有他这个人主权意识一向很强素来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见人家说她的小丫头好与不好。
也不知道是贺衍晟炫耀的意味太过明显,还是凌奕单身太久实在见不得这家伙高调虐狗。
贺衍晟这个人一旦清醒下来,思路清晰,攻击性极强。凌奕欠扁的声音在贺衍晟走出书房的那一刻幽幽响起。
“贺衍晟,她在调查贺氏的罪证,也在搜集你的。她之前找过律师咨询了有关孩子抚养权的问题,所以她应该是想要拿回孩子的抚养权!”
贺衍晟闻言一顿,屋内灯光昏暗如隐匿的星辰被盖上了一层帆布透着浓浓的朦胧感。他的身影在灯光的闪烁下拉的很长,一闪一晃间明明灭灭。
贺衍晟一声轻笑,声音真的很轻落在寂静的书房内就显得那样清晰。
“抚养权?”他淡淡声音听不出别的情绪,三个字在他唇齿之间思思缠绕温柔至极。
“孩子的抚养权是我的,她的抚养权也只能是我的。至于其它的她想要查就去放手让她查吧!又有什么所谓呢!”
贺衍缓缓转过身子,笑的一脸从容眼底的宠溺面上的温和,让凌奕忍不住发愣。
话音落地贺衍晟消失在书房门口,久久凌奕才反应过来。
“我去,这个笑容也太苏了吧!”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贺衍晟的意思是‘孩子的抚养权是他的,钟梓汐的抚养权也是他的!至于贺家和贺氏她想要怎样就怎样?’
这简直就是大型屠狗现场,他又没有羡慕嫉妒恨,干嘛特意留下来被他让恩爱秀一脸呢?
凌奕莫名觉得有些郁闷,弱弱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定是自己空窗期太久才会如此寂寞难耐,一定是这样的。
贺衍晟再度回到房间,看着床上的她睡得安稳。
“梓梓,很快我们就要见面了。尽管我知道你不会欢喜,可是我很期待呢!”
卧室中的小护士在经过一整晚各种见怪不怪的宠溺之后,基本上可以平静地接受上一秒对着床上的人是柔情似水的模样,下一秒对着她们换成冷酷无情的贺先生!
陈覃看见贺衍晟向他走来,恭敬的唤了一声“贺先生。”
“你出来一趟,我有事情和你说。”
楼道的尽头处两个男子呈45度方向站着,贺衍晟左手轻抚在栏杆上右手随意放在裤兜里,孑然一身茕茕孑立。
头顶的灯光亮的晃眼,星点的光落在他的脸上隽逸的面庞好似两半,一半叫温文尔雅一半叫冷若冰霜。
看起来像是一场博弈,时而处于上风时而不得落败。应该是突兀性极强又让人觉得毫无违和。
凌奕一直静静的站在贺衍晟的身后,他不开口他不多问。陈覃年纪轻轻就能在秦医生身边混的风声水起凭借的除了自身过硬的医术,就是绝对的稳重。
“我想知道釉上彩对于人体的伤害。”
凌奕思考片刻,他大学时期曾做过相关的课题报告,如今回想起来也不是太难一开口则尽显专业功底。
“釉上彩中含有一定危害作用的铅等金属,当人体摄入一定的铅时,会出现呕吐、恶心、腹痛等症状。铅会影响人的造血、神经、肾脏、血管和其它器官功能。”
贺衍晟离开的那段时间凌奕一直在观察钟梓汐的病例报告,原本很多东西本没有依据,如今从病因看来是有了突破口。
凌奕试探的询问了一句“贺先生,请问那位小姐是从事什么工作?”
贺衍晟不可置否的再次皱眉,显然今晚已经是第二个人称呼他的梓梓“那位小姐”。
而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以后私下里没有她在的地方,你可以称她一声贺太太。”
凌奕有一瞬间的迷茫,真的也就是一瞬。
“好的,贺先生请问你太太是从事什么工作?”
这一次贺衍晟发现这样的称呼就顺耳多了,凌奕明显能感觉到贺先生说话间的语气好像有一丝高兴。
“她是一位珠宝设计师。”嘴角的那抹小得意,成功勾勒了贺衍晟此时的状态。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未来会是一位知名的珠宝设计师。”
“难怪呢!贺太太从事的珠宝行业应当是和珐琅彩有关的纯手工设计。”陈覃一针见血的总结道。
陈覃见贺衍晟没有反驳,则继续开口解释。
“有颜色的珐琅彩饰品上了颜色釉,颜色釉是以不同的金属氧化物为着色剂,一般是氧化铁、氧化铜、氧化钴。这些化工原料经过高温之后就会趋于稳定,所以高温之下的饰品对人体是无害的。”
凌奕一边说一边试图探寻贺衍晟的目光,这个男人一直静静的在听他讲,神色间只有一抹心疼并无其它情绪。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从事珐琅彩饰品的手工设计师们要选用颜色丰富的釉上彩,然后选用高温煅烧的釉中彩,其图案上的颜料一般需要进行特殊提取,釉中彩的饰品之所以无害其实是在上了颜料的基础上再上一层釉,就会彻底隔绝颜料与人体的接触。”
凌奕说的越多,贺衍晟的那抹自责和心疼就越浓郁,到最后全都化成了一抹柔情,叫人看呆。
“而从事这一行的工作者需要极高的工作环境和特殊的工作条件,才能免于制作过程中给制作者带来的伤害。”
“贺先生,贺先生。”
实话说凌奕绝没有想到眼前人看上去听的十分认真,结果竟然是在发呆。关键是这位贺先生发呆的技术着实很高,不仔细看还真无法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