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的花园修得气派,白影壁后面繁花似锦,小桥亭谢一应俱全。因为前面摆酒宴,仆人婢女都过去照应,后花园静悄悄的。小九儿一路无阻,走到了后宅。她在池塘边逗了一会儿鱼,又往里面走去。
过了月亮门,香气愈重,这不是花香,是脂粉的香气,小九儿见那窗格子里飞出的纱帘如雾云烟,就知道这是闺阁了。
从小九儿小时候起,家里就没把她当女孩子养,可是爱美之心是天性使然,小九儿还是喜欢看人家的首饰衣裙,饱饱眼福也是好的。她猜着屋里应该没有人,就蹑手蹑脚走进去。
屋里陈设华丽,小九儿进来眼睛就不够用了,她直勾勾盯着梳妆台上的钗环珠饰,正想扑过去细看,就听到后面的帐子里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小九儿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大红帐子里,一对男女赤身**正在纠缠。小九儿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在,吓得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男人在上背对着小九儿,女人欠身时余光正瞥到小九儿处,也吓得不轻,不知哪来的力气,把男人一把掀了下去。男人反应机敏,大步追过来。小九儿拧身就跑,也不择路,只顾往前。男人追上几步,又返回去穿衣服,就慢了一些。
小九儿跑得气喘咻咻,辩着音乐的方向,也找回前院。刚要过去,韦青衣冠不整地追过来,拉着她就跑。小九儿想甩开他的手,韦青也不及解释,只说两个字,“逃命!”
刚那个赤身男子正是韦青,小九儿怎么也想不到,他喝着酒还能溜到后宅,想来他迟迟不肯离开南坡县,也是和这个女子有关了。二人回到客栈,把东西胡乱一卷就出了门。这时天已经黑下来,街道上行人稀少,二人刚辩好方向,突然一辆马车急驶而至,马上跳下一个小厮,急急地对韦青说:“夫人让我送马车过来,你速速离开本地为好。”韦青急忙跳上车夫位置,小九儿钻进车中,二人狂奔出了县城。
这南坡县就是建在半山坡上,出县城的路全是崎岖山路,路窄的地方,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韦青只顾赶着马快跑,马车跑得慌不择路,小九儿在车里看着心惊。
眼看着过了一道山梁,出现一条大河,河上有桥,韦青打马上桥。突然听得马车格登一声响,小九儿就觉得身子一沉,车厢翻滚着就掉进河里,韦青坐在车前面,被狠狠甩了出去,也掉进河中。河水湍急,韦青水性平平,挣扎着就往下沉。
小九儿水性好,从车厢里蹬水上来,见韦青一冒头又不见了,忙踩水过来,死死拽住他的头发拎他的头出水换气。韦青有些惊慌,手脚一阵乱刨,小九儿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重重一肘。韦青眼冒金星,人也晕了,小九儿这才拖着他顺着水往平静地方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九儿总算把韦青弄上岸,她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顺势倒在他的身边。
半晌小九儿缓过劲来,睁开眼睛四下看,他们顺河而下,被冲到一个山谷里,两边山峰高耸,林木茂密。
小九儿拖着身子去看韦青,他呛了很多水,脸色苍白着,一直咳,脚上的靴子掉了一只,脚心被刮了一个血口子,肉翻出来,伤口泡得发白,血还在流。
小九儿想从衣服上扯些布下来给他包扎,不成想近来穿的衣服布料都好,除了锦缎就是凌罗,空手就是撕不动。一急之下她侧身探手进怀里扯下抹胸,给韦青用力缠在脚上。处理好伤口一抬头,见韦青眼睛贼亮地盯着她看,小九儿这才低头看去,原来衣服都还是半湿着,没有了抹胸原形毕露,两只玉峰高挺。小九儿气得在他腿上一捶,恨骂道:“都要死了还不老实!”
韦青叹道:“这时候才看你像个女人。”小九儿不理他,往远处走,找干树枝拢在一处。韦青见了急道:“不要点火,会被人发现的!”
小九儿没好气地说:“你这脑子让水泡糊涂了吧,不让人发现,怎么会被救出去,再说这地方腥臭难闻,肯定有野兽的,还不能小了。现在没事,眼看天黑下来,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韦青正色道:“你引来的人,比野兽还要可怕。不信你就试下,这车是有人做过手脚的。”
小九儿一惊,见韦青不像玩笑,再问他怎么都不肯开口了。韦青心里明白,他偷情的人不过是南坡万的儿媳,他儿子虽然是个京官,可是人微言轻,哪敢对自己动手,家人应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怕是哪位王爷怕输得难看,出手了。这话不能对小九儿讲,他只好沉默。
小九儿见问不出来,也就不问了,只好再往远处走走,不想真有惊喜。不知何年月,有人修了座土地龛,名为龛可想而知,就是给土地公公的木像修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小房子,里面仅容一尊像,多一个人都塞不进去。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下来,浓云滚滚,不时有闪电撕开天际,眼看着要来一场大雨。
韦青因为失血脸色惨白,脚又疼得厉害,行走不得。小九儿怕他再被雨淋了,不止是伤口,只怕人都要捱不住了。小九儿一咬牙,对土地像说道:“土地爷爷,借您的神位一用,改日必来给你重修金身。”说完用力一拔,土地像是砌在半丈高的底座上的,年久失修,土早就松软了,还真被小九儿把土地公公的像拔出来,立在墙边,她拖韦青过来,塞进龛里。韦青顺势力坐在底座上,把腿盘上去,头靠在墙上就一动不动了。小九儿也靠在外面的墙边,盘算着明天怎么办。
一个响雷在他们头上炸响,小九儿惊得差点跳起来,回头看,闪电把韦青的脸映得一青一白,却不见他有一丝害怕的表情,小九儿的心才算略略定下来。大雨倾盆而下,小九儿无处可躲,被浇了一个透心凉。小九儿用力蜷着身体,冻得全身发抖。那边韦青并无一点声息,跟死人一般,小九儿抹去满脸的水看向他,雨水不容她空隙,竟是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