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她胡思乱想，胡姬找上门来，说楼上单间有个客人点名要她过去。讨客人喜欢多赏些小钱是有的，专门让她伺候可是第一次。胡姬说客人出手阔绰，让小九儿打起精神，一路嘱咐，到门口把她向里一推，就关门走人了。
这是胡姬酒楼最贵的高间，位置在东南角，有两面窗户，其中的一面窗户打开可见皇城。加上位置靠里，很是清静，来这里进餐的多半是高官贵人。有些人喝得高兴，就把墨宝留下，胡姬都给裱好挂出来，又给单间增了几分人气。
那客人十分古怪，在屋里还带着帏帽，一时让小九儿以为他是女子，直到他开口点菜，小九儿才惊骇地发现，这分明就是男人，何等身份的人，还需要帏帽遮颜呢？
酒菜都已上好，客人没有让小九儿出去，她也不想出去，倒要看看客人怎么带着帏帽吃饭，或者说她就是好奇这张见不得人的脸什么样。客人对着酒菜端详半晌，迟迟不肯动箸。小九儿不忍心了，溜向门口，其实偷看也是一样的，何必呢。
“你等下。”客人叫住她。
“官家有何吩咐！”小九儿打起精神，许下的赏钱到现在可是分文没见呢。
“你且随我去个地方可好？”客人说得有些犹豫，似乎算准了小九儿不会跟他去。
“什么地方？”小九儿没想太多。
“不是什么烂地方，你随我去就知道了，钱上少不了你的。”客人见小九儿似乎在犹豫，忙报上筹码。
小九儿却恍然大悟，感情这客人当她是男孩子了。她听人说过有些贵人喜欢男孩子，带去当小童子，小九儿登时羞红了脸，连连摆手道：“不，我不去，官家你找别人吧！”
“别人怎么行，只得你……哎呀，说不清楚了，反正你去了就知。”客人站起身，饭菜也不管了，绕过桌子扯着小九儿要走。小九儿那是机灵人，在这里怎么由得他动手，闪身间就出了单间外面，正有博士过来送菜，小九儿把他拉过来向后一挡，人已经跑下半截楼梯。那客人并没有追，只是摇头转了回去。
小九儿吓得心怦怦乱跳，原来换男装还是不安全的。她一边按着狂跳的心，一边往楼下走，不时还回头看，没想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还是毛毛糙糙。”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韦青。
小九儿的心沉了一下，又沉了一下，眼睛沉甸甸地抬不起来，也不说话，低头以绕过去。
“你这是怎么的？要一世跟我不见了？”韦青没好气地说。
“韦郎高枝，攀不得。”小九儿想起被赶出韦府的事就气恼，赌着气说道。
韦青噫了一声，也不再问，径直往楼上去。小九儿心里一空，突然又醒悟过来，水灵儿必是不敢把赶她的事讲出来，只怕大管家也不会说，也许韦青还蒙在鼓里，她如此小气，倒显得是她矫情了。
小九儿从小皮实，摔打习惯了，受点委屈不会在乎，独独在韦青这里，动则就落点泪下来，她也是不解。
小九儿心情大起大落，全写在脸上，对客人也讪讪的，胡姬实再看不过去了，招手叫她过去，打发她去买些香料。
来长安也有些时日了，长安修得又齐整，即看了热闹，又不怕迷路，小九儿还是蛮喜欢跑腿的活儿。长安的热闹繁华就像梦，是她从前梦里都想见不到的，人在其中了，反倒不真实，更像梦了。
香料铺是胡人开的，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身上早被各种香浸进去了，迎风香十里。胡商间的感情是不同的，许是都在外千里，相互怜惜吧。小九儿只是递个清单，胡商自会派人送过去，还打赏了小九儿两个铜钱。小九儿心情登时好转了，索性在旁边转了转。新鲜物件儿是不少，只是小九儿舍不得花钱，又问又看，终是把铜钱握紧，不顾商人的白眼狠心走开了。
走了些路，小九儿发现腹中饥肠辘辘，急忙往回家走。集市人多，她走得并不快，转身进了巷子，这才松乏起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小九儿只觉得头上一黑，一个黑布袋就从头到脚罩下来，她想挣扎，已经晚了，被人扛起来塞进车里。马车跑起来，小九儿气得又蹬又踹，无奈地方太狭窄，实再施展不开，不由得她懊丧。怎么倒霉事都让她摊上，随便在大街上走一下都会被劫。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韦青的声音，他在急促地呼唤她的名字，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小九儿全然不信。
小九儿听客人闲聊时讲过，有王公贵族十分霸道，走到街上看到略顺眼的人就掳了去。想到这里小九儿心一惊，她可是男装啊，会不会……
“那个，借步说话，其实我是女的！”小九儿的声音从布袋里传出来，瓮声瓮气的。
“抓的就是你。”一个男人答道。小九儿又一惊，是谁火眼金晴，看出她是男扮女装的，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其实，我是男的！”小九儿把死马全当活马医。
“别废话了，男的女的都要！”
小九儿终没把我不男不女的话说出来，已经到了地方。依然是扛着进了院，可以听到关门的声音。
布袋被放在地上，放得很轻，很快小九儿就自由了，她还没看清周围，眼睛又被蒙了一块布。绑她来的两个男人很有力气，不费事就把她捆到了柱子上，只是用力并不大，绳子也不是麻绳，用的是软绸，小九儿觉得他们并不想伤害她，这样一想，心里就不那么怕了。
“咳。”发出这个声音的应该是另外一个人，小九儿侧着耳朵辨认着，声音略有耳熟。
“你来到这里，想跑是不能了，只要你依了我，一会儿就放你出去。”那男人的声音没有什么威严。小九儿急忙讲条件。
“什么要求？快说，我还饿着呢！”
“你要答应我，以后每隔四天就来这里一次。”男人说。
“来这里做什么？”小九儿不解地问道。
“学唱歌。”<>